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世子之争
“夫人，夫人！”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文珊的宅院。
文珊此时已经带领众多族中妇女备好饭食等待成人仪式结束。
“仪式结束了吗？”文珊问道。
“夫人，尘少爷他，他……”小厮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他他什么，快说!”文珊不耐烦地说道。
“尘少爷他在成人礼上通灵了！”
咣当——文珊手里端着的饭食掉落在地。
日落遥山。
遥金族一处破败的小院落，祭神日的喜庆气氛并没有波及这里。院落中央放着几只大木盆，里面满满盛着各色衣服，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人，佝偻着背正在浆洗衣服。
仔细看去，那老妇人竟然是独孤兰！
数年的幽禁生活让独孤兰备受折磨，数月前文珊又以遥金不养闲之名令独孤兰每日浆洗衣物，若未完工便不给饭食。辛苦劳作使得独孤兰愈发憔悴，竟如老妇人一般。
独孤兰擦了把汗，直了直酸痛的腰，看着天空中的落日余辉，呆了一会儿。
“尘那孩子今日的成人礼已经完毕了吧，千万别像去年再遭意外。”独孤兰想着，叹了一口气。
“娘！”一声轻唤在独孤兰的耳边响起，独孤兰却未有任何反应。
“娘！娘！”来人又喊了两声。
独孤兰这才木木地抬起头来，用湿手拢了一把散乱的头发，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
“尘儿！”独孤兰仔细辨认了半天方才认出来人正是尘。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祭神日吗？我也叮嘱过你不要再来看我了，被夫人知道又要对你打骂，下人也会受到牵连的。”独孤兰费了好大劲才在尘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紧张地望了望尘的身后说道。
“娘放心！把守的家丁们都去参加祭礼去了，没有人知道我来了。”尘扶着独孤兰说道。
“是谁让您干这些粗活的？族长他知道吗？”尘看了一眼满盆的衣服问道。
“这个你就别问了，也不要去给你父亲再添烦忧。我整日闲着无所事事，做些活计也可以动动身骨，娘可不想没看到你成家就闭上双眼。”独孤兰紧紧地拉着尘的手臂。
“娘！以后再没人敢欺负您了！等我做了族长第一件事就是给您平冤！把文珊赶出族去！”尘恶狠狠地说道。
“休要胡说八道，你无依无靠，族内如今又都是文渊爪牙，做事要分外小心，万万说不得这等落人话柄的狂语。”独孤兰赶紧堵住尘的嘴，紧张滴说。
“娘放心！今时不同往日了！孩儿今日在成人礼上开启了通灵天赋成为蛮灵！族长职位一定非我莫属！”说起通灵一事，尘非常自豪。
“什么？你开启通灵天赋了？”听了尘的话，独孤兰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是的娘，孩儿开启通灵天赋了！”尘再一次肯定。
“好啊，好孩子……”独孤兰感到非常欣慰，她忍辱偷生这么多年，就是盼着能看到尘长大出人头地。之前每次见到尘，几乎都能看到尘身上的暗伤，虽然独孤兰从来都没问，但她知道，尘过的未必比被囚禁中的自己舒心。如今，母子俩终于要迎来出头之日了。
突然，远处传来的嘈杂的话语声。
“娘，想必是族医带着大家从广场回来了，我也得赶紧回去，被发现就不好了。您再忍耐几日，我一定早日把您借出去。”尘说着，跪下去给独孤兰磕了一个响头便匆匆离去。
独孤兰站在那里，望着尘消失的背影，许久，许久……
……
遥金族一间议事大厅内灯火通明。磊、族医、众长老以及族内有威望之人一应在列。
磊坐在首位，扬眉吐气，对在做的其他人说道：“按照我族惯例，若族长之子成年，则我族需在其成人礼后一个月内确定族长之位继承人并公告族人。今日小辈们的成人礼上众位也都在，我欲立尘为族长第一顺位继承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这个……尘虽然成为蛮灵，但是此子顽劣，平日里惹是生非，族内已有怨言。若贸然立他为世子怕有非议啊。”一位长老说道。
磊看了一眼发言的长老，正是素来支持佑上位的二老之一。
