第十五章 灵魂的工程师
“这位老师…”我赶紧拦住从我面前走过的一位，好声好气地问，“您知道刚才他说的是谁么？”
他打量了我一下，白了我一眼，就走了。
“您知道是长什么样子嘛？”我换个了方式问了问另一个人。还是没人理我。
现在会议室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刚找到工作还没两分钟，我就又被开除了，这叫什么事儿呀。我也离开会议室，一个人在楼道里转来转去。目前我有三份工作，大明宫演戏、张小泉拉客，还有马上就要失业的电视台送文件。忙是够忙的，但应该够我赚的了。对了对了，我一拍脑门儿，净想着赚钱了！跟着绿软胖的事儿差点儿给忘了！它现在能在哪儿呢？这楼可够大的，总不不能一间房一间房地找吧？
我来想想，它要销毁纸质稿件，那应该在有纸的地方，而且应该是有大批电脑和打印机的地方——机房！我赶紧又跑到电梯口，消防图只显示每一层的布局，没关系，我只要坐电梯到每一层下来看一眼不就好了，简直太聪明了我！我自鸣得意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微笑，哈！我坐电梯来到17层，没有机房；16层，也没有；15、14、13、12、11……一层层地找下来，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判断的方向对不对了：万一这里没有机房呢？
不管了，我继续坐着电梯来到了5层，刚下电梯，我就被乱哄哄的声音镇住了。这里有电话声、电视声、人群的说话声、电脑系统出错的报警声、摔鼠标的声音、摔稿子的声音……等一下！这里不会就是……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大字：共享机房。
“太酷了！”我忍不住地感叹道。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这里没有走路的人，都是拿着稿子跑来跑去的。
“快快，东区交易所起火了，消防正在往那边赶，能不能直接联系到他们的随身拍设备，画面能不能传送回来？”“喂？消防嘛？我是电视台的….”
“让一下，让一下，”我身后一个人从电梯里跑了出来，“下个月的烟火节谁在跟？”远处一个矮个女孩儿举高手朝着我的方向喊，“是我！”
身后的男子绕过我，直接拿着稿子挤过一排排的电脑椅，往里面走去。
“网管！”左边第三四排的一个男的十分暴躁地一把摔坏了鼠标，“网管！！！”
“来了来了，”哎这不是绿软胖么？“怎么了？”绿软胖因为身体太胖，奋力挤过几张椅子，来到了暴躁男身后。
“这机器怎么一到这个画面就卡住了呀！我还着急赶播出呢！赶紧帮我看看！”那男的连看都不看绿软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
“稍等啊，”绿软胖在键盘上按了几下，电脑好像重启了。
“你干什么呢！！”暴躁男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你重启电脑干嘛！我刚做的东西都没了！”说着一把拽起绿软胖的脖子，马上就要打他一拳似的。
“没有丢，没有丢，”绿软胖捂着眼睛急忙解释道，“电脑都会自动保存的，您放心。”
“真的？”暴躁男放下了他。
这时候电脑好了，绿软胖拿起刚才被摔过的鼠标，重新接好线，点了点，“嗯，您看看，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网管！！”另一边又有人在叫。
“稍等，马上就过来！”绿软胖朝着声音的方向吼了一句。
“没问题了吧？”绿软胖问暴躁男。
“嗯，暂时没事儿了。”暴躁男点了点头，又重新盯起了屏幕，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
“刚才谁叫网管来着？”绿软胖转身又挤向了另一个工位。
它真的好辛苦呢，我在一旁一直观察着。总是有人叫它，总是有人在发脾气，但是它一直都是态度很好地帮忙人解决问题。它这么拼到底是为什么呢？
“喂，”趁着绿软胖回座位的空挡，我挤到它身后，“假乔伟，我来了。”
绿软胖惊异地回头看着我，“你——”
“怎么样，我说我能进来，就能进来，谁还能拦得住我？”我跟它炫耀道。
“我不会告诉你的。”绿软胖不理我，回到了它狭小的座位上。它的座位在整个机房的最把角，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儿，根本没人注意到我和它。
“我不是非要逼迫你告诉我什么，”我蹲在它的椅子旁，桌子正好挡住了我的脸，这样别人就看不见我了，“我不是坏人，只是想要找到跟我一样的人罢了。”
我看着它，它知道“跟我一样”，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绿软胖假装看着面前的电脑，“但是他已经不想再和你们打交道了。”
“我们？”我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你是说他知道还有别人？！”
