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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飞鸽传书


远远离着太乙镇有十多里路,祁连韶就让霜火回去了,奉真看他大有破釜沉舟之势,心里也是十分不安。祁连韶曾经面临两种选择,一是退回风崖客栈,进可靠客栈里的道友们打击敌人,退可退入终南山保全自身留住青山。二是前往道人高手云集的太乙镇一次达到目的将明姝彻彻底底制服让她再无翻身可能。这两种选择其实就是保守派和激进派的分歧,而祁连韶选择了后者。

        他总是这么做选择的。

        遣走了坐骑后,剩下的路程他们只能走路,奉真走走跑跑才能勉强跟上祁连韶,不知不觉十几里地也走过了,他们已经来到太乙镇大门内前。

        此时日暮悄然降落,四野苍合,官道两边越近晚间越是一派金风肃杀之景,远处地平线上冬日深林古气磅礴,太乙镇汉白玉砌的大门在黄昏余晖渲染中白金交错颇有气势。奉真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想来本来也该由她师父带她来着开开心心玩几天的,没想到事情现在变成这样。

        走进镇子里人流立马就密集起来,抬头看去这里的建筑风格明显有意向道观靠拢,当奉真看到那古朴庄严的飞檐乌瓦时还以为自己出现错觉又回到重阳宫了,奉真左看右看努力适应这种纯粹由人挤人形成的交通流,时不时就被挤得踉跄一下,得拽一拽祁连韶的长衣摆才能稳住脚。就在奉真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出乎意料温柔的嗓音从头顶飘来:“抓紧了。”

        奉真抬头一看,祁连韶正朝他伸出手掌,俯视着他的那张俊脸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奉真总觉得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眼里似乎有流露出来那么一丝丝柔和。

        于是她傻笑了一下,牵住了祁连韶的手,小手被他牢牢抓在手心里的力道和温度顿时让她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因为奉真现在其实也是心急如焚,她老想着用什么办法通知他师父自己的事,所以一直很难注意脚下总是左顾右盼。

        不过事情总算有了转机,奉真偶然看到路边有鸽子在鸽笼里咕咕叫扑腾,于是她拉了拉祁连韶的袖子停下脚步,指了指路边。

        “有鸽子。”她扑闪着大眼睛眼巴巴看着祁连韶。

        祁连韶一动不动用复杂扑朔的眼神看了路边邮驿好久,最终妥协,叹了口气拉着奉真来到邮驿里。

        掏了几个铜板挑了只鸽子后,奉真认认真真写了五个字“师父,我没事。”然后就把小纸条绑上了鸽子爪,两人各怀心思看着信鸽飞远,两张脸都是不同程度的忧虑重重。

        接着祁连韶带着奉真来到一家本地最大的客栈“通元光定”门口,进门之前就蹲下身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告诫奉真道:“接下来你要听我的话,不要问为什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吗?”

        “嗯。”奉真干脆点头。

        于是祁连韶牵着奉真走进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客栈,奉真左右一看,发现这里的顾客多是出家人,她甚至能看到一两个和尚混在人群中。祁连韶去前台登记过后,两人来到二楼一间不大的房间,奉真才反应过来,莫非祁连韶才定了一间房?但是刚才祁连韶就说过了不要问任何事,她只好闭着嘴走进房间,看祁连韶回身把门锁上,然后脑袋跟着祁连韶的动作转了半圈,直到她看到祁连韶嗖一下从窗户跳了出去。

        ……跳了出去????

        奉真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赶忙爬上凳子再爬上桌子,然后往窗外探出头向下看。

        这窗户下边是个不宽的暗巷,祁连韶落地也没发出多大的声响,他正在窗户正下方直起腰然后抬头望向奉真,又伸出胳膊喊道:“跳下来!我接着你!”

        跳跳跳跳下去?奉真懵了,她还没开始学轻功呢,连门派入门轻功都没学,这么跳下去说不怕那绝对是假话。

        “快下来!刚才你怎么答应我的!”祁连韶喊话时明显比刚才急躁了,口气都带了点不耐烦,虽然他知道指望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可以毫不犹豫地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是有点过分了,可是现在情势紧急,他也从来不会哄小孩,尤其是心情急躁的时候那不耐烦的坏脾气他自己都难以控制。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声欢呼:“我来啦~~~~~~”

        他赶快把思绪拉回来,小丫头从窗口高高跃出发出“哇——”的欢呼噗一声被他稳稳接在手里。

        他非常确定她是欢呼不是惨叫,躺在她臂弯里的奉真正喘着气笑的合不拢嘴满脸通红,祁连韶还能看见她左边大牙缺了一颗。

        “你还好吧?”他问道。

        “嗯!”奉真露出了笑容,小腰一扭从祁连韶胳膊上跳下来。

        “走吧,你的身体不吃药不行。”

        “哎?”

        不太明白意思的奉真就这么乖乖地被祁连韶牵走了,这次他把她带到另一家客栈,这小地方客栈虽多但服务级别比较高风评一致好的就只有通元广定和现在这家鸿飞客栈,祁连韶推了推奉真说:“你自己进去吧,钱我给你备好了,最好找个有后路的房间,我去给你抓药,一会儿派人给你送上去。”

        “你要走了嘛?”奉真奋力地抬头望着他问。

        “我要去做很危险的事,你离我越远越好。”祁连韶说完,把钱袋子塞进奉真手里人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瘦长的背影晃进人群被淹没,奉真举起手挥了挥响亮地喊了声:“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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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的视线真是叫人不快……”食忧昙罗撩开了帷幕又放下,口气里满满的嫌恶。

        “那是因为和你走在一起,自然叫人心生怪异。”他身边的男人拿扇子遮了遮嘴白了他一眼,他身材纤长乌发过腰,肌肤胜雪姿容绝代,一个眼神流转就足够嘴魂酥骨不知所以,当真是无可方物的美人。

