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说话间，叶瑾瑜按了白色指控按钮，投影仪上呈现出第一起案件的死者照片、姓名、年龄、家庭住址、就业单位之类。
“第一位死者，王芳，26岁，在启康集团上班，是朝九晚五的白领。半个月前，尸体在离浦江市荒郊的墓园不过五百米的小密林中被发现。死时全身无明显伤痕，唯一的特征就是满口白牙尽数被拔出，法医断定是失血过多而亡。
第二位死者……
……
第三位死者，李星，25岁，Q大在职研究生。尸体昨天被发现，死亡时间是凌晨2点至三点左右，死亡原因与前两位一致。
第四位死者，潘璟言，他亦是所有受害人当中唯一的男性。”
在听完叶瑾瑜的介绍后，清市警局局长宋天表情严肃，但是口吻略微和缓，他说：“由于第四位受害人的社会影响力，有数家媒体与电台一直在追问凶手之事，我想，这次的案件我们需要尽快解决，早日捉到凶手。”
叶瑾瑜点头表示赞同。
李桑补充说道：“局长，之前我们已经将视线锁定在疑犯严楚身上，可是潘璟言被害当晚，严楚一直留在我们警局受审，所以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之后，我请秦法医针对死者的口腔做了一个详细的解剖，发现在口部血液里有局部麻醉药氯己烷的残留成分，同时，他们的鼻腔里都检测到有迷魂药的成分，这说明死者们是在被迷药迷晕的情况下，被注射了麻醉药，从而拔除了所有的牙齿，触动了牙神经，失血过多而亡。”
“凶手何必多此一举呢？在被迷药迷晕后，受害人手无缚鸡之力，而且毫无意识，再给他们注射麻醉药岂不是冒着很大的风险？”
“由于专业性。凶手的专业意识很强，他享受给人拔牙的过程，他认为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以他一定会遵循步骤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凶手是牙医？”姚欣然停下正在做笔记的动作，看向叶瑾瑜。
叶瑾瑜摇了摇头，“恰恰相反。”
“你的意思是？”
“凶手一直在误导我们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这是他的目的。第一位死者是严楚的病患，第二位死者的案发现场曾有目击证人见到过严楚，第三位死者曾经与严楚相过亲，而第四位……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你们应该都知道昨晚帝天大厦发生了一起歹徒挟持孕妇案件，当时严楚曾经误导歹徒自己就是潘璟言，我想当时凶手应该也在现场目睹了这一切，所以他才会临时起意杀潘璟言。”
与整个案件至关重要的人……严楚。
叶瑾瑜的一席话听得在座的人都频频点头，莫西再次看向他的时候，目光肃然起敬，她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能看见她心深爱的男子站在众人面前口若悬河、为他们剖析案件。
他是她爱的人，真好；
她亦是他爱的人，真幸福。
不由自主地，坐在会议桌最末端的莫西双手托着下巴，一脸花痴相。
宋局长说：“那我现在就派人去将严楚带过来。”
“不，恰恰相反，我们应该增派人手去保护他。在会议开始之前，我已经让我们浦江市增调过来的同事便装去医院保护严楚了。”
“你的意思是，凶手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严楚？”
“对。因为，严楚发现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想要杀人灭口。”
“所以，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的。”叶瑾瑜合上投影仪前面的笔记本电脑，关闭投影仪后，淡淡开口说：“一、罪犯是男性，年龄40-45岁，但由于少年白头，看起来比同龄人年长；
二、他在Q大工作，职业是口腔学科教授；
三、他有很强的虚荣心，喜欢受人瞩目，同时也很关心引人注目的食物。具有贵族化的嗜好，对优雅的东西充满憧憬，如果不能遂意，会有焦躁的举动；
四、他上个月曾经因公务原因去浦江市深造学习，为期一周。”
叶瑾瑜讲完后，会议室顿时陷入沉寂，大家都面面相觑。宋局长虽然早已听闻过叶瑾瑜办案的效率与雷厉风行的作风，但是今天初次打交道，他还是微微出神，但是他亦是最先反应过来，率先鼓起掌。
“真是后生可畏啊。”
后反应过来的莫西知道叶瑾瑜讲的是谁。
“所以，我们需要排查的凶手，其实是40-45岁，在Q大担任口腔教授，上个月曾去过浦江市的中年男人？”
康瑶问道。
就在康瑶提出疑问时，正在使用电脑的姚欣然已经顺着线索找到了嫌疑人，她惊呼一声——找到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涌向姚欣然，她清了清嗓子，说：“叶祁山，Q大口腔专业教授，今年43岁，上周曾去过浦江市。同时，最重要的是，他是严楚的大学导师。”说完，姚欣然将笔记本反向对着旁人，她指了指上面的照片，补充道：“你们看这张照片，他的头发是苍白色的。”
