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什么时候来浦江市的？”叶教授面带笑意，他在问叶瑾瑜话时，探出了右手与他交握以示友好。
“来了一段时间了，正好有时间，所以想来拜访一下小叔。”
两人的手紧紧是一握就松开了。
“不介绍下这位可爱的小姐吗？”
“莫西。”被提及的当事人探出手来，欲与叶教授握手，谁知道听到叶瑾瑜补充说：“她是我正在追求的人。”
莫西如同被雷劈中一般，维持着伸出手的姿势，面色僵硬。
叶教授轻笑出声，无意识地伸出了放在裤袋里的左手，仅是一秒的时间，他就又放了回去。
“到饭点了，我请你们去用餐，我们边吃边聊。”
“好。”
清市的Q大是全国知名高校，里面的环境宜人，道路两旁皆是高大的树木与低矮的灌木丛，即使是盛夏时节，这条道路有了绿荫，给人感觉清爽了不少。偶有学生情侣从他们身边经过，在看见叶祁山教授时会有礼貌地问候一声“教授好”。
莫西注意到，叶教授在走路时，明显有点吃力的感觉。他好几次想要将左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可是最终都没有拿出来，这引起了她的注意。
脑海中不由得联想起叶教授的面部轮廓来，宽额头，脸型随着往下巴的方向慢慢变窄，形成倒三角的脸孔。
有这种脸型的人，身体多半也是细瘦、娇小的体形，与此时走在莫西前方的叶教授很像。莫西多看了叶教授两眼，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教工餐厅门口。
他们选择一张餐桌后，莫西发现叶祁山慢条斯理地从衬衣口袋中拿出一包面纸，从里面舀出两张，分别递给叶瑾瑜与莫西，笑着说：“桌椅比较油腻，用纸擦擦吧。”
“谢谢。”莫西接过面纸后，擦拭桌椅之时，她发现“有洁癖”这一项亦是相吻合的。
落座之后，他们很快就点完单，叶祁山正与叶瑾瑜闲聊，莫西正刷微博看与高考的段子，笑得正开心，忽然听到——
莫小姐，你的牙齿很漂亮。
你的牙齿，很漂亮。
这句话，令莫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严楚，那个外表斯文，嘴角却又会挂着邪魅笑容的男子。可是同时，莫西又想到了近期的四起案件，受害者全都是牙齿没了，她又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额……谢谢教授。”莫西羞涩一笑，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很是腼腆的模样。
叶祁山笑了，他说：“你不是我的学生，可以不用唤我教授，和瑾瑜一样，喊我小叔就好。”
唔……
“小叔好。”
菜都上齐了之后，叶祁山招呼他们用餐，然而，“啪嗒”一声，是筷子掉落在地面的声音，莫西倏地抬头，看见叶祁山正面露讪色，之后忙弯下腰拣起筷子，重新拆了一副新筷子。
“小叔，你左手受伤了吗？”叶瑾瑜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他端正地坐在餐桌前，夹起一块不肥腻的红烧肉放入莫西碗中。
左手受伤？
在使用右手时总是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多次想要从口袋中伸出左手，而最终又没有伸出来，这只能说明——他左手受伤了，而且，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没事，昨天在实验室的时候，被药水灼伤了手。”
“哦。”
“可是……”莫西刚说出口，她的脚就被叶瑾瑜轻轻地踢了一下，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又埋头吃起菜来。
“你父亲最近身体还好吗？”
“老样子。”
“哦对了，你这次来清市准备呆多久？是来公干的吗？”叶祁山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果断地放弃了筷子，他用汤勺舀了一碗汤，边喝边问。
“浦江市和清市都分别发生了两起相同的案件，这次来是为了抓犯人的。”叶瑾瑜话音一转，“小叔，你认识严楚吗？”
“严楚？当然认识，他可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呢。当初要不是你不乐意和我学习口腔科知识，严楚也不会成为我的关门弟子。”
“那小叔你觉得严楚这个人怎么样呢？”
“斯文有礼，勤奋上进。”
叶祁山用八个字给予严楚很高的评价，叶瑾瑜微微点头。
莫西注意到，叶祁山在与叶瑾瑜交谈时，视线根本就不与他对视，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喝汤。
很快，他们就用完餐，在教工餐厅门前，叶祁山热情地拍了拍叶瑾瑜的肩膀，笑着说：“改天有空来小叔家下盘棋。”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
有知了声不绝于耳，在盛夏时节，听得人有点心烦意乱。莫西走在叶瑾瑜前面，她沿着林荫道慢吞吞地走着，右手时不时拂过灌木丛上的小树叶，她的这身白底粉碎花连衣裙还是昨天穿的，在此时，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照射下来，轻轻浅浅地落在她身上，为她的背影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莫西。”
“嗯？”
回眸间，她嘴角的笑意感染到叶瑾瑜，他的心情随之变好。他说：“说说你刚才的发现吧。”
