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离开医院后，周齐明托朋友开了个酒店房间，住了进去。
他大发慈悲地解放了手机的静音，下一秒就被虞明打来的电话轰炸了。
“祖宗！你请假去哪儿了！”虞明的语气中透着凄切，像是个古代被抛弃的小倌。
“杭州。”周齐明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水，微微仰头喝下。
“杭州？你出啥事儿了要去杭州？南臣？”他作为经纪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周齐明不否认：“可以说是南臣。”
“什么叫可以说是？你要请假也不是不可以，你这几天本来就没什么戏份，但你好歹和我说一下吧？就扔了一句话给朱导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可怎么办！”他越说越来气，越说越委屈，当个经纪人真是不容易。
突然，有灵光在脑中闪过。
周齐明愣神了许久，半晌未说话。
“喂喂？周大少爷你还在么？”
“恩，虞明……”他有半刻的愣神。
“干啥干啥！叫我名字也没用！你去杭州到底是干嘛去的？”
周齐明突然轻笑了一声，眼底尽是笑：“婚姻大事。”
“……”虞明彻底地震惊了，内心几乎是奔溃的。
“……你说什么？”
“婚姻大事？”
“……婚姻大事？！！！！”
“祖宗你给我说清楚啊！！别告诉我是你上次相亲的那女人！你不是说你被甩了吗！”
抬了一抬眼皮，周齐明眼底有满满的倦意：“虞明，我困了，先睡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徒留虞明一个人声嘶力竭地在吼叫。
昨天晚上他不知道怎么了没睡好，听着陈景那极其微弱的鼾声直到深夜凌晨才合眼睡去。四点五十又被闹铃催醒，更别说火车上一会儿看着窗外一会儿看着某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度过的七个小时。
他是真有倦意，想睡会儿了。
-
一觉睡到了晚上九点，他是被陈景的电话吵醒的。
“周齐明，谢谢你啊。”不管他是不是来见朋友的，他也陪她一起坐了这么久的火车。
周齐明眯着一只眼，用手扶着额，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他慵懒地“恩”了一声。
他突然想起顾舒给她的评价。
他闷闷地打了个哈欠，逗她：“陈景你勤劳么？”
“……”另一头的陈景脸上挂满了黑线，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勤劳……你问这干嘛？”
“那你漂亮么？”
“……自己看得过去就行了，漂不漂亮不重要。”陈景的嘴角有些微微的抽搐。
“你聪明伶俐么？”
“绝顶聪明，天下第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恩，看来有人对你的评价，很失真。”他选择性无视了她最后的答案。
“……啊？”
“没什么，”他坐起身习惯性地挑了挑眉头，心情大好，“回去的时候记得喊我。”
“恩。会的。”
他迟疑了片刻，说：“挂了。”
-
启程回北京的那天下午，杭州的天空下起了蒙蒙的雨，湿冷的空气刺激着人们的关节。
“我在正门口等你。”陈景上下牙不停碰撞，哆嗦着。
“进去等。”第一次走路走得如此急促的某人紧锁着眉头。
“你周大明星万一不认路怎么办？”她抖着声音同他开玩笑。
周齐明冷声道：“我是不认路，不是不识字。你给我进屋里去。”
“……好，那我站在门后面等你。”
刚到东站的大门，他就看到陈景在自动门后蜷缩抱着她自己，还一边不忘探头探脑找他。看到他走来的身影，她升起一只手臂，挥舞着示意她在那儿。
“等了多久？”他站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缩在一起跺着脚取暖的模样。
“半、半小时吧。”她早到的习惯真的是从小养成的，改也改不了。
这次她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四十分钟，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没料到竟然不堵车。
周齐明没吭声，沉默地看着她。
她被盯得有些发毛，嬉皮笑脸地开口：“你别这样看我啊，我发毛。我们进站吧。”
看到她手上戴着他那天买给她的手套，他才微微舒展了眉头。
杭州东站很大，大到方向感极好的陈景找站点的时候都兜了好几个圈。
流动的人很多，嘈杂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
进站台的时候，排队等候的人一拥而入，人之间不断有推攘。
“周、周齐明，别走丢了。”陈景被边上的人挤得有些立不稳脚。
拥挤中，手腕被人擒住，用力很大。
“看好自己的路。”
-
这一次，陈景是靠窗的那个，她生怕自己再睡着发生什么窘迫的事，她提前预备了一系列下载好的动漫和电视剧。
周齐明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眼角余光看到陈景对着屏幕傻笑，他便把视线移到了她身上。