所有人都再次沉默。
————
待宋局长以及一众领导走后，李桑火速分派任务，他让姚欣然与康瑶两人去Q大叶祁山的公寓里找寻线索，而后他、莫西以及叶瑾瑜则是一同前往医院捉凶手。
在去的路上，李桑开车，莫西与叶瑾瑜两人都坐在后座上。
莫西偷偷地看了眼叶瑾瑜，只见他薄唇紧抿，眉头深深蹙起，视线固定在一个方向看了很久，莫西知道，此刻的他很悲伤。
可是……
如果叶祁山真的是凶手，那么叶瑾瑜肯定心里很难受，毕竟是他的小叔。
突然——
“别这样看着我。”低沉的声音响起，莫西又悄然红了脸，她嘟囔一句，“我才没有偷窥你。”
这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叶瑾瑜歪着头，靠在莫西瘦削的肩膀上，轻声说：“肩膀借我靠下。”
“嗯。”
透过后视镜，李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两人之间的小粉红，他尴尬地别开眼，满面通红。内心OS：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高调吗？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变得沉闷起来，看了眼从远处飘来的乌云，李桑深感不久将要下雷阵雨。
这天气，还真是有点糟糕。
不过，却是很应景，毕竟他们是要去手刃犯人。
一路警车开道，道路上的私家车、公交车纷纷让道，他们很快速就抵达了医院。下车后，李桑接到了姚欣然的电话，不知道那端的她说了些什么，李桑的脸色变得铁青。
忽然，李桑一转身，一拳砸在了车身上，“嘭”的一声巨响，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头儿，怎么了？”
“不用进去了。”李桑沉声说道，对莫西摆了摆手。
莫西忙追问：“是发生突发状况了吗？”
“Q大那边打电话来说，叶祁山死了。”
“畏罪自杀？！”
“不知道。”
再次坐回车里，叶瑾瑜的神情倏然变得平静了许多，他静静地看向窗外，高楼大厦在他的视线里一闪而过，莫西担忧地看向他，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默默地伸出手，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那时莫西发现，她的手太小了，根本就握不住他的大手。最后还是叶瑾瑜反客为主，他反手一转将她的手捏在掌心，略微有老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莫西的手背。
有点痒痒的。
“放心，我没事。”
————
等他们赶到Q大教师公寓时，已经有附近的警力过来封锁了现场，李桑他们一下车，姚欣然与康瑶两人就迎了上来。
“头儿……”
“头儿。”
“嗯。现场有什么发现吗？”李桑问道。
康瑶将手中捧着的盒子端过来，摆放在他们面前，小小地卖了一个关子，说：“你们猜这里面是什么？”
莫西探过头来，在盒面上嗅了嗅，“有消毒药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难道是牙齿？”
康瑶诧异地看向莫西，不乐意地说：“西兰花，你怎么能猜出来的？”她打开盒盖子，映入旁人眼帘的就是三个牙齿模型以及散落的牙齿。
“这些应该就是四位受害人消失的牙齿。”
“真是有够变态的，将人的牙齿全部拔下来后再拼成模型摆放在家里的橱柜上欣赏。”康瑶说。
莫西偷偷打量了一眼叶瑾瑜，发现他并没有异色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我们进去看看吧。”
叶瑾瑜最先踏入公寓里面，秦妮妮正围在叶祁山身体附近做检查，等看清来人后，站起来脱下白手套，对叶瑾瑜微微点头示意，开口说道：“我刚为他做了检查，发现他口腔有异味，脖子发硬、肩膀及腿出现痉挛症状，略微蜷缩成弓形，而且他的尸体仍微微抽搐，面目狰狞，表现与破伤风极为相似，应该是食用了马钱子碱。”
“马钱子碱？”
“对，这是无色水晶粉末，有刺鼻气味，虽然中毒反应不快，但是极为恐怖。”
康瑶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默默地走到姚欣然身边，与她一起再次查看公寓里的具体细节。
而叶瑾瑜一直沉默不出声。
——改天有空来小叔家下盘棋。
棋盘。
叶瑾瑜走向书房，在叶祁山的实木书柜里找到了一盒围棋，上面已经蒙上一层灰，这说明主人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过。
所以，这是一层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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