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海冰粉
病房内寂静无声，外面偶尔传来病患的咳嗽声。
容唯的心思却百转千回，难以抚平……
她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对方很快接起。
“喂，姐？”
“小梁……”
“姐，你那里现在应该是凌晨两点左右，怎么还没睡？”
“……嗯，小梁，你知不知道……温寻他……有一个弟弟？”
“弟弟？你是说他双胞胎的亲弟弟吗？”
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恩……你知道？！”
“是啊，以前咱们住在别墅时，有一次我在他书房的电脑上打游戏，然后有一个叫‘流’的名字给他发了消息，我问他这个人是谁？他说是他弟弟，还说他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是双胞胎。后来我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他说他还有一个父亲，不过常年在外旅行，还有一个大她两岁的亲姐姐；再有就是没有血缘关系，但亲如兄弟的人，好像是……”
“小梁，姐要睡了。”她匆忙挂断电话，泪如雨下，心痛如绞……
次日江潮推门进来，正好周韩慢慢地转醒……
他简单叮嘱：“医生说你的肝未出现排斥现象，手术非常成功，只不过昨天伤□□裂，虽然伤口处理的及时，但日后要好生养着，尽量杜绝任何剧烈运动。”
周韩并不关心这些问题：“换肝，是怎么回事？”
江潮：“……当时，阿旭那一枪打在你的肝脏，医生说只有换肝才能救治，恰巧容唯的肝和你配型成功，所以就给你做了捐肝手术。”
“小唯？”周韩惊的坐起，却一下牵动伤口，额头瞬间浮起一层细汗。
“你放心，她的手术恢复非常好，医生已经检查过了，各项指标都正常。”江潮急忙解释，他知道如果周韩清醒的话，他一定不会同意这场手术。
江潮按住他：“你安心吧，她真的没事，倒是你，昨天被温流打的那一拳不轻，你要是诚心寻死也别死在我和容唯面前。”
江潮点醒了一个周韩在情急下忽略的一个细节。
温流？隐约中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黑那边有什么动静？”
“秦晋然从昨天下午开始将我们的17个分部全部炸了，我们损失很大。”
周韩细细思索：“还有吗？”
“还有一点儿令人生疑，他们现在正在大量收购海冰粉。”
“海冰粉？”
“对，黑是从来不涉毒不涉政的，这点行上的人都知道，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行上的人都争先抢货，想着跟黑攀上点儿关系，一夜间海冰粉的价格翻了五倍，以我们现在的财势恐怕也只能买个一星半点的。”
她的肝，你用的还好吗？
“她”的肝，你用的还好吗？
“她”的肝……她的？他的？
“江潮，我要见我的主刀医生，现在、马上！”
……
江潮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他第一次看见周韩这样的神情……
生活的再不堪，再绝望时，他的眼神都是亮的，不似此刻的茫然，还含着复杂的无措、混乱。
刚刚医生的话连他都始料未及，更何况是他呢？
“韩？”
“……那天……也许你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了枪的我身上，但是，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看到……楼上的兄弟中有一个朝容唯和我的方向开了一枪，而那一枪……被他挡下了，在心脏的位置。”
江潮震惊不已……
“……可是，楼上的人都是我们的人……是，阿旭安排的？！”
“应该是”
江潮摇头：“阿旭12岁被我父亲收养，我父亲一直视他如亲子。阿旭也深怀感恩，因此对我父亲的遗愿执念太深，我一直无法理解父亲，所以阿旭一定采取了自己的行动，他一直怀疑我的初心。”
“没错，而且……他也知道，我是，温家人，所以也瞒了我。”
江潮不自觉地探身上前，这么说：“温寻他在中了一枪的情况下，还给你捐了肝！”
周韩偏头看向窗外，艰难地开口：“或许，他早就知道了……”
“……我还天真地以为，是老天怜悯你以前过的日子太苦，才会让成功配型概率极低的情况发生在你和容唯身上，却原来……”只不过是因为至亲血缘。
周韩一动不动地看向窗外，江寒不再说话，他知道，周韩的世界正在坍塌，他长久以来的目标忽然消失，这是一个关于如何继续生存下去的问题。
江雯回到A城后，第一时间来到医院……
容唯的身体状况倒是还好，只是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娇柔脆弱，越发惹人怜惜。
“小唯？”不自觉得放轻了声音。
容唯闻声抬头，牵起嘴角冲她浅笑了一下：“不是要下月初才能结束拍摄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江雯看她浅笑轻颦，却目光轻愁，只觉得越发心疼，她常常这样，固执地坚持，仿佛云淡风轻，却已遍体鳞伤：“我担心你”。
