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凶神上门
祁连韶方向一拐,拐进了对街,来到了通元广定。
这种追逐战毫无意义,他早就想通了,明姝就是利用他不可突破的限制来戏耍他,还搭上人命来,妖之所以自认为高人类一筹,主要还是因为体质上占的极大优势,使得他们在敏捷,攻击和防御上面都能远远超过人类的极限,明姝这种千年八尾狐妖就更不要说了,祁连韶身为一个凡人追她一年还未必摸得着她的衣摆。
有时候问题换个角度想,没准就有惊喜。
祁连韶上了楼拿了钥匙打开先前他和奉真在一起时订的房间,进去之后先是拔出一大叠符纸给房间里贴了一圈,就是外面也看得见的那种,然后亲自画了符纸踏起步罡一板一眼地画了个阵摆了法器压住,然后才直起腰擦了擦汗。
夜色渐渐深沉,街上的喧嚣之声虽有减轻却仍是热闹得很,祁连韶抱着锏靠着窗台一言不发地坐着,坐姿许久没换了,他就像一尊漆黑的雕塑坐在窗前。他那总是松不开的眉心这会儿更是皱出了细细深沟,明明是个肤白貌美的年轻后生这会儿却显得尤为老气横秋。浓密长睫掩映下的那一双琉璃珠般的眸子隐隐透着股杀气,只是他眼眶周围一圈因为失眠而浮现出来的青黑色给他平添一份憔悴萧索。
他发白的骨节保持着节奏一下一下拨弄着漆黑长锏把柄边缘,分明是随时蓄势待发的势头暗藏其中。
夜虫的鸣叫已经渐渐盖过了人声的喧闹,终于,窗外的街道终于进入了沉眠,时不时有冰冷的夜风从窗外呼呼吹进,把祁连韶的鼻头冻得通红。在这种天气还坚持大开窗户的人确实很少,而祁连韶不是为了别的,他就是需要保持清醒。
从他的角度看出去,刚好可以看到对面街角一串通红的灯笼,有一刻祁连韶以为自己眼花了,那灯笼正是之前自己站着发现明姝的地方,现在只不过换了个角度,他看到那一长串红灯笼正在高高扬起,像秋千一般摆出一个极大的弧度,可祁连韶根本没有感受到风吹,他不由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将头伸出窗外去看。
这回被窗框挡住的灯柱顶端终于落进他眼里,一个修长有致的身影立于灯柱之上,身后一轮弯月将他的轮廓映衬勾画得格外清晰鲜明,那随风摆动,水藻般柔软优美的八条雪白尾巴似乎在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以祁连韶出色的视力,他确定他看到那男子突然勾起嘴角笑了。
仿佛某根线突然断了一半,那高高扬起的灯笼啪一声断了开来,打着旋就朝祁连韶这边砸过来,他果断一脚踏上窗口意欲跃出。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几乎将他听觉瞬间夺走,伴随着巨响的是碎裂飞溅的木屑,断开崩坏的砖块,倾泻而下的碎瓦,整个建筑在恐怖的压力下分崩离析,陷入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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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忧昙罗眼看着自己打算要去的那个方向火光冲天而起,不由得眉头皱了一皱,这手笔,除了明姝谁干得出来。越靠近事发现场,食忧昙罗就能越清晰地听见人的惨叫声和呼叫声,等赶到现场他才发现,半个通元广定都是坍塌状态,整个屋子摇摇欲坠,四处燃起大火,眼看着有一个少女从二楼就这么直直跳了下来,啪地一声惊心动魄。还有许多其他哭泣惨叫着从建筑内跑出,惨状无以言表。
“哼。”他冷哼着笑了一声,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始作俑者——一个美得惊心动魄的绝世妖孽,他的八条雪白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摆,纵使是个男人也如此妩媚风情。
“哎呀,真有缘。”明姝微微侧了头看见他,冷冷打了个招呼。
“是真有缘,我们都想到一处去了,但愿这神子没在里边被你压死才好,毕竟死人只有尸气,没有阴元。”
“呸,那劳什子神子你要就去找吧!老子如今不弄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牛鼻子是不会罢休的,不过你放心,神子压根没和他在一起,你要找别往这儿,抓紧时间滚远点吧!”
