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密林中情思换旧问 二

“人在其位，谋其政，便掌其权。生杀予夺尽依你，何人不怕？多年未见，看似与从前毫无分别，其实有多少变化，又怎是肉眼能够看清的？我不确定你是否还是当年的你，在我眼前的虽是阿斗，可他也是皇帝……”见刘禅的唇角虽仍微卷，目光却渐渐沉了下去，关凤绷不下去了，噗嗤一笑，“纵然是皇帝，你既一如从前一般待我，我也一样待你便是。”

        刘禅听这话头一转，刚要轻笑，忽然想起了什么，眉眼也笑了起来：“你打算怎的‘一样待我’？”

        关凤一怔：“你对我好，实心实意对我，不欺骗不摆谱，我便诚实平和对你。”

        刘禅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促狭，一丝郑重隐藏其中：“那若我待你以男女之情呢？”

        关凤又是一怔，虽并非不知刘禅对自己的心思，却从未听他如此直白地开口，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语气更像是说笑，可凭借自己对他的了解，关凤可不敢也说笑回去。刘禅倒也不急，更没有岔开话题的意思，静默等着关凤的回答。

        关凤低眸想想，低声道：“你已经有妻子了……”

        刘禅点点头，脸上却没有一丝黯然之色，反倒唇边微卷的弧度深了些：“……嗯？”

        关凤也反应过来自己给出的理由似乎有些不对劲，忙道：“不是，我不是在意你已娶亲……不对，我也挺在意的，不是……”

        见一向伶牙俐齿的关凤也有这语结的时候，刘禅不由轻笑出声，多年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笑出声音：“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在意来日与你在一起的男子是否已经娶妻，可那个男子不一定是我。”

        关凤惊讶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便默默点了点头。

        刘禅悠悠道：“但来日之事，谁也难以料到，何必急着拒绝，断了后路？”

        关凤不解道：“什么后路？”

        刘禅的瞳中闪动着浅浅的笑意：“你若拒绝在先，万一将来对我动心，岂不是要回头来……”

        关凤顿时无语看天。

        “所以，且放手去活，顺其自然。我让你清楚我待你之心，你若哪日也这样待我……”刘禅的唇边有温柔的笑意溢出，深邃的双眸在此刻泛出的光亮却比星辰更加耀眼。他自袖中取出一样物什，稳稳地递向了对面的少女，“那便来告诉我。”

        雕琢精细的山茶木盒静静地躺在刘禅的掌上，关凤心绪微微波动，一时间不敢再看刘禅，便低眸向木盒看去。木盒依然是旧时模样，就连那一丝血痕也还在原处，淡淡的，她这次却一眼就看到了。想起自己在当年让黄诚转告给刘禅的话，此刻他竟真的做到了，还完成得这般早，远在她意料之外，她默了半晌，伸出手去。

        “这样可有诚意？”刘禅也会想着当初黄诚带回来的话，浅笑问道。

        关凤轻咳一声，道了一句“感人肺腑使我不禁潸然泪下”，便将山茶木盒拿到自己手上，细细抚摸。她感受着和当初一样的触感，便听头顶刘禅轻笑了一阵子，随后道：“打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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