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关乎性别——维也纳变奏曲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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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怀揣着温暖的触动,走进尚未营业的餐馆。老板和老板娘已经来了,两人正在做营业前的清点。
“伊伊,好大的眼袋,昨天晚上做什么坏事了?”老板娘对我眨着眼睛。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
我从来不跟他们描述我和老公的私生活,乐得他们认为我就是一个追着老公黑在维也纳的傻姑娘。反正被同情总好过被讨厌。
将近中午的时候,我看见餐馆里靠东南角的餐桌前坐了一个长相很精致的华人。他也就是我这个年纪,清瘦,个子只是中等,但是容貌着实出众,穿着淡色的外套,显得很洋气,看样子还是个学生。我偷偷盯着他的脸瞧了很久,心想最近维也纳帅哥爆棚了,怎么总遇到英俊的华人。
他旁边坐了一桌大概是东欧人,一个个邋里邋遢,说话也很吵嚷,吃相极不文雅。其中有一个身材肥硕的大胡子男人,和我一样盯了他好久,终于忍不住端着盘子走过他背后去夹菜,却故意把咸猪手放在他的后腰上摸了一把,显然是和他那桌的一群下流坯子合计好了,几个人又吹口哨又拍桌子哈哈大笑。
那个眼角斜飞,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美丽男人一下子站起身,精致的脸上溢满愤怒,寒冰般的目光狠狠瞪着那个大胡子猪男。无奈猪男对他那种杀人的目光毫不理会,仗着身高的优势,竟然还搂了搂他的肩膀,抛出一个猥琐下流的笑容。
小美人儿急了,挥手挣脱他的纠缠,端起桌上的食盘就打算搬座位。哪知被那桌的一个东欧人故意伸脚一拌,身子一下失去了平衡,饭都打翻在地,人正好摔进那个猪男怀里。
“!”猪男恶意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此言一出,一桌下流人都肆无忌惮地猥琐大笑,吸引得旁边好几桌人也都回过头来。
然而在这个人与人之间都戴着客气的面具却从不拉近距离的社会中,对于这样的事,却没有好打抱不平的愿意出头。而在这个餐馆里就餐的大多数中国人,虽然眼见同胞受辱,却已经养成了作为社会边缘人的心态,能不惹事生非最好。因此,虽然很多人都在用眼睛的余光偷看这一幕,却个个选择明哲保身置身事外。
小美人儿估计德文也不好,对这种下流话显然不知道如何应对。一个人无力地面对这么多头粗壮的公猪,除了生气说什么也是枉然。
我在心里默默地替小美人儿哀悼了一番,谁让他长了一张连女人也要嫉妒的脸呢。来维也纳这么久了,从来还没听说过有哪个中国女人被老外调戏,因为比起他这副容貌,基本都算长得抱歉。要不是长得太招风惹眼,他何至于在最热闹的餐馆被人当众侮辱。
这幕戏的终篇是小美人儿丢下一个愤怒的眼神,饭也没吃完就气冲冲地结账离去。我看到他目光中那种高傲自尊被践踏的痛苦时,刹那间浮现出一种联想,这个男人该不会就是远生说起的那个像他一样的人吧?
“还好没有打起来。”老板娘紧张了半天,终于喘了一口气,一扭脸却突然发现我也在全程看好戏,禁不住用责骂的目光瞪过来,“伊伊,这么忙的时段你又偷懒,还不赶紧干活去!”
我心中对小美人儿那点儿同情刹那间烟消云散,暗中把小白脸诅咒了九九八十一回,这个家伙被调戏,害得我站在餐台后原地行注目礼至少十分钟,又被老板娘逮个正着。
下午,在校门口等着远生出来,碰巧遇到远生的朋友兼同乡飘忽宇。说他飘忽是因为他明明没有近视眼,却照样看不清路上的人。我主动跟他打招呼,他却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
“伊伊。”他扫了我一眼就失去了目光的焦点。
听远生说,这已经算他对一般人最高的礼遇了。问题是,他这“一般人”界定得也太宽泛了,认定了谁都是俗人,唯有他独自清醒着似的。
我才懒得和他多说话,原地不动,继续等远生出来。飘忽宇同学则继续他的深沉,飘忽着错身走远了。
这时远生出来了,站在我正前方对我露出大大的笑容。我一步三颠儿地跑到他面前,从他的手中接过书包背在自己肩上。
“我今天又在理论课上想到了好多音符……”远生迫不及待地把他在课堂上的灵感哼给我听。他德语不好,上大课时几乎不听老师在讲什么经,只是一个人沉浸在艺术的冥想中,然后放学路上靠着对我的讲授把思路整理清晰,以保证晚饭一结束就能最快时间动笔。我能做的就是分享和记录,偶尔加入讨论,提一些小小的建议。
“老公,你今天上课没困吗?昨天睡那么晚。”
“没有,精神得很,哪像那个飘忽宇,总是鸡啄米似的垂着头睡觉。”
“我刚才看到他了,飘忽依旧。怎么,不是自命不凡的大艺术家吗,就这个样子?”
