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入南征携遥遇宫四 五
刚要下船的刑非呵呵一笑:“我没瞒着你啊,你要是问我了,我一定都告诉你。”
见关凤面色不善,刑非忙走上前去。在用一口流利的异域语言,把这群少男少女们劝退后,他转头对关凤道:“这里是建宁,地处南中,蜀汉南方,乃是蛮夷聚居之地。”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关凤环顾一番,“你……竟然会这里的语言?”
刑非懒懒一笑:“我本就是蛮夷啊……”
见关凤微愣,刑非继续道:“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只不过十六岁以后,我就离开了,以后便很少回来。这一次重归旧土是因为两件事,第一,你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到成都,第二,这里最近不太安分,为防某些人以一己之利惹麻烦,我得回来看看。”
关凤的神色立即沉了下来。
刑非的神情也稍稍严肃了些:“无论如何,二爷终是自行决定攻打襄樊的,若真的立了功,自然可以功过相抵,可最终却大败而归,还失了荆州。二爷已经离世,再论功过已是不必,可是你呢,你是败军家眷,就算功过论不到你头上,可是别人会如何看待你?你若是男子也就罢了,大可自己去挣功名,一副女儿身,那便要嫁个好丈夫,可惜之前给你定下的丈夫已经娶了别的女子……”
关凤撇了撇嘴,压下心中骤然涌起的不适,分析起眼下时节,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心头一亮:“这南中……是不是有人要造反?你让我过来,是觉得蜀汉一定能够平定,让我掺和一下,小立一功,回去的时候脸上便可有些光彩,在众位豪门淑女中抬得起头来?”
刑非满意颔首:“你的身份太尴尬了,你是刘备亲自定下的儿媳,却又被他亲口断定已死,现在的皇后又是张飞长女,男人们自是说不出什么,女人们可就不一定了,特别是名门淑女们,也许都在等着笑话看呢。”
孙遥这时正好走到关凤身边,眉心一皱还松:“脏。”
刑非失笑:“蜀地的女人们可不似中原的那般温柔婉约,你若当着她们的面这么说……”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如果是你,大概怎么说,她们都不会生气的。”
关凤定定地看了孙遥一眼,觉得刑非说的甚有道理,忍俊不禁:“听说姑娘们特别喜欢把身上的小物件扔向喜欢的人,你说待回了成都,咱们是不是可以多开个饰品铺子?”
孙遥淡淡地扫了关凤一眼:“还早。”
刑非忍住笑,道:“阿遥说的不错,我既然带你来了这,你想回去,就要再等等了。不过应该不会等太久,雍闿已经拉着孟获聊了很久,他等不了太久了。”
关凤细细思索,最终点了点头。
不出刑非所料,刘备死后四个月,关凤刚到建宁不过几日,雍闿就在南中发动了对蜀汉的叛乱,后归附东吴,受封为永昌太守。南中至此陷入战乱,向北方渐渐逼近。
成都那头,诸葛亮很快改变了对南方一向采取的“扶而不讨”的政策,点将率兵向南攻下。在大军开拔的那一天,诸葛亮遥对刘禅拜别,虽心中觉察到些许不对,却因大事为重,如沐春风的笑容不变,转身离开。
大军之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有人身着戎装,唇角微卷。
与此同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奔到皇帝“刘禅”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刘禅”大惊站起,遥遥伸手不知指向何处,嘴唇微抖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一个月后,待藏身为大军伙头兵的刘禅得知了这条迟来的消息过后,先是一怔,后又低低地笑了起来——皇后贴身宫女王氏身怀有孕。
那是他的孩子,来的很是时候。子嗣的出现可以安朝臣的心,也可以让他少些压力,他乐见其成。而现在的他不用陪伴孕妇,一切的烦心事都由檀逸扛着,他心情很是不错,却也有着些许的忐忑。
他已经没有最好的位置来等待关凤回来,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打算过放手。他不会为了关凤,就罢尽后宫,废了皇后,那只会让关凤成为众矢之的。他唯有背负起一切的痴与怨,才能稳定他的天下,然后在身边留出一块安宁的地方,让关凤放心而安全地居于其中。
他现在只能任留住她的这条路多些荆棘,再在将来亲自拔去。
而在这一段日子,在刑非的安排之下,关凤女扮男装,与孙遥一同,和孟获成了结拜兄弟。
刑非与孟获早年便已相识,当时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刑非对孟获不反感,而孟获却因为刑非的风趣精明,对他很是敬仰,几乎言听计从,唯独对反叛一事甚为坚持,连一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刑非。
孟获乃是众夷之首,有着当地人最坦荡的心胸和最炙烈的热情,很难藏得住什么,刑非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只稍稍一提,就把关凤和孙遥推到了孟获眼前。
孙遥一开始是很不愿与这里的人多接触的,因为他们动不动就会碰触他的身体,对他灿烂而爽朗地笑,这让他很不习惯。而其中女子更为大胆,也让他更为厌恶,不仅在他眼前来来回回地晃悠,送各式各样的东西,还会趁他不注意,就献上香吻。当然,孙遥的反应能力是很强的,至今为止没让一个女子得逞。
可是见关凤对那个孟获很感兴趣,而他也在开始的时候就表露出一副闲人勿扰的样子,几次反抗下来也有了些效果,他便暂且忍了。
孙遥的改变,关凤看得最清楚,感受也最深。她会时常为孙遥解围,同时投上含着歉意的目光。她没有办法不对孟获感兴趣,“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太出名了,她十分想见识一下,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场景,刑非所说的缘由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她又要晚些才能回到成都了,不知道二哥看到她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反应,不知道云叔见到她会不会感动的要哭,不知道阿斗……那个曾经那么缠着她的男孩,终于成为了一代帝王,在这三年中再未给她写过一封信,也成了家,想必……他不再需要她了吧。
心中虽有一丝隐约的苦涩和失落,关凤却终是付之一笑。她回到成都,只要让孙遥认祖归宗,重回到关凤的位置上,再搞清楚一个藏在她心底许久的问题,从此好好经营云盟,平凡一生,也就够了吧。这样想着,她开始期待回成都前,与诸葛亮的会面起来。
孟获一见到这两个长相极佳的人,就呆住了,连连道:“好看!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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