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琅城
楚言在房内治疗了多久，肖漠就在房顶待了多久，直到听到房下开门声，肖漠蹭的起身，从房顶跃下，阿九在门口向她点点头。
肖漠疾步进入屋内，先向慕子凡拱手行礼道：“多谢慕公子。”
慕子凡道：“不必客气，若顺利，不出十日，他就能下床了。”
肖漠坐到床边，楚言满头虚汗，但是睡的还算安稳，吩咐阿九道：“带慕公子去休息。”
慕子凡并没有急着离开西凤，楚言下床之前，他每天都给楚言针灸以疏通筋络。
肖漠也通过阿九和凤飞花知道了慕子凡的不少事迹。
慕神医行医救人全凭自己乐意，尤其喜欢乐善好施，专救那快死的穷苦人，这时候原本要死的人因为他又活过来，他觉得比救一百个富人都开心，“妙手仁医”，由此而来。
“而且他炼药总拿自己试药，好几次差点毁了容，瘸了腿，依旧如故，于是又有绰号‘痴神医’，”凤飞花补充道，“妙手仁医，行医成痴。”
楚言道：“这么说来，这慕公子是个大善人啊。”他这几天腰上敢用劲了，已能自己坐起来。
肖漠对阿九道：“慕公子报酬的事你看着办就行，别亏待了慕公子。”
阿九道：“放心吧，他不缺钱，”见几人不解，又解释道，“虽然他给穷人看病不要钱，但是给富人看病可总是狠敲一笔哦。”
众人一听都是一乐，慕神医性情中人，也是有趣。
肖漠等人在外无人管束，洒脱自在，而昌隆一切如旧，国都繁荣，气象一天一变，当日肖太尉之女造贬谪之事已如云烟散尽，况临近年关，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了，谁还去在意这些离自己很遥远的王侯将相家务事呢。
冷澈没了肖漠陪他外出散心，有时候自己流连民间瓦肆，也找不回曾经的感觉，反而觉得伤感，便不再自己出游了。
倒是肖渊偶尔接到传召，瑾王殿下有请。
冷澈想见肖渊，不过是想知道肖漠的近况罢了，而每每肖渊只通报肖漠现所到之处，其他细节全无，不好表现急切情绪，后来也不再问了。
白灏在外人眼中还是笙歌醉舞，把清风堤月当成了第二个家，外界都传言青姑是狐妖转世，有千年的道行，否则出身高贵，一向洁身自好的白家公子，怎么就在章台绿柳中挪不了窝了呢。
肖漠传回清风堤月的消息甚是简单，基本是关于现行路程的，偶尔吩咐青姑做些准备，都写的极其简单。简洁明了也侧面说明一切顺利，白灏没什么沉不住气的。
在楚言能下地的那天，慕子凡便告别了众人。现在楚言行动已基本自如，舍了轮椅，自己在院中扶着墙壁行走，阿九寸步不离的守护左右。
肖漠从外面归来，见楚言走的平稳，心情不错。
楚言见她回来，也弯了眉眼，肖漠上前搀住他，走到石桌前坐定。
“阿九，”肖漠取下肩上的包袱放在桌上道，“收好。”
听动静就知是金银财物，楚言道：“出去一趟，就来这么多钱，阿四，你抢的啊？”
肖漠刮他鼻子一下道：“我当然有我的办法，”说完坐正身子道，“说正事，我本想年后再去琅城，现在有点麻烦，我们只能在年前赶到琅城了。后天就是十二月初一，日子不错，我们启程。”
说要走，阿九和张治就紧张的准备了起来，初一这天，他们一早就出了城门，朝西而去。走了不远，后面有马蹄声追来，肖漠勒马，见马上坐着的是衙役打扮的人。
片刻衙役就追了上来，下马问道：“哪位是肖姑娘？”
肖漠道：“我是。”
衙役道：“小人是西凤城太守姚大人手下，特奉姚大人指令，将这封信交给肖姑娘。”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阿九上前接了信，肖漠道：“有劳。”衙役便告了辞回城。
肖漠展开信，冷笑一声，阿九问道：“信上说什么？”
肖漠道：“不过些客套话，感叹早不知我在西凤，未尽地主之谊，”翻到下一页道，“这里还有一封推荐信，说琅城的临城康城太守朱松与他是好友，我们若需帮助可以拿着信去找朱松。”
阿九冷哼一声道：“假惺惺。”
肖漠将信收起道：“赶路吧。”
凤飞花骑在马上问道：“阿四，你突然决定启程，是不是跟这个姚大人有关系？”
肖漠道：“确实有点关系，他的后台是楚玉宣。”
凤飞花道：“你还怕他？”
肖漠道：“我是带罪之身，能少惹的麻烦还是少点为好。西凤城是当年先帝起兵之处，所以西凤太守历届都是由圣上心腹担任，姚显明敢私下与楚玉宣勾结，下场必定不会好。我们何必要再跟他扯上关系呢。”
凤飞花道：“那他干嘛还给你送这封信呢？”
“他是想两边不得罪，他日在大人面前也讨个好，”阿九撇撇嘴，“墙头草。”
肖漠讽刺道：“想当年先帝起兵西凤，也是何等威风。从西凤带出去的将领个个骁勇善战，到如今，西凤太守之位落在这么个草包头上。”
昌隆，太尉府内，花园凉亭中，肖渊闭目养神。
孟乐来到肖渊身侧道：“大人，小姐不日即到达琅城了。”
肖渊轻轻“嗯”一声道：“知道了。”
孟乐沉吟片刻道：“大人，小姐明明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可以拖到年后再去琅城的。要不要飞鸽传书提醒小姐，年前滁章两国的军队频频洗劫琅城，让她再等些时日？”
肖渊睁眼道：“不必。她既然着急赶路，自然有她的道理。山高路远，我们的想法不一定适合实际情况。通知青裳，让后续部队启程。”
孟乐应下又道：“今年除夕……”
肖渊挥挥手，闭上眼，道：“不必准备。”
这肖府又要陷入寒冰般的沉寂了，孟乐微不可闻的叹口气退下。
富庶繁荣，人声鼎沸这些词与琅城是毫无关系了，现在的琅城是一片狼藉，断壁残垣，比想象中的还要荒芜，残缺。
肖漠一行刚走至琅城门下的时候，就被这破败的城门惊住了。这哪里还是城门，只是一段破墙而已。
走在琅城的破烂的街道上，肖漠吟道：“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投躯报明主，身死为国殇。显然，这里没有这样的人。”
阿九啧啧道：“本就无险可守，城又破成这个样子，难怪只有被滁章两国欺负的份，完全没有抵挡之力嘛。”
楚言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里被摧残城这个样，只能说这里的人一点都不和。”
阿九道：“就算人和，也顶不了大用啊，我可不相信人定胜天，还是实力比较重要。”
肖漠轻声道：“别讨论这个三不沾的地方了，还是看看我们在哪里落脚吧。别走散了，这里我们不熟悉，这些人都不怀好意。”
集中精力行走，凤飞花还是问道：“三不沾什么意思？”
阿九道：“天时地利人和，这里什么都不占，不就是三不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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