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一百十三章
从一切都被准备妥善、艾拉妮亚也将离开后的事务交代给毕格思与威吉后，运输水晶的这一组终于要跨越希吉拉海返回路希斯了。
但普朗普托总觉得伊格尼斯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从心事重重的军师大人把珈拉从满是难民与旧帝国兵的菲涅斯塔拉宫殿接了回来又目送她跟着艾拉妮亚上了飞艇去简单清洗开始。他看起来很心烦，眼镜下隐隐能看到他始终都微微皱着的眉，嘴角明显的向下垮着。
这让普朗普托百思不得其解，他离开去排查艾拉妮亚说的问题仪器到底出了什么故障之前伊格尼斯的心情似乎还是挺不错的，不然就不会在聊到不添麻烦还是收拾麻烦的话题时用开玩笑的方式吐槽自己了。才只隔了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到底是什么让军师大人突然脸色阴沉地撅起了嘴……
“伊格尼斯？”普朗普托俯身，歪头看向身材高挑的军师大人，试探着很小声地叫了他一下。
“呃？”
原来他没在发呆啊！普朗普托眨了眨眼，然后对着表情并没什么变化的军师大人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假装没心没肺地随口就找了个话题。
“干嘛一脸沉思者的模样啊？”普朗普托飞快地在脑中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关键词，它既能让刚才说了一半的话题自然地延续下去又可以不着痕迹地试探对方不对劲的理由。普朗普托给自己点了个赞，他眯起眼勾着嘴角用调皮的语气发问：“伊格尼斯该不会从刚才起就一直都在分析‘搞笑担当’到底是指谁吧？”
军师大人轻轻捋了下他额前那上扬的茶色发丝，斜睇着弯腰并将上半身向自己前倾的金发青年，对着他那露出了搞怪表情的脸叹了口气。
“根本不需要分析吧？”那搞笑担当只可能是金发野蛮人的命名者，把普朗普托掉队后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同行者过一遍不就知道是谁了？可实际上一共就只有四人，而且伊格尼斯觉得完全不需要用排除法。
瑞布斯、艾拉妮亚、珈拉和答案。
“是洛基。”
好吧！对军师来说这种程度太简单了是吧……普朗普托对正确答案“哇哦”了一声却笑地更贼了。他煞有介事地对着伊格尼斯点了点头，问道：“嘿嘿，那伊格尼斯能猜得到这名字是谁取的吗？”
原来不是你啊……伊格尼斯歪头看了眼普朗普托，对方一脸等着看他猜错的模样。于是军师把这句话留在了心里，虽然心存疑惑却平静地把极不合理但眼下却最有可能的人选说了出来：“是珈拉吧？”
“啊！这……也太……”顿时就语塞了的普朗普托展露了一脸的失望，他还期待着等伊格尼斯听了正确答案后露出多么夸张的吃惊表情呢！给人取了个嘲感十足又特别顺口的外号，会做这种事的在那三人中只可能是性格爽朗的艾拉妮亚吧！而且艾拉妮亚和洛基是军阶相当的同事又总是很嫌弃他……无论从什么角度想，都显然该选女龙骑，可军师大人怎么就会毫不犹豫的说是珈拉呢？
金发青年嘟着嘴小声嘀咕起来：“看来是我对珈拉太不了解了……”可话出了口他就觉得不对，转念一想到是想明白了。自己不如伊格尼斯那么了解珈拉是正常的，朋友哪能和恋人相提并论呢！
普朗普托的嘟囔声虽轻，可伊格尼斯就站在他身边。高瘦的军师换了个站姿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普朗普托一定以为自己是有十足把握确定珈拉会这样做才能不假思索地做了答。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样的，他说出答案的同时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对珈拉的了解是多么的片面。伊格尼斯并不打算刻意隐瞒这个事实，他顿了顿，然后很平静地向普朗普托解释起来：“你的动机太明显了，虽然在我看来最不可能的人选就是珈拉，可若不是你又怎么会那样问我呢？”
