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祭神通灵
十年后。
“打，给我狠狠的打！”
“娘亲，都是我不好，饶了哥哥吧！”
“你给我闭嘴，再说连你一起打！”
遥金族一处恢宏的宅院中，文珊正指挥着两个身材壮硕手持皮鞭的家丁抽打着一个绑在长凳上的少年。
那被绑少年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身材略显单薄，头顶几缕白发分外显眼。
不过此时，这清瘦少年的背部已被打得皮开肉绽，但他却满脸狰狞，牙关紧咬，强忍着一声不吭。
文珊的一旁还跪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少年，正在不时哀求文珊不要再打。
这被打者便是尘，而跪着的自然是佑。
如今二人都已长大，不过看眼下的情形，他们的处境并不乐观。
当初独孤兰蒙冤被囚，磊无奈将年幼的尘交与文珊抚养管教。
文珊其人跋扈，平时对亲生的佑都多有苛责，对尘更是有加无已。
尘自幼失去母爱，又时常遭人白眼，逆反之心愈重，时常惹是生非，久而久之变成了众人心中的顽劣之徒。
磊始终未能给独孤兰平冤，族事繁重加之心中苦闷之气郁结，身体每况愈下，对尘亦深感愧疚。虽明知尘时常惹祸却不愿责备，反而时有包庇。
独孤兰被囚十年，终日以泪洗面，不得与他人接触，每数月方能见尘一眼，年不足四十却有衰老之象。
而时间，早已断绝了独孤兰鸣冤平反的念头。
佑虽得文珊引导与慧老栽培却生性憨厚耿直，对族长之位无动于衷，反而对尘这个大哥崇拜有加、言听计从，每每因此遭受文珊责罚。
数日前，佑听下人说族内某大户人家得到一只刚刚产仔的香酒羚。
据说香酒龄这种异兽分娩后前十日所产的乳汁具有奇异酒香，其中滋味更是超过任何世间美酒。尘曾与佑分享偷来的族中藏酒，美酒的甘醇与清冽令佑十分着迷。超越天下美酒的香酒羚之乳又是何种滋味？
佑忍不住将此事告诉了尘。结果尘知晓后怂恿佑一同去盗那香酒羚之乳，却不曾想，二人因不知香酒羚习性，致其受惊踩死了幼羚……
如今苦主寻上门来，文珊气急败坏，认为尘将佑带入歧途，故重责于尘。
“给我继续打！打到这个顽劣之子求饶为止！”文珊恶狠狠地说道。
那两个执刑家丁心中暗暗叫苦：一位是夫人，一位是公子，下手轻受夫人责骂，下手太重又恐伤了公子性命，左右为难。
“鞭下留情，鞭下留情！”洪叔边喊边跑了进来。
那二家丁见状如释重负，赶紧停手。
“谁叫你们停手了？”文珊不依不饶。
“夫人，老爷传话，让尘少爷去前厅受罚。”洪叔急忙上前说道。
“前厅受罚，该不是又寻机会为其开脱吧。”文珊冷笑道：“此子顽劣如斯，我家门之脸早已被其丢尽，今日我定要打的他再不敢作奸犯科！”
“呃……夫人，老爷还有话，说不日就要祭神，族内这一批少年皆要行成人之礼，夫人责罚太重只怕误了尘少爷的成人礼。去年就因为……”
“行了，行了，莫要再用成人礼压我！”文珊不耐烦道。
“我见尘少爷已皮开肉绽奄奄一息，若论责罚怕已是足够，欲令其改了性情还需晓之以理……”洪叔见文珊语气有缓，又说道。
“我管教公子何时需要你来指点！”文珊杏目一瞪。
“老仆不敢！”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看他下次再敢……你给我继续跪着不准起来！”文珊扔下一句话便带人回房。
洪叔赶紧令人将尘松绑，又去族医那求了医治外伤的良药给尘涂上。
“公子你又何苦如此作践自己。”洪叔一遍给尘抹药一遍叹息。
“洪爷爷你莫要悲伤，只要看到那文珊气急我便心中欢畅，受得点皮肉之苦又算什么！只是连累佑弟与我一同受罚。”尘道。
“这几日不要再惹事了，行过了成人之礼，你肩上的责担便多一分。”洪叔劝尘说道。
“责担？何人肯将责担托付于我？就连族长他都不愿！”尘的语气中透露着哀伤。
……
祭神日，蛮邦最重要的节日。相传在远古之时，神族统治世间，受万物敬仰，而蛮族是众神中“古”的仆从，蛮族萨满则是神古在凡间的代言人。那时的蛮族可谓风光无限。
不过没有人见过神，现在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也非神，而是仙。虽然同样没有人见过仙。
虽然如今蛮族没落，但是信仰却不曾丢弃。每年七月的第一天便是蛮族的祭神日，蛮邦上下皆要举行盛大的祭神仪式。所有年满十五岁的蛮邦少年都要在这一天举行成人礼，行过了成人礼便再没有人把他们当做孩童看待。
尘本应在去年就接受洗礼，却因为逃避文珊责罚时摔断了腿给误了。
蛮族的祭神仪式是从七月初一的凌晨便开始的。
届时，蛮族上下皆不能见烟火，成年男子们在族长的带领下**上身聚集在搭有祭神台的广场上席地而坐。妇女们则带着孩童躲在家中，门窗紧闭。广场的祭神台上点着神蜡，族医身着萨满礼服手持法杖站在神蜡前颂念祭文。
