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遥远的天际,有几抹闪亮的星子点缀,忽隐忽现,夜晚的风裹着凉意吹拂而过,康瑶站在天台边,俯视着脚下,猛烈拍击着岩石的海浪。
浪花汹涌澎湃,这一秒没入岩石下,下一秒又跃然而起,涌起数米高,像个俏皮的孩童,在与人玩躲猫猫一般。
“夜晚风大,当心着凉。”
顾梓笙出现在康瑶身后,很绅士地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你说,他们能找到我们吗?”
能找到吗?
现在,谁都不知道。
但顾梓笙不忍心打破康瑶的期待,他舔了舔因干燥而发裂的嘴唇,看着浓墨般深沉的海水,“应该吧。”
应该,这个词里包含了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深夜的寂静,在这样深沉的夜晚中令人毛骨悚然。
而顾梓笙与康瑶,两人丝毫不受影响。
因为,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知道,M,又开始杀人了。
M,杀人很有规律。
每至深夜十二点,这座阴森的古堡内总是会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无一例外。
M,杀人手段很残忍。
康瑶曾“有幸”见过一次。
只见了那一次,她就再也不想再见第二次,那残酷血腥的场面,她承受不住。
那是来到古堡的第二天。
与在游轮上相反,在古堡里,康瑶与顾梓笙享受了足够的人身自由,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是被允许的。
第二天夜里十一点半左右,康瑶听见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出于警惕心,她隐身于黑暗中,悄然跟随那群人。
于是,她来到了“血牢”,也就是关押游轮上游客们的地方。
后背紧靠在冰凉的铁门上,康瑶屏住呼吸,目光落在不远处,她看见——一名着装高贵的妇人,此刻正狼狈地跪倒在地面上,她的怀中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宠物,一只可爱的比熊犬。
倏地,她又看见,从暗处,走出全身黑色服装的男子,他面上戴着精致的京剧面具,白色的京剧脸谱,康瑶心惊:是M!
这位Boss一出场,准没好事。康瑶想。
果然,她听见M说——
朱女士,饿了两天,还能撑得下去吗?
高贵的妇人在听见声音的那一秒,就已经缴械投降,她匍匐在地上,向着M爬来,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M的裤脚时,又听到那人说,“别急,我为你准备了可口的大餐。”
朱女士止不住地欣喜,她激动得快要落泪。
“只是,需要你亲自动手。”
明亮的白光一闪,清脆的“哐当”一声,锋利的水果刀出现在朱女士面前,她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面前的男子。
又听到他说,“杀了你怀中的宠物,吃了它,你就能活下去。”
声音阴冷决然,像是来自地狱般,带着残酷暴戾,令人不寒而栗。康瑶下意识地想要冲出来,可是,她被人拉住了。
是顾梓笙。
他扣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能轻举妄动。”
身为警察,要她亲眼看着坏人在她面前杀人,她做不到,可是……如今的她手无缚鸡之力,出去,等于送死,而且还会拖累顾梓笙。
所以,康瑶迟疑了。
“如果你下不了手,那,你就必须死。”枪,抵在朱女士的额头上,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眼中布满恐惧。
离午夜12点还有一刻钟。
倒数十三分钟时,朱女士终于有所行动,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拾起地上的水果刀,紧紧地闭上眼,果断决绝的一刀。
一刀,扎在比熊犬的后背上。
朱女士怀中的小狗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挣扎着咬了她一口,手腕上的剧痛更加刺激了朱女士的杀意,她突然睁开眼,看了眼自己伤口处不断涌出的鲜血,双眼变得通红。
那一秒,她,疯了。
口中叫嚣着“我养着你你却恩将仇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手中握着的刀一下下刺着比熊犬,残暴而又凶狠。
这样血腥的场面持续了十二分钟五十五秒。
五秒钟,倒计时。
朱女士刚扬起的握着刀的手还未放下,“哐当”又一声,是水果刀从掌心脱落了。康瑶她注意到,一直半跪在地上挺直了腰背的朱女士,突然软趴趴地躺倒在了地上。
一动不动。
而M,握枪的姿势,清爽利落。
却令人,深恶痛绝。
康瑶想要冲出去,却被顾梓笙从后背敲晕背了出去。
眼角的余光瞥见两道黑色的身影从墙边离开,M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淡笑,不语。
————
这样的杀人夜,已经持续了一周。
这一周,连续死去了七人。
康瑶握紧了双拳,这一次,她问:“顾梓笙,你有良心吗?每晚都能听见凄惨的声音,你怎么能睡得着?”
顾梓笙轻笑,“呵。我也束手无策,你瞧,我和你一样,是被人掳来的。”
“不,你和我不一样,你认识凶手。”
“我是认识他,可他早已变了,变得就算是我,也认不出了。”
“告诉我,M到底是谁!”