“老夫也同意！成为蛮灵，还需有异于常人之耐力，刻苦修行，获得了通灵之光后方能取得族医的称号。小尘将普通孩童皆可完成的学业都荒废殆尽，又如何能够完成成为族医的修行？若将族长之位交于此子，则我族前景忧矣！”另一位长老毫不客气地说道。
“公子顽劣多因夫人管教过严，以致滋生逆反之心。加之其生母独孤兰常年被囚，自然令其心怀不满。如今即开通灵，我等理应安排其接受正统教育。且对于独孤兰也应善待，若她真有冤情，也应早日为其平反。”第三位长老反驳道。
“涂长老所言正是。纵观我遥金族历，身兼族长与族医两职之先祖共有四位，在位期间无一不是我遥金强大繁盛时期。如今尘以公子之身开通灵天赋，我等遇见理应倍感荣幸，辅佐其早日胜任族长之位。”第四位长老附和。
“非也，非也，俗话说三岁看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尘自幼顽劣……”
“好了，此事我已决断，就先立尘为世子，我也会再寻有德之士加以教导，众位长老也当尽力辅佐。”磊拿出族长的威严，果断终止了争辩。
“族长此言过于霸道。”一只未出声的族医发言了。
尘自幼顽劣，文珊经过多年经营，佑成为世子一事已十拿九稳。不想成人礼上，尘竟然通灵，将文珊等之前的种种努力化为乌有。
这族医本就是文渊安排暗中协助文珊的，此时他自然要出面反对。
“我虽身为外族之人，但随夫人入住遥金之后亦把自己当做遥金子民看待。如今立世子事关重大，请族长也听我一言。”
“族医请讲。”磊虽心有不爽，但还是允许族医继续发言。
“立世子事关重大，如今全族名望皆在此，族长不妨效仿遥金古制，以投票确定世子人选如何？”族医继续说道。
“这个……”磊犹豫了。根据他的摸查，近年来又有不少族内名望被文渊渗透，若真投票，输赢还未可知。
“老夫认为此法可行！”
之前赞成立尘为世子的涂长老哈哈大笑，说道：“不过计票的方法需要改一改。在座众位都有我族乌金符，但多少有别。大家就以各自所持之乌金符为二位公子投票，获得乌金符较多者自当为世子。如何？”
“此法甚好！”磊眼前一亮，暗自佩服起这位素日来不显山露水的涂长老。
乌金符，遥金族的信物之一，用珍稀的乌金打造，代表着持符之人对遥金族的卓著贡献。
凡遥金族人通过了成人礼便会得到一枚乌金符。另外，在遥金族人的一生中，若对族内有重大贡献，就会得到族上嘉奖的乌金符。例如，佑在年幼时参加年中小考偶然发现了族上遗失已久的熔金轮，立下大功一件，又在年中小考中表现突出，便被磊赏赐乌金符一枚。
拥有乌金符较多的族人自然对族内的贡献较大，在族内的话语权自然越大。除巫医和族长外，拥有最多乌金符的前四位族人便成为族中的长老。
此外，乌金符不可传承，当一位族人死去，其拥有的乌金符便会被族上收回。
涂长老建议以乌金符投票，其妙就妙在拥有乌金符较多的人一般都是族内栋梁，对遥金忠心耿耿，不易被渗透。反之，在拥有较少乌金符的人中，不乏急于上位却没有机会得到更多乌金符之辈，急于求成之下便容易被渗透。
还有一点，族医乃是后来加入遥金，还不曾拥有乌金符，也就没了投票权。
见众人多附和涂长老的提议，族医自然不好再有异议，可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投票的结果令族医张口结舌。尘竟然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支持佑的仅有二位长老以及两三位名望，其余之人无一例外都将乌金符投给了尘。之前渗透的数位名望皆临阵倒戈，也将票投给了尘。
“遥金之人不可靠！”族医暗自腹诽。
“族内见风使舵之辈颇多，当找机会清理一翻。”磊如是想。
翌日，磊召集族人宣布立尘为世子。
族人绝大多数都表示拥护，大家似乎都只记得尘在祭神之日通灵一事，而对其过往的劣迹选择性遗忘。毕竟遥金族已经太久没有人通灵了，毕竟族医之位已被外人把持数年了。
一阵无力感涌遍文珊全身，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控制，那尘竟然凭借通灵咸鱼翻身，自己苦心经营数年却一朝化为乌有，文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文渊族。
思前想后，文珊最终还是将近来发生的事情上报了文渊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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