“那是,人家可清高了,天天嘲笑我这种俗人不理解他那一腔才情呢。”
“哈哈,他那个样儿竟然也配说我老公不懂艺术?”
“那是,他哪能瞧得起我这种一下课就忙着去打工的俗人啊。”
“哼,有钱的话谁愿意把时间花在打工上!”
“他说他昨晚上心情低落,一小时内刷了2000欧元购物,就发泄出来了。想想我们每天都会因为几块钱而算计,人家就这么不把钱当回事,唉。”
“这年头伪艺术家还真多,像他这种人,天天拿钱买文凭,拿钱撒气,还好意思标榜自己是搞艺术的?”
“真正懂艺术,能窥见云层上圣境的人有几个?实权部门局长的公子,指望他去理解我这样天天点灯熬油的创作状态?他的理论就是钱最庸俗,所以他要狠狠把钱花出去,像我这样卖艺术换臭钱的,当然庸俗了。”
?
020、
我们一路走一路聊,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眨眼就过去了。电梯中,我兴奋地说起今天白天在餐馆中的一幕。
“老公,今天在餐馆,一个小白脸差点引起骚乱,要是真惊动警察,保不准我现在就不会站在你面前了!快,亲亲人家,劫后余生之吻。”
“什么小白脸,有这么大的威力?”
“你可不知道,那个小美人儿长得可美了,被一群东欧人动手动脚,领头的猪男还说。”
“什么意思?”
“你也不明白啊?估计那个小美人儿当时也没听懂,否则肯定得气疯了。!意思是你可以舔我的屁股,恶心吧?”
我正眉飞色舞地转述着猪男们的猥琐,冷不防电梯门一开,故事里的主角小美人儿竟然就出现在我们的走廊里!我登时噎住,磕磕巴巴,一个字也说不完全。
远生也惊讶地顿在那儿,因为那个小美人正在用钥匙开我们隔壁的门——原来,他和那个中国脸住在一起。更尴尬的是,他因为听到我的大嗓门,正在用寒冰的目光望着我,那架势恨不得杀了我。
我低眉顺目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灰溜溜地从他身边走过,开门回屋,却听到远生在门外说:“怎么你也住在这里……”
远生好像没和他多说,很快也进屋来了。像往常一样,竟然摊开纸笔坐到钢琴前就准备写曲子,完全没有想发表任何议论的平静。
我看他一副淡定的样子,哪里憋得住一肚子的八卦,凑过来说:“老公,他是不是就是你之前在新年音乐会上遇到的那个人啊?”
远生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一听立马来劲,得意道:“佩服我吧,我今天在餐馆看到他时就猜到了,他受伤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有一个高冷的灵魂。我当时就猜出来估计是你提起过的那个人。我容易吗我,识人善认的本领大大提高了吧,这都能猜对,牛不?”
远生朝我笑了笑,没有继续话题,伏在钢琴上又是一副准备开写的样子。
我的八卦心态远远没有得到满足,不甘心地追问:“你不是后来在网上常和他交谈吗?MSN上那个夜里和你说话的不是他吗?怎么你竟然连他要搬到咱们隔壁都不知道?还有还有,他竟然和那个台湾男人同居,那他们岂不是……”
“伊伊,别人家的事你总那么兴奋干嘛?我和你一样,一分钟前才知道他是我们邻居这件事。我和他的灵魂很熟,但是,很抱歉,我对他的生活细节一无所知。你赶紧去做饭,别打扰我,我还想赶在吃饭前把刚才哼给你的调子理出来呢。”言毕也不理我,专心伏案写他的曲子。
“搞不懂,啥都不知道,那你们深夜里嘀嘀嘀的都聊什么了……”我嘟囔着去做饭,才想到昨天一早搬家公司来的那会儿,的确听到两个男人的声音,原来就是他和那个中国脸啊。猛然忆起,当初在超市里就看到中国脸和一个男人十指相扣,那道锐利的目光不就和刚才杀我的眼神同出一人嘛!
