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这天早上，廷佑站在正赫旁边帮他的忙，这才早上，柜台前的队伍就已经排的老长，也难怪，可口的食物加上低廉的价格生意想不好都难了。/WwW.ＱΒ５、cｏｍ/
“一笼小笼包是吧，好咧马上来。”
“七号台，一盘老婆饼，好！”
“玉米烙，打包？好，等一下啊。”
正赫到厨房里端餐盘，廷佑则来到收银机前帮忙收钱、打包，可就是这样，也引得柜台前面的年轻女郎们直发花痴，频频朝他抛媚眼，不过美女有情，帅哥无意，只是认真地做着本职工作，光是他嘴角不由挂起的一丝自然微笑就足以引得那群女士脸上狂泛红晕，若是不小心再抬起眼在某人身上多停留几秒怕是会有人立马昏厥过去。
正赫端了两个餐盘出来，廷佑微笑着递过一盒玉米烙后转头对正赫説道：“正赫，我出去一下，中午跟夕彩一起回来，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吧？”
“放心去吧，老大，本来就不该你这个总经理动手的，不过夕彩可能刚刚进赛场艾，你现在就要去等她吗？”
廷佑不语，笑着用拳头打了打正赫的胸脯便钻出柜台侧面的横挡板，径直朝店门口走去，他这一走不得了，柜台前的只要是女性全都清一色地朝走向店门口的身影行注目礼，面上还带着极大的不舍和留恋。
“哎呀，好不容易今天站在柜台这里，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是啊，啊，上哪儿去啊，多呆一会儿嘛！哎唷，要不是已经点了，我真想追上去耶！”
“据説还是总经理哎，哇，典型的钻石王老五，看起来还那么年轻，要是是我的男朋友，哇~~~~”
“看到了吗，就是那个小伙子，长的标致吧，别的不要，要是把身高给我儿子就好了。”
“即使不高，有那样貌，你也不愁找不到儿媳妇儿了。”
“怎么好东西全被这孩子给占了呢，他爸妈有这么个漂亮儿子肯定嘴都笑歪了。”
“那还用説，儿子有这个模样，爸爸妈妈年轻时肯定长的也不赖！要是能当我女婿该多好，我那女婿要是有他一半的模样，我也就长面子了。”
廷佑走在洒着温暖晨曦的道路上，嘴角仍然挂着一丝甜甜的微笑。今天那傻丫头参加市里的少年写生大赛，説是如果得了冠军，就会送他一个惊喜，説的神秘兮兮的，他猜想她十有**就是冠军了，没有理由，就是对她有信心，不过要真是那样，那丫头会送自己什么样的礼物呢，呵，还真是好奇呢，真是个傻丫头！想到这里，廷佑嘴角的笑意不禁更浓了。
来到市中心艺术辅导学校，学校大门前挂着一个大横幅：市少年写生大赛指定赛点。廷佑刚想进到里面，却被门卫一把拦住：“先生，你现在不能进去！”
“为什么，哦，我妹妹在里面比赛，我想进去给她打打气，放心，我只会在外面看看她，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廷佑笑着道。
“那也不行，先生，他们就在操场上作画，你进去了要在哪个外面看她呢？”门卫笑着不失礼貌地解释道。
哦，对啊，写生写生，不然你以为是在教室里面吗，廷佑自嘲地笑笑，点了点头退出门口，倚在马路旁的一棵树上，耐心地等着她凯旋“归”来。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到他微卷的黑发上，他手插裤袋侧倚在树上的姿势配上一脸闲适的表情，乍一看，确是宛如日本漫画中走出来的英俊少年，俊美的面容，毋庸置疑的身高简直没有丝毫偏差，通体透露出的孤傲气质足以引得刚刚柜台前的那些美眉们驻足昏倒。
廷佑欠身刚想换个姿势，却突然感觉鼻子里面又有什么东西缓缓流了出来，用手一摸，又是鼻血，他赶紧用手捂住，微微仰起头，想暂时先止一止，谁知鼻血越流越多，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他赶紧就近找了个水池，清洗了一番，才好不容易止住了鼻血。廷佑心里不禁纳闷，最近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地流鼻血了，先前夕彩説要陪他到医院检查，他不以为然，认为那次昏倒只不过是一次特殊情况，虽然他之前从未出现过类似情况，就连流鼻血也还是第一次，但他还是觉得没什么，便骗夕彩説他已经到医院检查过了，一切正常，夕彩虽抱怨他为什么没让她陪他一起去，但也还是信以为真了。但是最近，这种情况还是不断出现，令他很是厌烦，难道真是中弹的后遗症吗？可是医生不是説恢复得很好，不会留下后遗症吗？带着这样的疑问，廷佑还是决定去医院检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得赶快让这该死的鼻血到此为止才好。
到了那家治疗他枪伤的市里最好的医院，来到他的主治医师办公室，説了最近的情况，那位医生建议他做个胸口的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你的伤口愈合的非常好，而且我们也并没有发现内部有什么异状，临近伤口的心脏也很健康。”
“那么我最近的这些症状説明什么呢，经常流鼻血，从小到大加起来流的次数都没最近这么多，还有之前我只不过是在河里泡了一会儿而已，上岸后居然昏倒了，之前我还从来没出现过昏倒的状况，我一向自信我的身体状况很健康，我实在想不出来最近这些症状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经常流鼻血，还昏倒过，之前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是吗？就是在中弹之后？”