最后一句听入耳鼓,食忧昙罗不禁攥紧了拳头,现在寻人事大,等此事毕了,他绝对要把明姝千刀万剐剁成肉酱,他的技术再如何好也不过一介床伴,他活了上千年还不至于太稀罕这个。
见食忧昙罗愤愤离开,明姝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神子的所在他可是耐着性子又化作凡人特地去这家客栈打听过的,确实有人看到一个俊美年轻的道士拉着个小道童定了房,这组合可是很罕见的,刚才她观察半天祁连韶如何忙活,虽然从窗户里看不到房间死角,但她最终还是确定神子一定在这错不了。
被赶离现场的食忧昙罗心情十分狂躁,依着道士的消费水准他把镇上中等偏下的下榻处全都打听过了,现在可以说是耐心尽失,现在排除到最后就剩这一个比较豪华的鸿飞客栈,如果没有……他也不确定自己极度烦躁之下会干出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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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真喝了一口汤药,竟然觉得这是从未有过的美味,心情一下子就舒缓下来,她自己都忘了祁连韶许诺给她抓药的事儿了,结果她准备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个觉的时候小二送来了汤药说是有个道士特意嘱咐送给她的,她当时还怀疑小二是不是找错门了。
就在她慢悠悠地品尝药汤的时候楼下呯一声爆响吓得她咕咚吞了一大口,呛得直咳嗽,发生了什么事?她突然不安起来,于是扔下了药汤跑到门口探出脑袋去看。
楼下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她听不太清楚,于是她壮着胆子弯着腰摸到栏杆边上往下看,顿时瞪圆了眼。一个头戴黑色斗笠身穿古怪黑色华服的瘦高个男人就在楼下,大门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用蛮力把门扇全都打烂了。掌柜小二边求饶边跪在地上,然而男人说话细声细气,并不似一般暴徒,奉真也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
男人动了一动,想要抬头,奉真吓得连滚带爬爬回房间,哐一下关上门还拴上,然后战战兢兢地坐回桌子边上,寻求安慰一般捧起还没喝完的热药汤,耳朵集中起全部注意力听外面的动静。
现下似乎没那么可怕的动静了,虽然楼下似乎还有喧嚣吵闹声,奉真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药汤,压根没注意喝了多少,直到又一声嘭的炸响吓得她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这一次声音很近,离她绝对不远,奉真把碗一放跑到门口,悄悄把门拉开一个小缝把头伸出去看。
这一看把她魂快吓飞了,那黑衣黑帽的男人正好走上二楼,面对第一个房间他抬手就用内里把门板炸飞了,那屋里传来好几声迭起的尖叫,奉真赶忙把投头缩回来,不敢再看了。
怎么办怎么办。退回桌子边的奉真六神无主,浑身筛糠一样抖,那一声爆响后没安静多久,又是嘭一声第二次,这次离她更近了,奉真一边发着抖一边回忆自己是左起第几个房间。
然后她惊恐的发现,自己是第三个房间。
门口的脚步声清晰可闻,那男人走过来了。
奉真回头就往窗户跑,虽然这回没人在下边接着她了,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往那儿跑,天知道她跨出去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如此紧急惊恐的情况下她所有的决定都是在电光石火一念之差下完成的,没有过程没有条件,全凭直觉。
她凭着直觉的驱使,现在挂在窗户外面,两手扒着窗台,窗台下的方桌上摆着两盆花她记得,于是她往那个方向吃力地挪了挪。
从前练武的时候师父就教过她类似这样的规定动作,但是师父心疼她年幼又是姑娘,奉真一哼哼就让她下来了,所以最终的结果是她没有什么基本功可言。
但现在她就这么吊在窗户外,离地几十尺,摔下去不死则残,而要人命的凶神就在自己房间里。
终于自己那间的房门也被蛮力炸开后,奉真感觉天地间只剩自己的呼吸声和那人的脚步声。踏,踏,踏,那人果然走进来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奉真眼睛一抬,正看见那人从窗台探出身来。
斗笠帷幕下露出他尖削白皙的下巴,唇色带点儿紫略显妖娆,然而奉真现在心里满满的恐惧别无她物,她认为自己掉下去是马上就要发生的事。
男人探出窗外左看右看,重重叹了口气,看来心情相当差,奉真纤细的两条胳膊已经快要支持不住抖得厉害,她感觉自己的牙床都被咬得生疼。
接着那男人突然就操起了花盆甩手扔了出去,花盆从奉真头顶飞出去划出一个弧,然后呯一声砸碎在不知哪个街角变成了碎片,奉真只觉得自己浑身也跟着一抖,差一丁点就松手了,然而现在她也无法移动,因为她完全确定她没有力气了,一动就会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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