“啊！！原来是这样啊！……”普朗普托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然后嘿嘿地笑了起来：“所以说伊格尼斯也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吧？”这么说来自己的问法好像是有点太做作了，站在对方的立场确实很明显就能感觉到他的故意。他也跟着叹了口气，有感而发地说道：“女孩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生物呢！就像猫一样……”
像猫一样……
说话的人并没意识到自己说的内容有何特别，但伊格尼斯却在听到最后那句不经意的感叹时瞪大了深绿色的眸子。
普朗普托的话提示了他。
珈拉就是猫啊！珈拉不就是樱桃嘛！
所以珈拉本来就会哭会闹还有小脾气，那些经历确实让她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让她有些逆来顺受，可她并非不会拒绝也不敢愤怒。尽管她总是迁就、总是怕添麻烦……但那只是她面对他们四人时的态度……她总是在为自己牺牲，那是因为她很珍惜自己，她把自己看得很重要！
是他自己擅自把片面的印象错误地当做了珈拉的全部，不仅如此还忽略了樱桃的部分。
最初的事一件件地从伊格尼斯的记忆深处冒了出来。他清楚地记起了拒绝普朗普托献吻的时候她一爪就毫不留情地揍上了那张嘟起嘴的脸；被诺克特反复抛上天再接住后连着几天见到王子就一脸嫌弃地逃向自己；格拉迪欧好几次看书的时候一翻身没注意就会压到她的胳膊腿……这还真是可怕！换做是他也吃不消格拉迪欧那种体格更别说是猫咪模样的珈拉了……差点忘记了自己曾赞叹过樱桃看着凶却很温柔，因为她不喜欢金发傻小子和黑发小王子和她太亲近，但每次她都只是用肉垫抗议，从未伸爪子弄伤他们……他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上一次想起樱桃其实是个有个性的猫还是很久前的事，没想到那次之后他就又把这事给彻底忽略了。
接着自己给猫洗澡，还洗了两次的事就跟着一起蹿了出来，然后他就立刻想起了某天晚上某人从床上滚过头摔了下去，虽然她光光的还从床沿露出两条小白腿但却抱了个碍事的枕头……
普朗普托一仰头就正巧看到了军师大人莫名变红了的耳根。
“伊格尼斯？”
“呃？……”
被突然一叫伊格尼斯立马就回过了神，他暗自做了个深呼吸，心想这打断的还真是时候……天是黑了，可菲涅斯塔拉宫殿前的花园里、众目睽睽之下、那怎么就变成了个碍事的枕头？他明明记得自己看到那个挡住了重要部分的枕头时是松了口气的……
“普朗普托！你的相机里还存着樱桃的照片吗？”伊格尼斯没发现自己在回忆与樱桃的过往时扬起了左侧的嘴角。虽然那不能算是标准的微笑，可脸上却有着笑意，整个表情也因此变得柔和了。
“嗳？有存着呢！”普朗普托说罢就将相机拿了出来，他很庆幸自己踏上这趟旅途之前用与诺克提斯一起去mbs餐厅（注1）打工赚的钱买了几张超大容量的相机存储卡，要不然恐怕每天都得为容量不足而纠结该删哪些照片了。按照日期把相应的存储卡放进了相机，普朗普托一边切入相册界面往前翻一边纳闷了起来，为啥伊格尼斯要突然看樱桃的照片。
事实证明人虽然是健忘的生物，但被遗忘的事也并非是全都无法再想起来的。记忆并没有消失不见，而是被大脑打包封存了起来。被封存的原因也是各种各样而非单一的，像是时间太久或是受浅意识影响等等。
“我懂了！”翻到小白猫相片的同时，普朗普托终于明白伊格尼斯此刻在想什么了。
在研究所附近的雪地相遇时他就隐约觉得珈拉对洛基的态度很不一样，他们就像是关系虽然还不错但一见面就很大几率会互损的朋友。虽然以洛基的性格来讲他与任何人都很容易会变成这种损友般的关系，但对象是珈拉可就不能以平常的标准来衡量了吧！至少，普朗普托就认为这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事。要知道，相处了那么久，珈拉对他们四个的态度都没像她对洛基那样随意过，就更别提争锋相对什么的了。即使大家都在开玩笑吐槽诺克特，珈拉都会是打圆场给足了王子面子的那一个。连伊格尼斯看到诺克特的搞笑照片忍不住笑出声来的时候也不例外，珈拉会眨眨眼睛看看王子再看看伊格尼斯然后歪着头装傻。普朗普托很确定珈拉有着较高水准的情商，但他并不知道原来她会用一句话就把洛基噎地气不打一处来还不能对她怎么样。
