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还是和我学打劫吧
方东绫的伤势不轻，虽然清醒了，但还是要在床上待了几天。而这几日来，顾北丘秉持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原则，只觉地为奴为婢，除了过于贴身的洗漱等事，其他的几乎都是一手包办。
比如现在，方东绫喝了一口汤，龇牙咧嘴地问：“这鸡汤里面怎么还一股药味啊！”
顾北丘一脸认真地答：“你不肯喝药，只能这么办了。”
“……所以你是用药来炖鸡？”
顾北丘点点头。
方东绫扶额，道：“这样真的不会中毒吗？”
顾北丘疑惑：“你的医术这么差？”
“……医不自医好吗。”
方东绫顶着顾大人鄙夷的目光，默默地将汤里的肉块捞到碗里，抱起碗道：“好了顾大人，这碗药汤给你补补。”
顾大人尝了一口汤，沉默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顾北丘偏头看去，醉矣居士带着小童站在门口。二人的视线相接，醉矣居士笑了笑，踏进屋内道：“不知二位正在用膳，在下打扰了。”
他背光站着，方东绫瞄了一眼便低下了头。醉矣居士的毒已然解了，身形虽然消瘦，但比起初见时一脸的暗色，现在显得精神多了，说话也不再咳嗽。
顾北丘道：“居士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小童吸了吸鼻子，问：“这是什么味道呀？”
“好吃的，你吃不吃？”
小童看着方东绫的一脸坏笑，后退了一步。
醉矣居士对着顾北丘一拱手，道：“那倒未有，只是云某人听闻顾兄亲自下厨，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尝尝顾兄的手艺？”
不待顾北丘作答，方东绫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险些扯动了伤口，道：“可以呀，顾大人煮的鸡汤特别好喝，居士不若来尝尝！顾大人，快，上碗筷！”
顾北丘仿若未闻地坐在原处，一旁的婢女早得了眼色，上了两副新的碗筷。方东绫迫不及待地想看二人的表情，伸手就要给二人舀汤，被顾北丘抓了回来，还得了一记怒瞪。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敢瞪我”
醉矣居士笑了笑，道：“此次多亏诸位相助，云景才能幸得一命，云某在此谢过方姑娘了。”
方东绫讪笑：“不必客气，快喝汤吧！”
“……”在顾北丘和方东绫的注视之下，云景喝了一口汤，沉默了一会，默默将汤碗又推向小童面前，道：“向笛，多喝点，补补身子。”
云向笛哭丧着脸，顾北丘只做未见，他转了过去，见方东绫在不住地偷笑，嘴角也不由地轻勾了起来。
云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方东绫道：“今早，鄙人收到了素问谷的回信，徐大夫、周大夫已安全回到谷内，徐大夫在信里让我告知方姑娘，事已毕，无需担忧。”
方东绫点了点头，问：“居士的毒，现在如何了？”
“姑娘费心了，素问谷妙手神医已然清了云某的毒，只是诚如姑娘那日所言，云某若想再使内力，也难了。”
方东绫一噎，只见云向笛红着眼放下了空空如也的汤碗，站了起来，跪倒在方东绫面前，道：“晚辈云向笛，顽劣不堪，不学无术，自大自负，对方大夫多有冒犯，今痛觉前非，决心改之，还望方大夫能原谅晚辈。”
方东绫被吓了跳，起身就要扶起云向笛，又被顾北丘按住了。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无人欲扶起云向笛，她艰难道：“我昏迷这段时间，你给我下毒了？”
“没有没有！”云向笛着急地挥了挥手，道：“天地良心，自缈音宫一行后，我对方大夫的敬仰之情如江水滔滔不绝，臣服之心日月可鉴，我……”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云向笛哭丧着脸道：“方大夫，你就收我为徒吧，你就收我为徒吧，我给你做牛做马，端茶送水，穿衣喂……”
顾北丘咳了咳。
方东绫恍然大悟地吃了一块肉，道：“你要拜我为师啊，好呀！”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反正我也不会教你什么。”
顾北丘这才放心地坐了下来。
按照方东绫那医术，如果她真去教了云向笛，只怕又是一个祸害出世。她不教，他就放心了。
云向笛郁闷地抓着她衣袖，“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去素问谷啊？”
“去素问谷干嘛？”
“学医啊！”
方东绫接过方帕，擦了擦嘴，道：“学什么医术，和我学打劫吧？”
是夜，云向笛哭着闯进了顾北丘的房里，哭诉自己身为云景的义弟，见了云景此次饱受病痛折磨，才萌生了学医的念头。可无论他怎么求情，素问谷的大夫都不愿收他为徒，他这才将视线转向了方东绫。现在方东绫却将女侠生涯作为了人生的不二选择，医术早就不知扔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只求顾北丘替他多说几句好话，好歹让方东绫将自己扔到素问谷去，也比当女侠小弟好使啊。
顾北丘想了想，觉得女侠带着这样的小弟应该不方便再去打劫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决定不参与此事。
方东绫还不宜长途跋涉，顾大人也只能将回京的计划一拖再拖。在她第二十五次闹着要出去逛逛的时候，顾大人从云景那借来了一把轮椅，勉强允了她在醉矣谷里瞎逛。
这推轮椅的人，自然不可能是顾大人。
顾大人原想着的是，远远地照看下二人，但云景又提起了先前的除邪大计，非要顾北丘代表宣武堂与他商讨一番。顾北丘三申五令命二人不得离开庭院，待他一走，云向笛就把方东绫带去了遥远的山涧边。
水流潺潺，宿月剑上附着一层朦胧的光芒，方东绫闭着眼，左手轻抚过剑身，又将剑使劲往溪水处挥去。
什么反应都没有。
云向笛乖巧地跪在一旁，道：“少主的伤势未好，还是不用心急于此。”
方东绫叹了一口气，将剑收了回来，问：“听闻我昏迷时，沈隽柏也在醉矣谷，他可有发现异常？”
云向笛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殿下刚到醉矣谷，正好是少主伤重之时，殿下忙于给少主疗伤，反而对属下并未起疑。”
“你先起来吧，推我到那边看看。”
他‘喏’了一声，推着方东绫走向别处，幻术以二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结界，故而不用担心被他人听到对话。
“素问谷那边如何？”
“穆也霖已被逐出族外，方家四脉无人敢收容他，属下已通知格北宫，对其格杀勿论。方鸢崒已经混入缈音宫，成为缈音宫右护法，前几日她将枢伯与徐医圣大弟子的骨灰、抚娘子与傅青予的尸体都送去素问谷。按照素问谷的意思，素问谷欠主上的人情，业已还清，此后两无相欠。”
见方东绫面色淡然，云向笛又道：“只是少主，这段时间格北宫没有收到少主的消息，司徒一脉的几位老人，似乎很不满。”
方东绫笑了笑，指腹轻轻摩挲着玉镯上的银蛇，“一旦司徒府的冤屈洗清，格北宫的大权就要落到我手上，他们不满是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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