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查案
据卿和那里打听来的消息，修泽这一世投生的是个修仙之人，名叫云庄，乃是长生门中首座大弟子，风姿卓越，天赋异禀，是个极有仙缘的人。
珈玥想了想，长生门，似乎就是那天在候府外遇见的那一队佩剑弟子所在的门派。
要帮这门派里的大弟子找个心上人，说是简单，却要上哪里找？
珈玥苦笑，摇摇头，此番竟要做个牵线媒人的事，这方面她还确实是没什么经验。
卿和不知带着洛覃去了哪里，他二人一向感情好，但凡聚头便是无影无踪的，珈玥用过午膳，小睡了片刻，推开窗门立在窗前看着楼下市集，好不热闹。
忽闻得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和吵闹声，门外走廊上闪过一个个人影。
珈玥打开门，小二哥正忙着拦人：“哎客官别走啊！客官您再多住几天吧！”
被拦住的男子推开小二哥：“你们客栈有妖怪，我可不敢住下去了！”
说罢领着一群人急匆匆地下了楼。
珈玥走出去，“怎么回事？”
小二哥叹口气，哭丧着脸，“唉，昨夜东厢房里的一位客人被挖了眼睛，最近城里本就闹妖怪，这下可好，大家都觉得我们店里有妖怪，不肯住了。”
妖怪？
珈玥冷笑，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小二哥好心道：“姑娘还住么？既然人都走了您也走吧，您一个小姑娘住在这里也确实不□□全。”
珈玥笑了笑，“多谢小二哥，不过我在这里等一位故人，暂时还不能走。”
小二哥见她一身正气，非平常女子之态，微微欠身道：“那姑娘要不要换间离我们近的屋子？也好有个照应。”
珈玥委婉拒绝，“不用了，那妖怪若真想害人，换哪间房都是徒劳。”顿了顿，安慰道：“小二哥不用担心，实不相瞒，我本是个捉妖人，虽是女子，但捉妖还是不在话下，多谢你的好意，这里有几道灵符，你和掌柜的贴在门上，可保平安。”
说着右手凭空变出两张灵符来，递给面前的人。
小二哥面露惊讶之色，片刻后十分感激：“早觉得姑娘非常人，果然不一般，多谢姑娘！”
珈玥摆摆手，“你们近来都提防着点，没什么事尽量不要出门，有需要我会叫你们。”
小二哥应了好，又关照了几句，下楼时珈玥又将他叫住，询问道：“小二哥，请问那位客人尸首何处？”
小二哥抖了抖，“还在厢房里摆着呢，一会儿官府就来人了，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不敢碰啊，怕招惹邪气就不好了。”
珈玥笑：“如此，就不劳烦小二哥带路了，我自己去看看。”
“姑娘可要当心啊。”
“自然。”
厢房位处正东方，于长廊深处。
珈玥推门而入，迎面扑来一股淡淡狐臊味。
尸首仰躺于地面，除却两只眼睛被剜出，其他部位一概完好，衣物也穿戴齐整，房中摆设亦整洁，并不杂乱。
作案倒是挺有目的。
这狐妖，挖人眼睛做什么，已有四只眼睛还嫌不够？
珈玥皱眉，闭上眼睛感知，忽寻得一缕蓝光自黑暗中划过，虽微弱，力量却不可小看，且速度极快，一瞬已不飞去哪里。
珈玥紧闭双眼，神识集中。
过了许久，黑暗中，又是一缕蓝光划过。
找到了！
珈玥依旧闭着眼，靠神识牢牢束缚住那缕蓝光，而后化出红线将其捆绑，收进袖中。
所谓风过留声，雁过留痕，既然来过就必定留下蛛丝马迹。
有了这缕气息，就好办得多。
不由心中多了几分把握。
又待了片刻，忽听得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珈玥立即隐去身形，便见得一众官门人士冲进门来，领头的男子吩咐仵作上前验尸，一边盘问掌柜：“几时发现的？”
掌柜微微欠身，“回大人，辰时发现的。”
男子又问：“他的随同呢？”
“回大人，这位客人孤身一人，并未见得有随同者。”
“其他客人都走了？”
“是，今早发现尸首后客人们都跑了，房钱也未结，小店实是倒霉啊！”
男子皱眉：“胡闹！指不定凶手便在其中，你将人全放走，凶手正好逃之夭夭。”
掌柜变色，拿袖子擦了擦脸，“大人明鉴啊，我们这店里老的老少的少可怎么拦得住，小人也不想他们走啊，那房钱……”又一顿，继续道：“倒是还有个姑娘没走，先前还拿了两道符，说是驱妖用的，大伙儿都说我们客栈有妖怪，我本好心劝这姑娘走，她还非要留下。”
“哦？”男子挑眉，“人在何处？”
掌柜退到一旁：“大人请随我来。”
仵作及两个随从留下验尸，其余人纷纷跟随掌柜来到一处厢房前。
男子一脚将门踢开，只见屋内坐了个白衣小姑娘，肤白唇红，年纪不大，气势却镇静，见得众人进来，眼眸也不曾眨一下。
男子上前一步，打量房内一圈，末了将眼神落在珈玥身上，“姑娘真是好胆色，一旁出了命案，不仅不离去以保周全，却在这里喝闲茶，宋某却是不解。”