“老公,既然大家都认识,为什么不请他们过来吃个便饭?”晚饭时,我向远生建议,“邻居刚搬过来,又都是中国人,也不知道以后要相处多久呢,我们应该搞好关系。”
“行啊,周末的时候约他们一起吃火锅吧。”
“今天才周一,要等好几天。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好了,我下班后去中超买一些菜和肉回来,你放学就自己回家好了。”
“嗯,也好。”
“那吃完饭我去隔壁说一声。我还不知道小美人儿和中国脸姓甚名谁呢。”
“你看看,这会儿就开始犯花痴病了不是。”
“切,谁犯花痴病了。我去洗碗了,丢你一个人在这里听。”
“听什么?”远生不得要领地问。
“你不就是喜欢听人家做爱时激情四射的嘿咻声嘛,我们两家就隔一面薄片墙,以后有得你听了。那个小美人儿肯定是个标准的同性恋,要不哪家女孩儿能配上他那副美貌?看他那目不斜视的骄傲样,就知道他是少女杀手,但从不摧花了。”
“少扯淡,你又什么都知道了。你刚才在电梯上学猪男那么说人家,等到他来吃饭的时候,肯定尴尬得不得了。”
“嘿嘿,有什么关系,大家同道中人,更要打破僵局。”?
021、
收拾好厨房,我经过隔壁门前,悄悄地听了一下里面有什么声音。
“其实我们没有必要搬家,要不是现在的金融环境不大好,我那些基金和股票也可以兑换现金,何至于到搬家的程度?再说,下个月总部那边还会发我一部分业务奖金,损失的钱也就回来了,你干嘛一定要坚持呢。”一个温和而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
“这次竞标失败是我的责任,造成的经济损失不能都让你来承担。你不让我去打工,那我能做的只有节约一些开支了,我们13区那个房子本来也太大了,没必要,换个小一点儿的住处能节省很多,我不想总花你那么多钱。”一个清隽而略显急切的声音很快地回答。
“说的什么话,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好好完成学业就行,经济的事由我来操心,住这种房子太委屈你了。”
“你别总是这么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该承担的责任就要承担。总之搬都搬了,你就不要再提了。这栋房子也没什么不好,安静,我不觉得差。”他语气隐约透着些许懊恼,像是在闹情绪,透过门板都能感受到。
我正犹豫着要什么时候敲门打断他们的谈话比较恰当,门竟然开了。中国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脸上的表情仍是那副春风化雨的恬淡,根本看不出刚刚和爱人闹别扭后的不悦。
所幸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刚才的偷听行为,仅仅用那温和而低沉的声音问我:“小姐,请问你有事吗?”
“哦……那个……我,”我不知怎地特别紧张,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我发窘的样子,很是过意不去,“你是不是需要我帮什么忙?”
“那个……是这样的,我和远,就是我的,明天晚上想邀请你们俩个过来一起吃火锅,我家里有珍藏。”我终于镇定下来,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珍藏?”
“就是标准的鸳鸯火锅和纯正的麻辣火锅调料。”我用很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也不知道这个台湾人喜不喜欢像大陆人那样吃涮羊肉,就冒然在这里献宝卖乖,真是有些唐突。
“好啊,那我们要不要带点东西过去?”从客厅里传来了小美人儿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他走到门前,和我微笑对视,“我姓荣,远应该和你提过吧。他是汤生。”他说着转头看汤生,“反正明天晚上我们也没什么安排,不如过去热闹热闹。”
汤生看上去有点儿勉强,但显然不想违抗荣生的兴致,就连声对我道谢。
“那就明晚七点钟喽。”
回到家里,远生正写着曲子,漫不经心地问我:“他们答应了?”
“嗯,答应了,明天晚上七点过来。原来小美人儿姓荣,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你也没问过我啊。那中国脸叫什么?”