“对，就在中弹之后，我原本以为是这个的后遗症，现在你又説不是，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吗，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做一个全身检查。”
廷佑依照医生的建议做了一次全面的健康检查。这会儿他已坐在脑科医生的对面了，这位医生年约四十多岁的样子，戴着副黑框眼镜，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此刻正拿着照出来的X光片很难启齿的样子。他这副模样倒让廷佑有点不耐烦了。
“怎么了医生，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説吧。”
“呃，那个……”医生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表情中还透露着一丝惋惜。
他这个样子倒让廷佑的心不禁“咯噔”一下，通常医生这个样子都不是什么好事，难不成自己得了绝症不成？廷佑强作镇定地笑了笑道：“没关系啦医生，有什么问题您就直説吧，我承受得住。”
“那个，请问你之前头部有没有遭受过什么剧烈撞击？”中年医生小心地问道。
“剧烈撞击？没有，我的头没有受过什么剧烈撞击。”廷佑很确定地摇摇头。
“那就奇怪了，还是曾经有过这么一次你不记得了？”
廷佑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确定，我的头没有遭受过什么剧烈撞击，医生，难道我的头有什么问题吗？”
“呃……”
“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説，我没有关系，你説好了。”廷佑故作轻松地説道。
“请问你有没有一起陪同来的家人，我想跟他谈谈。”
“没，没有，我是一个人来的，再説，我的病情为什么要跟我的家人谈呢，你这么一説反倒让我害怕起来了，反正早晚要知道，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廷佑笑着道。
“那我就跟你直説了，”中年医生顿了顿道，“在刚才检查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你的脑里有一根血管上有一个凝聚的血块，根据我们初步推断，这个血块大致是由于某个剧烈的撞击导致血管破裂然后凝成的，我想你流鼻血还有晕倒都是由这个引起的。”
“什么？医生你这么説的意思是我的脑里曾经有血管破裂，是这个意思吗？”
“对，没错。”中年医生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表情中仍有一丝同情，他这个表情却让廷佑忽然觉得不自在，也不安起来。
“血管破裂，呵，医生，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之前胸口中过一颗子弹，要破裂也该这里面破裂（廷佑指了指胸口），怎么会跑到脑子里去呢？”廷佑不可置信地笑道。
“所以我就问你你的脑部之前有没有受过什么剧烈的撞击，而且这个撞击当时绝对是很剧烈的，你肯定会感到剧烈的疼痛，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应该不是在很久以前，不然……（他是想説：不然你也活不到这么久）”
“不然怎么样？”
“……”
“那么应该有办法治吧，既然症状查出来了，就应该有办法治吧，吃药，开刀，我都可以，你开个药方给我先。”
“这个，李先生……”
“总不会没药可治了吧，我的身体一向很好，之前被子弹打中靠心脏的地方都没什么，现在不过就是一个血块而已，开刀把它拿出来不就行了，好像比那个拿子弹还要容易一点艾。”
“其实，如果当时头一受到打击就送来医院的话是会有救的，因为当时血液还没有凝固，我们可以及时把血抽掉，然后把血管缝合，但是现在血已经凝固，而且血块也比较大，如果想动手术把它除掉会很危险，因为我们不知道融在血块里的血管究竟在哪个部位，万一在切除血块的过程中不小心伤到凝在里面的血管，那么……”
“那么会怎样？”
“病人随时都有发生意外的危险。”
“那，那就不切除好了，就让它一直凝固在那里，你就直接给我开点止鼻血，还有避免昏倒的药。”
中年医生还是面含同情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帅气的年轻人，这个小伙子似乎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他停顿了几秒钟道：“并不是不切除它就不会对你的大脑造成什么影响……”
“我知道，流鼻血吗，还有昏倒，你给我开点药就好了吗，很简单的。”
“不仅仅是流鼻血那么简单，”中年医生突然説道，“流鼻血只是最初的症状而已，因为血块凝固在血管上会对你的血管不断造成压迫，这种压迫会逐渐加重，直至……直至你的血管断裂，到那时……”
廷佑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炸开了，坚强如他，此刻竟突然有种承受不起的感觉，“死亡”这个陌生的字眼瞬间蹦入了他的脑内。不可置信，这简直太不可置信了，子弹打中胸口都没死怎么会……
“不，医生，医生，你肯定是弄错了，你肯定弄错了医生，我之前这边中了一枪我都没死，还恢复的很好，你现在告诉我什么，什么血块，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血块是从哪儿来的，我的头也从来没有受到过什么……你所説的剧烈撞击，怎么会无缘无故多出个血块，医生，你肯定是弄错了，你会不会是把别人的片子当作是我的了？”廷佑还抱有最后一丝侥幸。