珈玥头也不抬，从容道：“我付了房钱，时日未到是走是留自然由我说了算，大人不去查案，却跑到一个姑娘家的厢房里管闲事，我也不解得很。”
一旁的随从喝道：“大胆民女！胆敢同大人无礼！”
珈玥神色自然：“光天化日，强闯女子房内，敢问各位大人可又有礼？”
男子见状反倒笑了：“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双手致歉，“方才是宋宴无礼，还请姑娘不要介意，实是姑娘行为反常，宋宴既身任一官半职，就得一切都弄个心中有数。”
一席话说得周全，既指责她举动可疑，又道出自己身份，伶牙俐齿？她还弱得很。
珈玥面不改色，淡然道：“查案归查案，却是扰了我的清净，现下你们该出去了吧？”
“你！”随从咬牙切齿。
宋宴抬手，示意随从退下，目光看着珈玥，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但面上仍笑道：“叨扰姑娘了，对不住，这便离去。”
言毕带着一行人退了出去，还替她关好了门。
宋宴回到长廊，交代下面的人：“派人盯着一点，这女子胆识过人，不得不防。”
随从连声应下。
珈玥放下茶杯，笑出了声。
在房中又坐了片刻，听得官府的人离开后，珈玥也纵身一跃自窗口跳了出去。
又一个纵身，落在侯府的院落中。
四处无人，珈玥抬手施了虚界，这虚界同一般结界不同，外人来时照常见得平日里的景物，施术人却是身处另一片世界。
光华大涨，海棠花瓣吹落了满院，一个粉白人影缓缓现出来，“不知仙子有何指教？”
珈玥也不啰嗦，问道：“之前被挖眼的那些人在哪里遇害你可知道？”
花妖低着头，回道：“城西的一处客栈，名叫有湖。”
珈玥一愣，不正是自己住的那间？
有湖，有狐，还真是胆大妄为。
珈玥立即往回赶，却只见得卿和立在大堂，脚边躺了个人。
走上前去一看，竟是那小二哥。
双眼被挖，除此之外完好无损，连手上握着的白帕子都好好攥在手心。
怪不得那掌柜的要将那姓宋的官差引到她屋子里来，是想转移目标，趁机再次作案逃走。
果然，柜台后，掌柜的尸首也摆在那处，那狐妖在她眼皮子底下附上人身作案，太过目中无人，简直叫人气愤。
卿和手中提着玉铃铛，饶有趣味地看她：“你这是什么表情，恼羞成怒？”
珈玥闻言，面上不由绽出一个娇美的笑：“倒还不至于，那狐妖连你的法眼都逃过了，我现在发觉，虽晚了，但比起你也不算什么。”
“抱歉，要让你失望。”卿和笑了笑，伸出手来，掌心正中放着一团发着蓝光的毛发，“幸亏今日在这里的是我不是你，以你的行事必然直截了当便将那狐妖杀了，可就搅了我的兴致。”
珈玥伸手，那团毛发便立即浮上手心，细细察之，倒是小小讶异了一把：“竟是头蓝毛的狐狸，这畜生倒还挺令本姑娘长见识，又是蓝毛又是四瞳。”末了抬头，“你少将我说的那样粗鲁，怎么，你有别的打算？”
卿和委身坐下来，倒了两杯冷茶，摇头轻笑：“说你粗鲁你还不承认，那四瞳蓝狐何其稀有，按理说好好修行，将来载入仙籍可是再好不过的归宿，如今却以妖术为祸人间，这是不解，再者，他已有了四瞳，为何还杀人夺眼，这又是一不解，重重疑点，你不弄清楚来龙去脉就杀生，终归不是为仙之道。”
珈玥不屑：“诚然如你所说，但你又怎知我必然会下杀手，少来教训我这些，本姑娘向来通情达理。”
卿和失笑，“是是是，小仙知错。”
珈玥看他一眼，抬手召回玉铃铛，见其毫无生机色泽暗淡，不由一惊：“洛覃怎么了？”
卿和道：“正在聚魂修养。”
珈玥皱眉：“他如今魂灵不稳，怎能做这样危险之事？”
卿和不以为然：“放心，不会出事。”
珈玥抬头：“只等这次魂玉到手，修补残魂，聚魂修养胜算便更大些，你急于这一时为何。”
卿和笑：“你当我真没脑子，那魂玉不知落到何处，这狐妖之事一时半刻也难以弄清，难不成让洛覃一辈子跟着你做只铃铛？”
珈玥不语。
卿和又继续道：“好了，不必担心，我已将我的仙元拿去护他。”
珈玥闻言又是一惊：“仙元？你怎可如此大意，此事非同小可，万一出了差错那可不是儿戏！”
难怪那狐妖接连杀了两人都能逃过卿和，原是因此。
当真糊涂。
卿和笑：“你当本仙君是吃素的？”顿了顿，“诚然本仙君的确是吃素的，但你的担心实是多余，只不过此番要多劳驾你跑几趟了，那狐妖法力不低，你还得多加小心。”
珈玥叹口气：“洛覃命好，得你以命相助。”
言毕抬头看向卿和，微微露出笑意。
卿和仍挂着温吞的笑，寡淡的眉眼倒透出些暖意来。
珈玥不由垂下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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