“荣生叫他汤生。我也没详细问。我在外人面前很腼腆的好不好,哪里会问三问四的。”
“你还腼腆啊?你这会儿肯定满脑子的八卦,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八代都盘问清楚呢,色妞妞。”远生笑着打趣我,我朝他瞪了一眼,就忙不迭地去翻箱子。
来奥地利的时候,远生叮嘱我一定要多带些中国调料过来。他到国外以后,最念念不忘的就是国内的麻辣火锅。奥地利这边的中国火锅店又不地道又贵,穷留学生去吃一顿还是挺伤筋动骨的,于是我就自带了一个标准的鸳鸯锅,底料蘸料也备了不少。哪知道羊肉片、豆腐、竹笋、青菜这类火锅原料,只有中国超市才有卖,价格仍旧贵得惊心动魄,因此我们虽然有装备,可自从我来到这的八、九个月里,我们俩吃火锅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俩倒是很有口福,刚搬过来就享用咱家的珍藏宝贝。”远生停下手中的笔看着我翻箱拿出的各种调料,酸溜溜地说。
“咱家小狮子护食的本性又露出来了。人家不是给了我们好多实惠嘛,别舍不得啦。”
“伊伊,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太不潇洒,对于金钱竟然变得这么在意。你也知道这里的情况,想在获得彻底的名望和地位之前靠艺术赚钱,真是很难的事。打工浪费掉我很多宝贵时间,没有足够的时间用在探索、创作上,仅靠着学校里的学习,就算顺利毕业了也只能是一个平庸的人。艺术的世界里没有平庸,不能成功就意味着贫穷。这样下去,真是一个可悲的恶性循环。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的矛盾亘古不变,是每个艺术家都要面对的困境。”
我却无心理会远生所说的困境,只是望着我的那些珍藏发呆。这些明明很普通的调料因为上过飞机就变成我们的贵重家私了。
“我不知道世人是否理解鲁迅笔下的后羿,他用射日的巨弓去射乌鸦麻雀来给嫦娥充饥,隐喻的大概就是我刚才说的意思吧。”
我终于回过神,看着他怅惘的样子,不禁说:“那我连嫦娥都不是,你给予我的更加不只是乌鸦肉炸酱面那么简单,难道不是很委屈?”
远生略略叹了口气:“你既然理解我的苦处,多帮我节约点儿时间才是正事。有的时候,我也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大女人替我撑起一片天,让我能沉下心搞创作,可惜你世俗方面的能力又过于柔弱。”
“所以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找个小妞儿当伴侣还不如找个大款,免除你世俗方面的所有困扰多好。汤生那个样,看起来就是业界精英,说不定荣生就是图着他的经济能力呢。”
“你不要胡乱揣测别人。在我这里,精神共鸣在爱情中占有多重要的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什么找大款来怄我!赶紧去写小说吧,都拖欠多少天了。”
可是关于明天火锅的计划一直占据着我的心绪。我很抗拒打开电脑写远生老早之前就交待给我的小说构思,但是看到他那样辛苦地伏案,又为自己不想帮忙而懊恼。对于远生来说,创作灵感简直就是毒品,他白天上课打工辛苦得直不起个儿,晚上回来又被毒品刺激着不肯早点儿休息。我知道唯一能够让他放心去睡觉的方法就是我替他多分担一些,但是我既怯懦于自己的能力,又实在不想过于为难自己,所以常常是讲讲后羿这样的故事来表明一下我对他的理解,然后眼睁睁看着远生独自辛苦。
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懒女人,但是谁让我是女人呢?管好家务对于我这个从小也算生活娇惯的女孩子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真的很好奇汤生和荣生生活在一起的状态,会不会也有很多难题?他们两个之间的家务活儿由谁来做,家由谁来养呢?
我对于火锅的神思终于又被远生抓获了。
他无力地提醒我:“伊伊,拜托你想想小说,火锅的事明天再准备也来得及,不值得耗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勉强陪他熬到半夜,远生的曲子已经完成了好几章,但我的整理工作根本没怎么动,远生拜托我一定要抱住的那些灵感宝宝和一个个生动的故事细节,经过我这个不怎么样的记录员两天的磨蹭,早已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力。我的整个精神一直都锁定在“像汤生那样优雅的男人是如何吃饭的”这种白痴问题上。
也许,是我属肉的一面又跳出来,对抗着远生种在我体内的灵性。我甚至不愿意让自己真的做一个迎合他心意的好女人,因为在那个对自己都无比严酷的人面前,前进是无止境的,为了要和他共创伟业,仅仅能追到维也纳并不算什么,以后的路更长更艰辛。我封住他的口让他无法提要求的最好办法,就是尽情表现女人的软弱和无能为力。我总在对自己说,能够追到奥地利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再逼自己。
远生照例睡得很晚,他看我十分疲倦,终于放我去睡觉了。
明天早点起床给他做早饭作为补偿好了,我自我宽慰着,安心地睡了,也不知道远生是几点进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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