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顾清在火车上生活了一天，终于到达了终点。
吉林这几天下了雪，没有想象中那么冷，只是路面太硬，雪水融化成了冰。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霾，空气里弥漫着粉尘，五米外看不到人影。下了火车顾清才发现人们都戴上了口罩，来去匆匆。
公交车没有换，司机还是那个老大叔，戴着不是太厚的眼睛，喜欢喝从家里带出来的水，不锈钢暖壶放在座位旁边钢筋焊的固定架里，磕磕碰碰发出响声。
她投了币，一块钱的硬币掉下去，投币箱里面叮叮当当的响。人很多，司机就会摁一下按钮，喇叭里发出声音：“上车后请往后走，不要拥挤过道，谢谢合作。”或者说“请给上车的老幼病残孕让座，文明出行。”
干燥的风吹过脸庞，毛孔收缩，所有的寒气都想要钻进身体里。
夏天天台上的风还没有这么强劲的时候，她在上面喝了酒，接了吻。高中时候她和很多的女生一样，有男朋友。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她比防色狼还要防她的男朋友，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连牵手都只是拉一根手指，缩在袖子里走过大街小巷。
那天晚上和周喻楠接吻的时候，顾清没有意识到那是她的初吻，甚至连‘这是一个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这件事都没有想。那时她睁着眼睛哭泣，泪水滑到两人的舌头上。周喻楠说：“闭上眼顾清。”声音轻柔。她闭上眼，在墨汁一样的夜色里索取一份安慰。
现在她站在这个充满记忆的土地上，像是一块芯片一样汲取储存在硬盘上的文件。从踏上吉林到离开吉林，期间的风风雨雨点点滴滴漫上心头。哭也不得笑也不得，她站在教学楼的门口，看着学生们走来走过。
“顾清。”她听到有人在喊她，抬起头，六楼的窗户上探着一颗脑袋，“真是你啊，等着啊，我这就下去。”
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样子，乌压压的下来一片人。周喻楠的好友范文书和老马也从篮球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手里还拿着篮球和手机，看来是从篮球场一个电话呼过来的。
顾清显然被吓了一大跳，这么多熟人让在外面吃了苦头的她有点不适应。同寝室的女生大叫一声扑过来，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不下来，其他人也涌过来，围着她看了又看。
她没法再往后挪，脚跟已经触到了墙角。莫名的心情开始紧张，如同幼儿园时自我介绍一样，手心都出了汗。
“大……大家好。”她打招呼，笑容有点僵硬。
“打你妹的招呼啊。”妹子们声讨她，“几个月不见变了性格了啊。”
上课之后顾清去了学校的负责学生工作的责任部门，填了表格，办好各种手续领了一些新的课本然后回去上课。班级还是哪个班级，同学还是那些同学，和大一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有些人不在了，她有点不习惯。
上课的时候她会走神，盯着窗外的干枯的一盆花发呆，下课后同学提醒她换教室她才反应过来。顾清挽起额间的头发露出额头，带上书本换了教室上课。
周喻楠的性子她清楚的很。他就属于那种憋不住的人，干什么都匆匆忙忙，着急的快要上火。估计打完电话的那一刻他就买车票准备回吉林了吧。
三天，最多三天周喻楠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一种尴尬的气氛打招呼，顾清想。她不禁掩嘴偷笑，笑话他毛毛躁躁的样子。
顾清猜的很对，周喻楠在挂了电话的时候快要疯了，简直不敢相信顾清给他打了电话，而且通知他要回去。他激动地躺在床上打滚，抱着枕头翻来覆去。不一会他一跃而起，在店门口打车去火车站，买了最近发车的火车票，快车，大概三十六个小时。回到店里的时候才想起要和叔父说一声，先斩后奏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干。
晚上他就上了车，大包小包的拎了各种东西到了卧铺车厢。这件事太着急，他都没有来得及通知他的朋友们。刘文和老A他们都闷在鼓里，Jennifer也不知道。
他带了很多东西，里面包括在云南、上海、武汉和新疆买的一些带有本地特色的东西。这些东西送给朋友们，当然，有顾清的那一份。衣锦还乡指南一样带着许多东西回来，希望得到朋友们更深的友情之外也希望得到顾清的夸赞和喜欢。他把自己的地位放的那么低微，总是带着刻意讨好的味道。
火车上他的朋友们质问他跑到哪里去了，他回答：“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该回到自己来的地方。”
于是大家都懂了。哦，老婆回家了啊。
顾清的心情越来越忐忑，她也不敢给周喻楠打电话，周喻楠也不敢打过来，两个闷葫芦连话都不敢说。
中午的时候顾清和同寝室的同学一块出去吃饭，顺便买几包狗粮给“大白鲨”吃。这只哈巴狗认生，连抱都不让顾清抱。顾清只好用粮食诱惑这个填不满肚子的吃货，为了有狗可以叼回自己的拖鞋，掏几块大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佣人还得给钱呢，咱家的小狗也不能亏待了。
出了校门左拐有几家店，买一些民族餐饮。不贵又量大，饭店的工作员工态度也好，吃个饭也心宽。
她们几个女生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暖气开的很足，让因为雾霾被影响的心情变得好了一点。几个人说说笑笑，点了一大堆食物。
等着上菜的一段时间她们笑着聊天，最多的是问顾清在这几个月的情况。那次不告而别让她们心里怪怪的，顾清只好苦笑着一次又一次澄清自己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去哪里，找个地方好静静心而已。
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揭过去，几个人点了一瓶低度数的啤酒，‘逼着’顾清喝下去，好当做精神损失费。
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可是顾清又喜欢这样的朋友们。没办法，喝呗。她只好一口一口的喝，苦着脸看着她们。
“想求饶，没门。”宿舍舍长笑着说：“嘿嘿，你就认了吧。”
;
https://www.bqvvxg8.cc/wenzhang/47/47075/268219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8.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