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周末清晨,阮家人正吃着早餐,阮天霖宿醉后恢复了清醒,重新问起阮清言女朋友的事。阮天霖对这事很在意,谁让这孩子从小就不走寻常路,而他的一举一动,又和集团利益息息相关。
这回阮艾莉倒是挡在前面推三阻四,劝着他给阮清言一些时间。
他这才退让了一步:“你现在不想说也行,但我要你一个保证,可别找不三不四的女人。”
“这我可以保证。”阮清言果断从容的答复起码让二老放心了一些。
与此同时,阮艾莉朝他投来个复杂的眼神。
张嫂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对阮清言说:“小言,外面有个姑娘找你。”
他下意识想起顾霜枝来,可片刻后又觉不切实际,问她:“什么样的姑娘?”
“戴个大大的眼镜,扎马尾辫,看起来年纪很小。”张嫂回忆说,“她说是你的朋友,姓祁。”
阮清言稍许愣怔,转而想起那个记者,当下就了然于心。大约是自己好几天没去工作室,那姑娘干脆找上门来了。
既然知道对方来者不善,阮清言也就放下刀叉:“我去下客厅。”
阮妈妈反应极快:“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他站起身,果断否认。
望着儿子离开餐桌的背影,二老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阮艾莉撑着脑袋,满脸无语:“你们就别这么担心了,他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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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的小姑娘俏皮地挥了挥手:“Yan,又见面咯。”
“祁小姐,有何贵干?”阮清言没打算浪费时间和她寒暄,直奔主题问她的来意。
祁容知道自己在这不受欢迎,却还是笑着起身,在他身边得意地踱步一圈,满脸尽是运筹帷幄的傲气。
“Yan,你想到会有今天吗?”
“祁小姐,我再重申一遍,我从来没答应过接受你的采访,所以也没必要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阮清言低眸淡淡看着她的眼睛。
平静却疏离的目光再度让祁容莫名得不寒而栗。
“好啊,那我就直说。”她重新坐回沙发上,随意地翘着腿,“想必这次的事情,给你和你们工作室都带来了不少影响吧?唔……可如果你认为这样就结束了的话,那就太单纯了,我手上还有更多证据,来证明你的一些照片是方涛的作品。”
阮清言理所当然似地答道:“哦,那你为什么不一起发出来呢?那样的话,应该会更有公信力吧?”
“……”祁容细细打量他从容端坐的模样,竟瞧不出半点不自然。
她当下有些气急,又提醒他:“阮清言,这些都足以毁了你这么多年努力累积起来的名声。”
“那你能毁得了我累积了这么多年的经验和技巧吗?”他的眸子清浅而透彻,让祁容不敢直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她噎得开不了口。
她本就不是一个厉害的谈判者,被对方一再无视不说,反而因他三言两语就处于被动的位置。
祁容一时凌乱,又提前暴露了来意:“这件事其实也好解决,你给我一笔钱,我帮你澄清。”
“哦?”阮清言饶有兴致地笑了,“多少钱?”
祁容狮子大开口:“100万。”
“这么多?”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迟疑,“要不少点儿?”
“额……那,七八十万也成,再低可不行了!”祁容咬了咬牙,定定地看着他。
“那还是挺优惠的。”阮清言状似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敲诈勒索还能讨价还价的,祁小姐可真是业界良心。”
“……”
“其实你缺钱的话,大可以问方涛要去,他挺愿意为你花钱的,对吗?”他的笑容温婉,言辞间却颇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势头。
祁容暗暗攒起了双手:“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们要的根本不是钱,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证据罢了。”阮清言仍注视着她闪躲的眼睛,“只要我给了你钱,第二天的新闻标题就是,我花钱贿赂你左右舆论、掩盖真相、为自己洗白,对不对?”
祁容没再说话,生怕一开口,又被他抓住什么话柄。
这个摄影师道行太深,眼光太毒,看人又准。
只是,他是怎么瞧出来她和方涛……
“你这个戒指。”阮清言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目光一抬,直指她手上的尾戒,“他前女友也有一个,分手后还给他了。怎么他送你的也是这款?真巧。”
话中有话,可着实把祁容气红了脸,没再和他说半句话,抄起包就走了。
**
中午约了顾霜枝一块吃饭,阮清言和家里人交代了一声就出门了。
三月里的清风已渐渐透出些暖意,顾霜枝还是穿得很臃肿,在他眼里像只小熊猫。
阮清言快步上前摸了摸这只国宝的脑袋,她像是早已预判到他的到来,没躲开,只温顺地微微眯起眼。
过了几天匆忙繁复的日子,阮清言难得闲下来有空和她这样闲逛,不用顾及时间和工作。
也不知要去哪里,随意信步,挥霍时间。
中午吃了饭,两人回家喂灰弭。这两天阮清言总在忙,可家里这位大爷他还是没忘记要伺候。
灰弭见了主人,激动地扑过来闻他。这是它的习惯,趁着闻东闻西的时候偷偷把鼻涕擦在主人的裤腿上。
阮清言蹙眉把它赶到一边,灰弭刚走了几步,又不死心折回来。直到阮清言随手拿起个相机,这家伙才讪讪地投降,老老实实回它的狗窝去了。
顾霜枝被这一人一狗的互动逗得笑不停,禁不住好奇地问他:“你怎么会想到一个人养条哈士奇的?”
