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回到“现实”
“您知道英国有个叫克里斯蒂的女作家吗？”我试图通过这种话题唤起他的某种“记忆”，因为克斯蒂是她的“母亲”……。
波罗突然一愣，“克里斯蒂……？女作家……？啊……，太熟悉了，好想在哪里……，我怎么会有莫明其妙的伤感，但我想不起来她是谁……。”
“她是……”，我刚要说。
“别急！让我好好想想。”波罗打断了我，陷入沉思。
听珍妮讲过，在这个时空节点是不存在克里斯蒂女士的。我没想到这个话题会如此的触动波罗，这个基于量子规则的世界里，万事万物、每个粒子之间，都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它们处于不同的时空节点。即使是亿万光年之外，也仍然“剪不断，理还乱”……。
“抱歉，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格伦特先生，你继续说下去。”
“阿加莎•克里斯蒂女士，侦探小说家，文学成就享誉世界。”
“哦，侦探小说，是吗？”波罗来了兴趣，“她知道我赫克尔•波罗吗？”
“我想她一定知道您的大名，您是享誉世界的侦探！”
“是吗？谢谢你，格伦特，别光讲好听的，讲讲她的小说吧。”
“非常巧合，波罗先生，她写过一本小说，书名叫做《尼罗河上的惨案》，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里面的那个大智若愚，洞察一切的侦探，也叫波罗。”
“是叫赫克尔•波罗？”
“这倒没那么巧，那个侦探，他叫理查德•波罗。”如果说真话，他一定不会信的，只能半真半假地找点乐子。
“哦，先生，你的想象力和幽默感让我对你的好印象一下增加了60分，哈……”波罗并不相信，但很开心。
“我没有骗你，波罗先生。如果你去英国，就会知道克里斯蒂。”
“那么，这位理查德•波罗，听起来像是我兄弟，哈哈哈，他干过什么活？”
“非常非常的巧合！哈哈，这位作家就像一位先知，她笔下的那位波罗遇到的情况，同您刚刚的经历非常相似，也是一对男女合谋，杀死另一个女人，妄图侵吞她的财产。也同样被其它一个女人看到，但不幸的是，那位目击者还是被灭了口，另外还搭上一位作家……。”
“哦……，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我的案子也会沿着这样的剧情发展下去，太恐怖了，还要搭上一位作家，是奥特波恩太太吗？哈哈哈……”波罗显得非常开心。
“很奇怪，格伦特先生，我明明知道你在逗我，但我真得好像觉得，是有这么一位女作家，她是写过一本书，而且书里有我波罗。”波罗指了指自己的大脑，那是他标志性的动作，“有时候，大脑这个东西，真是不可思议。”
“再我看来，这很正常，波罗先生，她的书里有您的名字，大概是出于对您的崇拜。”
“哈，我可不想让谁崇拜我，那只是愚蠢的自恋。她讲的这个案子，故事应该更离奇、情节应该更波折、案子破得应该更漂亮吧。格伦特先生，和现实相比，小说总是要更精彩。”
波罗哪里知道，我们饶有兴趣所谈论的那位“理查德•波罗”，正是他自己。这让我想起牛顿的名言：我不过象一个在海边玩耍的孩子，不时为发现比寻常更为美丽的一片贝壳而沾沾自喜……。
“那么，您认为，什么是现实？”
“哦，我可不是哲学家，如果真让我回答这个问题，那么我要说，现实就是符合逻辑的一切。”
“那么，逻辑又是什么呢？”
“逻辑就是符合一切的现实！哈哈哈，我知道我的回答有些草率，很抱歉！但这些问题，你更应该去问哲学家。”波罗笑道。
波罗先生确实不是哲学家，他是一名伟大的侦探。他站在他善长的角度，认为现实与逻辑是相互印证的。
“那你怎么看这些问题呢？格伦特先生。”他反过来问我。
“先生，我也不是哲学家，但我认为现实是有逻辑的，现实未必就是真相。”
波罗点了点头。
“关键的问题是，我们怎么看待这个抽象的‘逻辑’，波罗先生。”
“那好，谈谈你的看法，格伦特。”
“您相信上帝吗？波罗先生。”
“当然了，在我看来，上帝就是正义……。”
“对，这个我承认。我的意思是说，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我们看不清楚的事情吗？”
“你指什么？格伦特先生。”
“我们的命运、这个世界、我们头顶的天空，还有深藏于天空之中的那些星星，或许那里有不为我们所知的逻辑……”
“抱歉，我很少想这些。我这一生，注定要面对无数的罪恶！我要考虑的就是，让它们乖乖地从阴暗的角落里钻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波罗略显严肃，我好像又触动了他。