被盯了良久，陈景感到自己的侧脸要被什么目光烧穿了，抬眼一看便撞进了周齐明的眼眸，似有璀璨星光。
她一愣，放下手机，正襟危坐。
“之后的戏服回北京之后我一一拿给你看一下，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和我说。”
“恩。”
“还有就是，我对剧情的理解肯定没有你透彻，虽然距离杀青不远了，有能改动的地方我们还是会花心思去做的，能做到最好就做到最好。你要是有什么比较特别的理解，想要呈现在影服上的，也记得同我讲。”
“恩。”
陈景喋喋不休了一阵，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和老朋友谈天，并无什么拘束。她每每长篇大论，他每每只回一个字。
过了良久，陈景突然颓然地耷拉了脑袋。
“你是不是不想听了？”
“没。”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么？你老是一个一个字地恩，显得我很聒噪。”陈景顿了顿，蹙眉，她这几天好像确实话很多。
“恩，你是挺能说的。”这是赞赏。
“……”我信了。
他正了正坐姿，看着她耷拉的脑袋说：“你之前说过，和你相亲的人放了你鸽子？”
陈景猛地抬头，眼眸清亮：“是、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神色淡然，发挥着一个演员的专业素养：“没什么，努力找话题中。”
“……”够无聊。
“如果那天他没放你鸽子，你会和他谈么？”
陈景若有所思：“谈？谈恋爱么？这可说不好，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是三只眼还是两只鼻，更别说他的性格三观这些了。”
“……”她当他是怪物么？
“不过，那人很奇怪，他……”陈景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嘴，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一个工作搭档说这么多。
“怎么奇怪了？”
对坐的人吃起了刚泡开的方便面，浓郁的气味飘香四溢，勾引着人的食欲，虽然这样的行为会影响想要安静小憩的人。
“没什么，我去买点吃的，”她起身，“卤蛋你吃么？”大明星估计看不上眼。
看着她收起俏皮恢复正经的脸，周齐明舒展了下眉头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地说：“都行。”
吃过零食，陈景又看起了视频。可是七个小时太过漫长，在一摇一晃的节奏中，她又靠着窗睡着了，微微张着嘴打着鼾，眉头还是紧紧锁着。
周齐明淡淡瞥了一眼她随着列车行进有节奏地晃动的脑袋，一下一下地撞击着窗面，她却浑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叹了口气，他伸手挡在了窗和她的头之间，往自己这边一揽，让她的枕到了他的肩上。
不得不说，把脸埋在围脖里维持同一个动作几个小时，真的很难受。
-
抵达北京的时候已是深夜十点多，寒风瑟瑟，街上人影稀疏。
抬头望天，也不见月色。
呼出一口气，陈景开口：“那我……”
“我送你回去，车在那边。”语毕，他已走出几米远。
看着他的背影，陈景微微叹气，她发现他其实一旦倔起来，真的不容他人忤逆他的意思，很独断。
跟上他的步伐，陈景看了眼手机上保存的他明日的戏份，还好不多，下午开始，她能一觉睡到午时。
从火车站到公寓的路程大约要三十分钟，算不上短。
车内没有开灯却开着暖气，昏暗又温暖很催眠，加上循环着的轻音乐，陈景抵不过瞌睡虫又入了梦乡。
“……陈景。”
周齐明打开车门，看着她已经睡倒在后座的样子，脸颊在街灯的辉映下显得红扑扑的。
他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没有发烧。至于脸颊，热乎乎的，加上红晕，活像个刚从蒸笼里出来的包子。
手伸到她的背后，将她扶起靠在座椅背上。
“陈景，到了。”他拍了拍她的肩。
陈景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砸吧了几下干巴巴的嘴唇，看了他片刻，顿时清醒。扶正自己歪了的眼镜，她连忙下车，弯腰道谢。
“谢谢，”想了想觉得不太妥当，“回去的路上小心，晚安。”
“恩。”没多说什么，周齐明回到车上，驾车离开。
拍了拍自己仍然发热的脸颊，陈景暗自恼自己这几天的行为，把她的睡癖聒噪都暴露无遗了。
开门进屋，发现一片昏暗，低头看了眼锃亮的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想来他们应该已经睡下了。
快速冲了个澡，陈景也入了梦。
https://www.bqvvxg8.cc/wenzhang/74/74197/382883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8.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