祭文很长，通常需要一至数个时辰方能完毕，期间万不能被打断，神蜡也绝不可熄灭，否则巫医将从参加仪式的所有成年男子中挑选最健壮的一个剖腹取心做活祭，之后仪式方可从头开始。
颂完祭文，族医便开始施法将神蜡融化再聚合成为一个法球。之后一刻不停地往法球之中注入神力，发球便开始散发出神光，神力注入越多则神光越盛。期间所有成年男子起身搭背围绕是神台跳起祭神舞。直至天明族医停止神力注入，成年男子们也不再跳舞，重新坐好。
当第一缕朝阳照耀大地，孩子们会穿着礼服冲出家门跑到广场上聚集在祭神台前。年满十五岁的少年将进行成人礼，若无适龄少年，族医则还需要诵念《告罪辞》向神古谢罪。
妇女们此时则需要在家中以最快速度烹饪之前早已准备就绪的各种甄选食材。
成人礼毕，妇女们端着烹饪好的食物走出家门，来到广场走上祭神台，将食物敬献给神古。
之后巫医带领全族上下拜神，拜满九十九次之后，大家便开始分食祭神台上的食物，至太阳落山前所有食物必须全部吃完，不得有剩余。
太阳落山之后巫医带领族人回到屋中祷告，留下**在广场上侍奉神古。直至午夜，全族人再次出动将**们迎回。巫医则独自留下接受神古旨意，祭神日便宣告结束。
今年遥金族的祭神日进行的很顺利。巫医顺利的诵念完祭文，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孩子们便身着礼服冲出家门聚集在祭神台前，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尘和佑，不过佑站在所有孩子的首位，而尘则站在了末位。
看尘的样子，精神抖擞，之前所受之伤竟已痊愈。
见孩子们已经到齐，族医整理了一下萨满礼服发下话来：“轮年龄，尔等已算成人。不过需过得这成人之礼，得到神灵祝福，成为神古奴仆方才算数。一会儿我会向神古祷告，祷告完毕你等依次上前，对着这法珠三拜九叩之后咬破中指，滴一滴精血在此法珠之上。滴完精血之后若身泛白光则预示神古接受你成为仆人；若身泛紫光则代表有通灵天赋可作为神古在凡间的代言人；若身泛红光则代表由某种原因触怒神古需当即剖腹挖心活祭谢罪；若无任何光彩发出则表示因病或伤或发育不良或心智不全暂时得不到神古的认许，需改年再来行成人之礼……”
台下的孩子们静静地听着族医的解释，兴奋而又紧张。台上族医解释完毕便开始了祷告。这个祷告也很长，足有一刻钟之久。
“好了，你们依次上台，行礼滴血。”祷告完毕，巫医发下话来。
站在第一个的佑走上台去，按照族医所说三拜九叩之后咬破中指，滴了一滴精血到法珠之上。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生怕漏过一点细节。
佑的精血一接触到法珠便悄无声息地融了进去，法珠光华大放，佑的身上也跟着泛起了白光。
“佑，你成人礼已毕，赐你乌金符一枚。”一旁的族医见状说道。
佑接过乌金符高高兴兴地走下台去。
接下来，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上祭神台都顺利地完成了成人礼，没有人要待明年，也没有人触怒神灵。转眼间，只剩尘一人未行成人之礼。
“下一个！”祭神台上的族医又喊道。
尘整理了一下礼服也迈步走上台去，按照其他孩子的样子行了大礼，又咬破中指挤出一滴精血滴在法珠之上。
奇怪的是法珠并无任何变化。
族医见状摇了摇头，台下坐着的磊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看来你有伤未愈，只能再等明……”
族医话未说完，那法珠突然紫光大盛，耀眼夺目。与此同时，尘的也全身泛起紫光，紧接着尘的眉心、双目四周、鼻梁、两侧脸颊六处地方先后浮现出奇怪的青色符纹。
那符纹一出现，就有脱体飞走的迹象，但是笼罩在尘身外的紫光猛地一收，竟分出六道紫芒狠狠击在符纹之上，符纹被击中后立即颤抖起来，狂闪几下，似有不甘地化作青色灵光，重新附着在尘的脸上。
之后，紫光一散，只剩下立在原地发呆的尘。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震惊了！连沉稳的族医也惊得倒退数步。
“多少年了！多少年啦！我蛮遥金终于再出蛮灵！神灵庇佑，神灵庇佑啊！”
台下的磊突然站起身高举双手仰天大叫，继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法珠重重地摆了下去。
“天佑我族！”其他人也纷纷跟着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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