她在巴黎的工作确实要到下个月初才结束，容唯的消息被叶禹汐封锁的严，如果不是叶禹汐昨天给她打了电话，她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桩桩压下来，她真的很担心她：“身体怎么样，术后恢复还好吗？”
“嗯，医生说恢复地很好。”容唯看着江雯着急担忧的样子，心里泛起微微酸意，关心她的人本就不多：“雯雯……”
江雯正视她有所动容的脸，安抚地握着她的手。
“他离开了”仿佛得到鼓励般，容唯终于吐露心声：“这一次是他转身了”。
容唯偏头掩饰眼里的湿润，从昨天晚上匆匆挂了容梁的电话后，她一直未睡……
怎么入睡？心一直剧烈地抽搐着，痛的无法呼吸。她一直任性、自我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却还觉得自己是委屈的那个。
“发生什么事了？”
容唯摇头：“不知道，太多事情，我想不明白。不过——根本上来讲，也不过是，对我失望了而已吧。”
敲门声响起，江潮推着周韩进来……
两人再次见面，都各自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容唯：“你醒了？”
“嗯……小唯，我知道，有些事你或许……我想你应该知道。”
“不要说”容唯的语气有些急切，在场的三人微微发愣：“有些事，我需要先弄明白，所以，在我没有主动追问你之前，请你暂时放在心里”。
容唯目光热切恳求：“等到时候到了，我会找你，到时请再完完全全、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可以吗？”
“……好”
秦晋然没什么表情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程沫知道他内心一定不如外表这般平静，相反，他虽然一直外表冷酷，但心思大多时候都精于算计，向此刻这样目光沉沉地呆在那里，神情带有更多木然，这是极少有的异常。
“阿晋？小狼？”一个柔和又利落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
秦晋然、白郎和程沫立马站起来，迎了上去：“姐？”
女子面容精致、落落大方，如果忽略她此刻是坐在轮椅上的，大家都会称羡这位“亭亭玉女”
“怎么就你们三个在，其他人呢？”
秦晋然略放低身躯，沉静地回答：“阿流刚回来了，他们几个就闹着出去玩了”
女子挑眉看他：“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开出去的那辆是最新的J-28，是目前速度最快的初成品直升机。他们几个难道是闲得慌想玩命吗？”
“姐，你知道阿流就喜欢尝试些新东西，这不一回来就想着试飞一下嘛。”
“嗯……你们几个大概是觉得我连基本的判断环境和气氛的敏锐都没了。”
白郎根本不知道怎么跟温柔说谎，秦晋然也站在那里沉默，他的心机、腹黑在温柔面前毫无力量。
程沫开口解围：“姐，他们几个……”
辩解的话被电话铃声打断……
秦晋然失态地奔回刚刚位置，竟带倒了桌子上的茶杯。茶杯四处溅起，秦晋然毫无察觉，只急切地接起电话，温柔再次转头去看程沫，她也完全忽略了这个残碎的杯子，目光深深锁在秦晋然身上；这边、小狼也急切的看着秦晋然。
温柔内心生寒，能让他们三个如此失态而不自知……
“知道了，好”只简单地回复了一句便挂了线。
秦晋然握紧手机，稳了稳情绪，一直在温柔身后，推着轮椅的男子沉声开口：“阿晋~”
秦晋然走到两人面前：“姐、诚哥，温寻受了一些伤，不过你们放心，手术已经做完了，现在没什么事了。”
符诚：“什么伤，怎么回事？”
“后背中了一枪，因为位置靠近心脏，所以当时情况比较紧急，不过已经没事了，你们放心。”
温柔不说话，慢慢恢复冷静后，只是对她身后的男子说：“我们回去吧。”
符诚点头，也不多言，推着温柔走了出去。
程沫转头问：“告诉大姐可以吗？”
“瞒不住，大姐和诚哥岂会是让我们几个糊弄的人，而且，寻的身体，恐怕短时间内也难以痊愈，更何况，还有海冰粉的事……”
符诚缓缓地推着温柔走向他们的住区：“这事确实不会像阿晋说的那么简单，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想必解决的差不多了，才会告诉我们的。”
温柔皱着眉头：“我知道，只是连顾老都没把握的伤，他们又走的那么急……”
“嗯，不过看阿晋刚刚接电话的样子，应该是没事了，说来，他们现在都是让人放心的孩子。”
温柔被他的说法逗笑了：“他们现在哪里还是孩子，一个个都有主意的很。”
符诚笑：“他们哪里是现在才有主意的，小时候便都由着性子胡闹。”
温柔被勾起往事，内心翻涌：“……阿寻小时候是最可爱的孩子，现在却只是越发沉稳少言。”
也许，有时候，长大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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