“你不要再问了，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很多，你知道的越少，越和乔伟保持距离，就越安全。”
“会有什么危险？”
“你不会想知道的。”
绿软胖站了起来，走到垃圾箱那里，抱起里面一摞摞的稿子，往机房最里面的一处楼道走去。
“你每次都说半截话，”我也抱起一顿稿子跟着它，“这里能有什么危险？我来这儿好几天了，大家除了很冷漠外，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除了我晚上做的那个噩梦外。
“下个月就是烟火节了，”绿软胖走到碎纸机前，把稿子整理了一下，分成好几份，一点点地放进去，“如果你能熬过去，再来跟我谈吧。”
“烟火节是什么？”
“每年固定的几个狂欢节之一，除了这些固定的节日，还会不定期举办特别活动。”
“听起来很有意思，”我想了想，“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过了烟火节就可以跟我说了？”
绿软胖的那摞稿子已经粉碎完了，它不理我，转身就往回走，“那我就当你答应咯！”我朝它喊着，一边把自己手里的稿子也一点点地粉碎了。
过了一会儿，绿软胖又抱着一堆稿子过来了。
“哎，我跟你打听个事儿，”我问它，“不是关于乔伟的。”看它不情愿的样子就知道它以为我还是要打听乔伟。“你认识么？”
“？”
“对，今天我去18层送文件的时候，一个超级大领导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说一定要把找回来。”
“那一定是说那个桀骜不驯的节目主持人了。”绿软胖一听不是问乔伟，话匣子立马就打开了，“他很有才华，说话也特别逗，但是就是一根筋总是跟导演对着干。前一阵又和导演吵架来着，闹得特别大，台里的人全都知道了，结果他就干脆不录节目，一句话不留，走人了。”
“为了什么事儿呀？他脾气这么大？”完了，这么大牌的人，我一个小喽啰怎么可能劝得动……
“还不是因为跟导演意见不合，”绿软胖兴奋地跟我八卦起来，“据说是他讽刺了一个医生，说他是大家灵魂的工程师。”
“灵魂的工程师应该指的是老师才对呀…”
“什么呀，你忘了，我跟你说过，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没有记忆的，”它看着我小声嘀咕道，“所以对于生命起源，我从哪儿来这一类的问题，都是十分忌讳的。”
“那说他是灵魂的工程师又怎么了？”
“所以，说这个医生是灵魂的工程师，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实就是在讽刺他给大家洗脑！”
“这都什么逻辑呀？”我简直快要糊涂死了。
“如果你刚到这里，没有碰到我，没有市政府的短片给你提示，然后什么也想不起来，”绿软胖顿了一顿，“基本上就是我刚到这里时的情况。那么，你该怎么办？一部分人最先想到的是去看医生。而这个医生就是医院里唯一的医生。”
“你们这儿只有一个医生？”
“对，重大情况都是要找她。像我们这样的她是不见的，”绿软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而其他人如果找到她，她就会进行留院观察，但只要是她治好放出来的病人，全都怪怪的，一辈子只重复做一件事情。”
“一辈子只做一件事？”
“对，就好比我打工的那个酒吧，那儿的老板就是这样，每天只会往桌子上放酒杯，收酒杯，别的一律不会做。”
“那岂不就是机器人？”
“我不知道什么是机器人，不过这样的人一多起来，大家都不自觉地怀疑是那个医生的问题，可是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她的背景好像很大。”
“她是什么背景？”
“没有人知道。”
“难道她就凭空出现在了这里也没有人发现什么吗？”
“NO,NO,NO，据说没有比她更早来到这里的人了。”
“天哪，那她岂不是……”
“嘘，大家虽然都清楚，但是既没有证据，也没有勇气去问，只是互相传来传去就变成了这样，我可不知道真假。”
“既然她那么牛，这个叫的主持人还敢讽刺她，他不要命了？”
“所以说啊，还真是有个性。”绿软胖钦佩地说，“不过他有底气也是应该的，因为观众们都特别喜欢他，人气超旺，那个医生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那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么？那个大领导说我要是不把他劝回来上班，就把我开除……”
“啊？那我看，你明天还是另找工作吧，”绿软胖拿出他的小平板，点了几下，送到我面前，“喏，就是他。”
这……这不就是抠门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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