        但是在食忧昙罗看来,明姝的脸直视稍微拉长刚硬了一些,其实和她女儿身的时候面容差别不大还是能够认得出来。但是他时男时女的习惯他早就习惯,也是见怪不怪了。

        “既然如此嫌弃,不如分头行动,我们俩目标太明显,我讨厌这种生在明处的感觉。”食忧昙罗的口气阴狠了些,他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生在明处又如何?你还有甚可怕?你目力所及不过一群蝼蚁罢了,我倒巴不得那小子送上门来。”明姝为了表示轻蔑冷哼一声,接着他面色一僵,勉强自己抖了抖眉毛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说:“啧,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他二人抬头一看,只见街角高杆上一串通红的灯笼顶端站着个瘦高的人形,那高冠,那发簪,那鬓发,腿上雪白一截长袜,一看无疑就是个道士。

        那自高而下毫不掩饰的赤果果的杀意,不经意视线对接的时候就让人心头一寒。

        “他既然是你的仇人,我就不打扰了。”食忧昙罗抚了抚斗笠不怀好意地笑道,“我相信以你的实力干掉他不过眨眼的事儿,我先走一步,希望你还赶得上。”

        “……你!!”明姝还没来得及抓住他衣服,食忧昙罗身形鬼魅般一闪就倏得退开十几尺,头顶压迫而下的危险让她无暇分心,只来得及拔出白玉横刺招架,锵一声长锏狠狠砸中横刺,明姝只觉得虎口发麻整个胳膊都在震颤,仿佛血管里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

        一击不成祁连韶立刻一个后撤跳开,围观群众尖叫奔走场面一片混乱,明姝强撑着嘴角溢出冷笑,摆开架势准备迎敌。

        “小道士,你不会真觉得你能杀了我吧?”他冷笑着舔了舔嘴唇,那舌头十足的魅惑,身后八条长尾巴炫耀一般摇曳生出,纯白的绒毛光洁耀目。

        祁连韶也懒得废话,直线冲上前去,摩云锏直扫要害气势汹汹,明姝身法异常敏捷,如果只是这样缠斗她倒是不虚的。

        但是他没想到祁连韶攻势越来越迅猛越来越凶残丝毫没有因为他总是灵巧闪避而有所衰竭,那股扑面而来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恨意似乎是完全贯注到了武器和招式上,招招致命不留一丝余地。而且最麻烦的是没过几个回合祁连韶就开始使用道门法术,他掐决,拔符,念咒的速度都快的令人难以置信,几乎完全填补了他手头上招式的空隙,而且他专使火法,一手三昧真火练得炉火纯青收放自如简直叫人防不胜防。他俩过招不过十余回合明姝竟然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就她这一个晃神炎火扑面而来他里面举袖格挡,接着腹部被一个重重的钝击刺中,肠子都差点儿吐了出来,还没从僵直中回过神来又被对方一记上勾踢踢中下巴,整个人飞了出去。

        好在他身法还是占有优势,空中一扭腰摆正了落地姿势,虽然不能站得笔直好歹不是翻滚出去的。他蹲稳了之后擦了擦嘴角的血,打到这个程度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曾经他听人说过仇恨会激发出一个人惊人的能量,现在他要考虑把这句话当回事了。

        祁连韶步步紧逼,并没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前又是直取要害,这次明姝压根没有任何反击,一瞬间人就从原来站立的地方消失了,祁连韶一锏挥空,刹住脚步。

        “啊!!!!”人群中传来尖叫,祁连韶顺着尖叫声看去,只见远远站着围观的一个白衣少女喉管突然被撕裂开来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明姝飘忽的身影从少女背后闪过,横刺伤鲜血淋漓。

        “你不是想杀我?来啊!”他厉声喊道,祁连韶自然半步不落紧跟上前,谁知眼看长锏就要打中却又偏偏仍旧是挥空。明姝淡白的影子又是恍惚一闪,第二声惨叫传来,这次是在路上跑着的一个中年男子,他背后被划开一个十字状的巨大伤口,贯穿了整个背部,当场摔倒在地之后还在不住惨叫。

        明姝一脚踏上他背后,正好踩在伤□□叉处,一边踩一边往下撵,嘴角边泛起残忍的笑容。

        “我倒要看看,你够着我之前要赔上多少人命。”

        在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祁连韶再一次猛扑上去扑了个空,早已远远退开的明姝刺耳疯狂的大笑声回荡在街道上。

        秦昭果然还是呆不下去,在一屋子焦躁不安的道士身边,就算是隔了几个桌子她都觉得屁股烧得慌,总觉得他们眼睛一转就要拔剑劈自己,虽说自己没什么可心慌的,但她还是很怂地搬了把小板凳挪到院子里看月亮去了。

        那个找不到徒弟的道长就跟丢了闺女一样急的团团转,一晚上都想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撞,他发动了几个交情比较好的同门扩大了搜索范围,把客栈翻了个底朝天后又去官道找了将近二十里路,毫无所获之后垂头丧气的回来,现在他们正聚在一起纠结要顺着官道往外找还是回终南山看看。耳力极好的秦昭坐在外边也能听见他们喋喋不休的争吵声。

        就在一片吵杂声中,秦昭耳朵动了动,她捕捉到了鸟类振翅的声音,果然夜色中一只雪白的信鸽降了下来落在鸽笼上,秦昭一时好奇靠了过去,拽起来一看,鸟爪子上还真有纸条。

        反正她也一向是不拘小节的人,人间种种忌讳对她来说都是狗屁,兴致一来,解开纸条就摊平来看。

        纸条非常短,只有一句话五个字,但是收信人却一下子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玉阳子道长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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