“格伦特先生，我看你不像是商人，倒象一位哲学家。”他看着我，抽了口烟。
“这只能说明我的生意还不算是太糟，您是大侦探，难道看不出吗？”
我们相视而笑。
“格伦特先生，你对哲学感兴趣，那么我们就来谈谈‘隐藏’的哲学……”波罗终于忍不住了，他一定要解开困扰他的谜团。
“哦，您是说……”
“我是说，如果我们谈逻辑，那么，我唯一感到不符合逻辑的是那封发给色布雷的幽灵般的电报，突然地消失了，同我捉迷藏。还有你的隐身术、你获悉杰基对路易斯小姐的杀机……”波罗看着我，“格伦特先生，对我来讲，你有太多的谜团，虽然我们已经证明，你与案情无关，但不意味着这些谜团已经消散，谈谈吧，我的比利时同胞，我现在还愿意这么认为……。”他抽了口烟，面对着远方荒寂的山脊。
“波罗先生，请相信我是一个好人、请相信我对你的诚意、请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我冲他点点头。
“好吧……”很显然，他失望了。
我们继续向前走。
就在这时，明亮的天空突然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我的周围，好象一切都消失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可怕的黑暗刷地一闪而过，我居然出现在自己的电脑房里……！
我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我的耳边，珍妮说话了，“格伦特先生，主机系统故障已彻底修复，您已顺利返回家中！”珍妮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悦耳，但却多了几分妖媚……。
“什么？珍妮，你能现身听我说吗？我正和波罗先生交谈，突然一片漆黑，我就莫明其妙地回到家里，像被妖怪摄来一样，真是见了鬼了！你们事先同我打招乎了吗？这种野蛮的做派，是所谓的文明世界采用的方式吗？”我虽然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但感到被侮辱、被侵犯、被粗暴对待，突然怒不可遏！
我越想越生气，不容珍妮分辨，迅速摘下那该死的头盔，重重地砸到地上，然后一脚把它踢进了厕所！
波罗先生在哪里，我还能再见到他吗，我该怎样对他解释呢，哎，我应该告诉他真相，不管他能否理解，都不应欺骗他！我坐在电脑桌前，望着呆滞的显示器，痛苦、愤怒、悲伤……，所有不良的情绪交织到一起，我的脸涨的通红，青筋暴起！
伟大的Caref，伟大的苏菲世界，怎么会有如此下作低级的行为？难道主机还有问题，但珍妮说系统故障彻底修复了啊？也许高估了Caref，它还不太成熟。
我突然想到自己的大脑中还驻留有十一个微量子芯片，于是迅速打开电脑，启动芯片降解程序，干掉了它们。
我又想起了珍妮，想起了她冒着风险，在暗中相救……。我的情绪渐渐平复，甚至对于刚才稍欠理智的行为有些后悔。唉，苏菲世界，看来那毕竟只是梦的世界，虽然美好，但可能还存在瑕疵，暂时不去了，等等再说吧。现在要做的，是面对现实，好好地生活。
往日的一切终于又恢复了，工作—生活，生活—工作，两点一线，周而复始，终于等到了一个假期。我觉得有点累了，不想闷在家里，想出去散散心。
我们这儿附近不远，有一片很大的人工湖，叫迎渭湖。二十几年来，不断完善，日臻完美。我到了那里，就在湖边散步，由于是假期，游人很多，大家来到湖边，放松久违的好心情。情侣们柔情蜜意、沉浸在幸福之中；孩子们则尽情嬉戏、玩耍。湖面上有很多小船，还有一艘摩托艇，激起一排排浪花。我突然记起这湖上原先有好几艘摩托艇，怎么就剩一艘了？唉，自己又不玩，管它呢。我沿着湖堤，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不时有漂亮的姑娘，仨一群儿，俩一伙儿地从身边经过，有时会多看她们几眼，因为这些姑娘，非常的赏心阅目。我吃惊地发现她们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的，而且身材大致相同，这应该是整形的结果，其实这种人工雕蚀的美，万人一面，千篇一律，我是不太欣赏的。她们大概是太爱美了。几乎清一色的面孔，看多也觉得麻木，不再有审美观感。但以往怎么要少得多呢？这似乎说明，人们越来越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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