“宠物店老板是我朋友,我帮他拍几张宠物的照片放到网上,一拍到灰弭的时候,它就吓得上蹿下跳的。”几年前的事他还记忆犹新,回想起来仍觉得好笑,“后来我又去了几次,和它熟了一些。不过它还是怀恨于心,常常跑过来把鼻涕擦在我裤子上。有次我去的时候,店里刚好来了个客人要把它买走。它像是感觉得到什么似的,突然就没什么精神了,趴在笼子里不肯动,就可怜兮兮地盯着我瞧。”
顾霜枝忍俊不禁:“然后你看得不忍心,就把它带走了?”
“是啊,真是一条心机狗,对吧?”他总是把所有事情都讲得云淡风轻,其实顾霜枝很清楚,有些看似自在随性的人,却往往最容易被恻隐之心所牵绊。
阮清言去厨房做甜点,灰弭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顾霜枝在客厅听音乐,这是他最近正在研究的几米《地下铁》音乐剧。
顾霜枝没看过原著,但这音乐和音效做得极精致,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失明的女孩独自踏进地下铁,空旷的地下道里水滴的声音,一声一声牵引着她往前摸索。一个人在拥挤的车厢里经历了茫然的摸索和迷路的心慌,昏昏欲睡,和陌生人擦肩而过……
当她走出地下铁的时候,感觉到阳光温暖地撒下,听到叶子掉落的声音,她幻想那里藏着一片金叶子。
经过了一系列的“探险”后,她兀自感慨:“总是在跌跌撞撞后才仿佛明白,很多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其实,我哪里都不想去。”
“然而,有人会在地下铁的出口等我吗?他会为我撑伞,紧握着我的手,告诉我星星的方向,陪我走一段路。”
“我是否太过奢求,生命如此难测。”
每句话都直戳进顾霜枝的心里,她忽然很想知道,阮清言为什么会听这样的音乐剧。灰弭从厨房被赶出来,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迟疑。
其实她不需要什么理由,既然做了决定就义无反顾。遇上什么人什么事,都只是听天由命。可有一点她很确信,阮清言一定会是那个在地下铁的出口等着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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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言端着手工的布丁出来,把灰弭往边上一赶,自己坐了下来。
顾霜枝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听到他轻笑着阻止:“张嘴。”
“我自己来。”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怕你吃到脸上,灰弭会来舔你,它很喜欢吃这个。”
顾霜枝想辩驳一句,自己失明多年怎么会把布丁吃到脸上。可他已经把勺子送到她嘴边,就像第一次吃榴莲甜品一样,只等她的开口。
于是只好配合地吃了一口,清凉微甜,口感饱满的鸡蛋味。
阮清言期待着问她:“好吃吗?”
顾霜枝点点头,却尝出了一丝端倪:“你不让我自己吃,是因为你把形状做得很丑吧?”
“……”阮清言惊为天人地看着她,垂眸看了看盘子里散架的布丁,闷闷地答道,“嗯,你怎么知道?”
“我尝出来的。”她得意地笑道,“不过味道很好,对我来说,长得好不好看倒也无所谓。”
阮清言很确信:“这是第一次自己做,下一次我肯定能做好。”
说着,他又挖了一勺送到她嘴边:“来,张嘴。”
这一口拌着果仁和巧克力酱,甜香的滋味在她的唇齿间跳跃。
“很甜。”顾霜枝满意地点点头,问他:“你自己不吃吗?”
“你先吃。”
“可是你这么喂我,感觉很奇怪。”她有些受宠若惊,“就好像我真是你的孩子一样。”
阮清言赞同地摸摸她的脑袋:“以后孩子像你就好了,乖乖吃饭不哭不闹,多省心。”
他毫不避讳谈及以后,却轻而易举地搅乱了她的一池春水。
顾霜枝下意识抿了抿唇,唇角留下一小撮甜腻。
他蓦地靠近,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就低头吻了下来。
顾霜枝只觉得头皮发麻,就连心脏都险些忘了跳动,全身的血液直冲头顶,有种缺氧的感觉。
他的心跳声在她耳边被无限放大。
等顾霜枝意识到的时候,阮清言还未离开,只轻轻松开她的唇,轻舔了下唇边的巧克力,温热的呼吸散落在她的脸颊周围。
近在咫尺的人忽而轻声开口说:“确实很甜。”
顾霜枝紧张地捏着衣角,脑袋却清醒了不少,小声问他:“你不是说,吃到脸上的话,狗才会舔么?”
“不是狗,是我。”他的经典台词再度登场,这回却显得尤为厚颜无耻。
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狗。
反正共用一个名字,好的事情他全占了,黑锅都给傻狗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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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闭起来,我再尝尝。”
顾霜枝微微一怔:“我又看不见,睁眼闭眼没什么区别。”
“那你睡觉的时候也睁着眼吗?”他反应极快,随口的一句就让顾霜枝答不上来。
垂眸注视着她慌错的模样,他的心头一软,语气宠溺而温柔:“小笨蛋,听我的,闭眼。”
她乖乖听话照作,唇上再度迎来他的气息。他的吻很轻,带着些拘束,却缱绻得很。
很甜,但不会让她腻,就像他的布丁。
阮清言睁开眼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一个满脸通红的姑娘和一条好奇地趴在边上观望的哈士奇。
他竟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位八卦的成员,微眯着笑眼,手指朝它勾了勾。
对方瞬间闻出了阴谋的味道,迟疑了片刻,还是跳下沙发乖乖回狗窝吃狗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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