“不会的李廷佑先生，我不会犯这种错误的，这就是你的片子没错，而且你説你最近总是无缘无故地流鼻血，还昏倒过一次，你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不是吗，那就説明这些都是由这个原因引起的，所以……”
“真的没办法了吗？”
“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动手术，不过即使是这样，也只有25%的生存机会，一般这种情况我们并不勉强病人动手术，而且如果真的想要做手术，就得尽快做决定，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融在血块里的血管也会越来越脆弱，手术的存活几率也会越来越小。”
天旋地转，天昏地暗，这就是廷佑此刻的感觉，此时此刻他竟忽然有种想流泪的陌生滋味，但是眼泪怎么也流不出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晦暗，医生的话也好像越来越遥远，自己好像掉到一个深黑的无底洞，瞬间失重，浑身轻飘飘的，整个人不停地往下坠，不停不停地往下坠，迷茫，还有些莫名其妙，许久许久……廷佑才终于从医生的叫唤中回过神来。
拿着装着X光片的医料袋和医生配的药，廷佑失神地走在医院的长廊上，医生的话不断萦绕他耳旁。
“这些药也只是暂时缓解一下你的疼痛症状，但是往后你的疼痛会越来越加剧，流鼻血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光靠药物也许就无法抑制你的痛苦了。”
“那么，我最长可以活多久？”
“乐观估计的话，三个月左右吧。”
“就不能再长一点吗？”
“……”
真的就不能再长一点吗？毕竟，毕竟我才只有23岁而已，毕竟我还没有结婚，还没有见我的亲生父母一面，还没有跟夕彩生很多很多小孩，我……我还有好多好多想跟夕彩一起做的事情，真的，真的都不行了吗？
平生第一次，平生第一次有怨恨上天的感觉，你也对我太不公平了不是吗？我的父母不要我我也认了，我还是坚强地活到现在，没有他们我还是很好地活到现在，我甚至还在心底暗自骄傲，我很自豪地认为是被人遗弃的孤儿又怎样，靠自己我也能过活，我甚至还感谢过你给了我一副好身体，甚至就在中弹没死的时候我也感激过你的大恩大德。可是现在呢，现在你居然不明不白地告诉我我快要死了，就为了一个我到现在还搞不懂的原因我就要死了，呵，你就当真对我这么吝啬吗？就当真对我吝啬到这种地步，给了我一个连出生年月都不晓的身世，把我丢到孤儿院的门口，然后呢，然后再赐给我23年的寿命，再然后就夺回一切了吗，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就赐给我这样一个人生？呵，还真是要感谢你的大恩大德，真是仁慈的上帝啊！
走出医院，抬头仰望头顶这片蓝天，第一次发现，原来天空是这么美啊，如果能跟夕彩躺在草地上看看这片蓝天，也是很美的事吧。廷佑不禁一阵苦笑，真是仁慈的上帝，你对我还真是不薄！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急着就要我死呢，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肯给我多一点的时间，为什么就不肯给我多一点的时间？！最起码，最起码也等我陪夕彩过完十八岁生日再让我死好不好，最起码，最起码也该满足我今生对你唯一渴求的一件事好不好，就算不能陪在她身边一辈子，最起码，最起码也让我等到她十八岁，陪她真真正正谈一场恋爱好不好，让我可以真的放心大胆地吻她一次，跟她説一次“我爱你”好不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满足我，她才刚过十六岁生日，而你，你却只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呵（哼），三个月的概念是什么？三个月我能做什么？三个月离她的十八岁还有多远？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了，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一直在盼望她长大，眼看着快了快了，眼看着我就要幸福地跟她生活一辈子，眼看着我跟她之间再不会有什么障碍，你给了我什么呢，你轻易一句话，就帮我判定死刑，就这么一句话，你告诉我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活，仁慈，真是仁慈，仁慈的上帝，仁慈的上天，仁慈的老天爷，仁慈的菩萨！你们都很仁慈！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廷佑忽然仰天大吼道，立即把周遭的路人吓的闪到一边，忽然一下瘫坐在地，眼眶热热的，久违了的感觉，十几年不曾有过的湿润，就在此刻迸发。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先生？”有好心人过来搀扶，但他们的声音好远好远。
最新全本：、、、、、、、、、、
https://www.bqvvxg8.cc/wenzhang/58/58342/304980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8.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