莫西在德国上学时的专业是与微表情有关，所以，只要她认真看，别人的一切小心思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你小叔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在他走近时我还在想，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水气味，或许与他从事的职业有关，他平日里需要进行研究。他赞美我牙齿漂亮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反而觉得毛骨悚然。
他左手受伤了，却不想让我们知道，或许是不想我们担心，可我总觉得他在隐藏些什么。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他在与你交流时，视线却从未落在你身上，这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根本就不想搭理你，或者是你所说的他一点都不感兴趣，我记得当时你们正在谈论严楚，或者可以这样挑明了说，他不像他言语所说的那般喜爱严楚。”
叶瑾瑜忽然笑了，他走到莫西身边，伸手为她将垂散至面颊上的鬓发拢至耳后，微微弯腰，在她耳边低语，只见莫西的耳垂渐渐染上红晕，她伸手想要推开叶瑾瑜，却被握着手，牵着走出了Q大。
有一道清风迎面拂来，吹散了他们四周的燥热，吹晃了树枝，树叶沙沙作响。
叶瑾瑜说：
你的分析，如你人一般，漂亮。
“你说这四起案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案啊？”
“很快……”
“很快是多快啊？”
“不出明天。”
莫西对叶瑾瑜的话很吃惊，但是她知道，他向来不会空口说白话，所以她停下步伐，收敛了笑意，问道：“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八九不离十。现在我们先回去。”
看了眼不远处的Q大，叶瑾瑜眸色暗沉，而后神色一凛，牵着莫西的手离开了。
————
“警官，他真的死了？”孕妇坐在会议室里，面色哀戚，她握着一次性水杯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里面的水有些许溢出来。
康瑶抽出几张面纸，擦了擦水渍，说：“很抱歉，潘太太，您先生已于昨晚被杀害。”
孕妇痛哭失声，她双手掩面伏在桌面上。
莫西推门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康瑶正不知所措地安慰着那名孕妇。“不是在问询吗？你怎么将她问哭了？”
康瑶瞪了莫西一眼，“要是你丈夫突然被杀，你会不伤心吗？”
莫西耸了耸肩，“我不回答假设性问题。”
话一说出口，就连莫西自己都愣住了，她的口吻与叶瑾瑜一模一样，而康瑶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
等孕妇情绪平缓之后，再次抬起头来时，莫西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昨晚在帝天大厦被挟持的那位孕妇。
“你好潘太太。”
“咦……你不就是昨晚救了我的那位女士？”潘太太略微吃惊，莫西点了点头，“是的，只是我没有想到您就是潘太太。”
“嗯。”
“那么我想请问一下，潘先生最近是否有反常行为或者说，他最近和谁关系比较亲密？”莫西坐下来，示意康瑶做笔录。
这位潘太太的嫌疑可以最先排除，因为她昨晚受伤之后一直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所以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奔波到开车也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莫泰酒店。
“他已经一周没有回家了，所以我不知道。”说这话时，潘太太双手紧握成拳，又松了开来，面色虽然平淡，但是那双眸子充满怨愤，同时，她说话时语音很重，重点在强调“不知道”三个字。
“先生不回家，潘太太你都不过问吗？”
“问了他就会回答吗？家花总是不如野花香，所以……我早就看开了。”
“潘太太你的隐含之意是潘总在外面有人？”
“这是我的家事，我不想多讲。”
“可是这与案件有很大的关联，或许杀害潘总之人就是他的某位情人呢？”
“呵。”
之后，潘太太紧闭不言，莫西与康瑶两人无可奈何，这时姚欣然来叫她们去开会，所以她们就安排人送潘太太回家了。
————
刑侦队再次召开会议，讨论其中四位死者的身份中隐藏的联系，以及叶瑾瑜讲述他的关于凶手的推论。清市警局里不少重量级的领导都参与其中。
小吴亦是撤离医院的监控室，重新回到叶瑾瑜身边给他当助手。小吴，本名吴迪，是浦江市警局的警察，直隶上司就是叶瑾瑜。
午后的阳光更是灼热，透过几近透明的窗户照射进来，散发着烘烘的热气，莫西向来怕热，她以手作扇企图使得自己凉快些。站在投影仪旁边的叶瑾瑜看见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经意地走向电脑旁，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开始讲话时，只见他拿起白色的遥控器，对准空调，调至26°后轻轻放下。
“现在，我们来看四位死者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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