康瑶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好几个声调,她清秀的面孔上盛满了怒意与担忧,她不知道顾梓笙究竟要包庇那个凶手到什么时候。
“他啊,他是……”
“喵……”一只白猫从屋顶穿过,打断了顾梓笙的话,顾梓笙看了眼白猫的方向,视线对上了白猫墨绿色的瞳孔,他,神情骤变。
原本温和柔情的神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冷面冷酷。
他大力一推,康瑶的后脊背“啪”地撞向了深褐色的古堡墙面,墙面上凸起的小疙瘩抵在她后背上,有点刺人。
“顾梓笙,你……”
顾梓笙欺身而上,他的手肘紧扣在康瑶的锁骨上,用力一压,眼神狠决,他说:“不该问,别问。知道太多,会死。”
留下这句话,顾梓笙大步离开。
康瑶仍怔愣在原地,这人变脸,太快,有点难以捉摸。
明明快要问出来了,却又,功亏一篑。
康瑶有点泄气。
要是西兰花在就好了,她那么聪明,肯定能分析出很多。康瑶不再逗留,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走回房间。
————
8月28日,这天是中元节。
在达姆渔村被杀的老中医案,凶手终于被抓捕归案。
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天岚集团的首席秘书,周扬。
根据周扬的口供,莫西等人发掘出更重要的信息点。
比如:
老中医的真实身份是盗贼,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盗贼,是国际大盗,专门盗窃价值不菲的书画。
他们因为分赃不均,所以周扬怀恨在心杀了他。
在准备结案陈词的莫西一直聚精会神,将与案件有关的所有线索都罗列清楚,将周扬本人的认罪供状又重新看了一遍。
她发现一件蹊跷的事。
于是……
“你们过来看,周扬的供述里,并没有提到阮家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图。我昨天将所有缴获的赃物都送去鉴证科,他们请了国内著名的国画大师鉴定过,其中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图是真品,
这就说明那天我在阮家见到的四幅图是赝品。可是,阮家的阮成勋是国立美术馆的馆长,不会识别不出真假,这其中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莫西提出的质疑,虽不起眼,但很关键。
这时,姚欣然外出回来了,她还带回了一人。“这位,就是当日微博发视频与长微博,跟踪阮易清的记者小姐,隋安。”
莫西的疑问,暂时被搁置了。
姚欣然带着隋安去了审讯室,莫西随后进入隔壁的监控室,她,又开始读人表情了。
在姚欣然开始询问前,莫西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位隋小姐的衣着,她选择橙色的T恤,橙色的短袜,这说明她个人或许偏好橙色。
这样的人,口才较好,善于辩论,性格开朗,幽默风趣,精神充沛。
姚欣然:隋小姐,在询问前,我想知道,你和阮先生是否认识?
隋安:认识。不过,是单方面的认识,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第一条,幽默风趣,中。
姚欣然:那么请问,你为什么要跟踪阮先生呢?
隋安:我是美术馆的业余记者,我有权利跟踪采访我的目标对象。
第二条,口才较好,中。
姚欣然:我要如何相信你所发的视频与长微博都是讲述的实情呢?或许,你是被人雇佣,制造伪证,替阮易清洗清嫌疑的呢?
隋安:……等等,你刚才说洗清嫌疑?阮易清真的犯案了?
她眨了眨眼,盯着姚欣然看。
监控室内的莫西抚了抚额头,那女生眼眸纯真清澈,她都不忍心再“读”她了。
姚欣然喝了口水,“是的,目前阮易清先生是我们警方的嫌疑人,我们怀疑他与一宗失踪绑架案有关。”
“失踪绑架案?”
“对。”
“不可能啊,我在法国跟踪了他一个月,他一直独来独往啊。”
姚欣然神色一凛,她握着黑色水笔的手紧了紧,再次开口说,“隋小姐,你确定你跟踪的人是阮易清无误?请你将具体的事情详细告诉我们警方。”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隋安坐直了身体,解释道:“
上个月初,我接到采访任务,说让我去采访阮易清。可我约见几次都没有成功,我只能悄悄跟踪他,有一天我发现他自己买了去法国的机票……
……
在圣雷米小镇,阮易清被警方抓走了。但当天晚上他又被放了出来,我去警局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他这一个月内随身携带的《星夜》是赝品,所以才被放出来的。”
“你说阮易清在前往圣雷米小镇之前曾经和一个男人碰过面?”
“嗯。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还偷拍了几张照片。”
“照片在哪里?”
“在我相机里面。”隋安边说边打开随身携带的数码包里,拿出单反,根据日期将当天的照片调出来,“那天是7月15号,就是这个男人。”
姚欣然拿过来,看了又看。
当即确认了那人身份。
她抬头,对着监控摄像头,说:“是老中医。”
听清之后,莫西心中的疑团登时解开了。
阮易清认识死去的“大盗”,那么,阮家出现的赝品四君子图,是他带回去的。
只是,阮易清这个绘画天才,怎么会分不清真品与赝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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