不过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就发生了一连串大事件，自己和珈拉又都正逢人生重大的转折点，最后还上演了一波生化危机之雪地逃出生天的动作戏码……汇合后他就彻底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想想，人本来就是立体的，有很多不同面是很正常的。自己不就是小心翼翼地守着是尼夫海姆人的秘密，隐藏悲伤的一面却只给大家看欢乐的一面吗？珈拉也是一样的，她把美好的一面给大家看就证明了她是多么地重视他们呀！
“你懂什么了？”伊格尼斯接过金发青年递来的相机，看他一脸感慨万分的样子便顺口问了一句。
事实上普朗普托确实是想要正经作答的，可他递去了相机后一扭头就瞥到从飞艇上下来的珈拉，她换了身衣服就在十来步开外的地方向他们挥手，看到普朗普托抬头看到了自己便更是漾起笑容朝着这儿加快了脚步过来。这下机智的金发青年眼珠子一转，肚子里的坏水突然就开始冒泡，他马上就想到了个很不错的主意。花园里本来就有很多忙里忙外、走来走去的人，军师大人又低头看着相机里的小白猫，他一时半会都不会分心也不会在意珈拉的脚步声。于是普朗普托连忙对着珈拉比了个“嘘”的动作，虽然并不知道普朗普托的打算，但珈拉对他点了点头还特别放轻了脚步。
普朗普托咳嗽了一声，煞有介事地用能让珈拉听见但又并不至于让附近的雇佣兵和旧帝国兵们听清内容的音量回应了伊格尼斯随口抛出的问题：“我懂——军师大人是也想听珈拉用绰号或花名什么的喊自己吧？”
话音刚落，皱了下眉抬起头来的伊格尼斯就对上了几步外银发少女的眼睛。虽然他马上就理解到珈拉是在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樱桃的照片上时过来的，也马上就看出普朗普托并非早有预谋而是临时起意……但他确实来不及对普朗普托的鬼点子和听见了这鬼话的珈拉做出合适的反应。
银发少女歪着头做出了一个“我没明白这是怎么个情况”的表情，但她的脸上却写满了很愿意配合普朗普托那玩笑的样子。
伊格尼斯微微张了嘴却欲言又止，他想他确实是没有不愿意听珈拉用绰号来叫自己的……说不定不仅不是不愿意，还挺好奇她会怎么叫吧？
普朗普托也很好奇，虽然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但没想到她立刻就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珈拉不久前才冒出过差不多的念头，没想到那么快就来了个正大光明还合情合理的机会，于是看起来心情特别好的珈拉带着可爱的笑容开了口。
她看着面色温和的伊格尼斯那双绿色的眸子，用软软的声音喊了一句：“妈妈~”
许久的沉默之后，先是普朗普托弯下腰拍着大腿发出了大爆笑：“啊哈哈哈哈哈哈！……抱歉！伊格尼斯，……哈哈哈哈哈……我是想皮一下，但我的本意……真的不是……不是让她喊你妈妈耶！！啊哈哈哈哈哈哈！……我以为她会叫你军师大人或是眼镜君之类的说！！”
心情复杂的伊格尼斯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珈拉的这句“妈妈”，他一手推起眼镜一手揉了揉眼角，良久才对着普朗普托来了句：“…………是不是该谢谢你？有关我的外号她明显是受了你的影响。”
此时，另一组的格拉迪欧在瑞布斯的说明下正驾着他开顺了帝国的装甲车在格拉雷亚满是使骸的废墟绕着圈。他们在要塞稍微休息了一下，接着就打算开着装甲车探一下诺克特和艾汀的去向。虽然冰神的意思是不让别人插手那两人的决斗，但只是去围观打气应该不碍事吧？
很快两人就发现了一个无法进入的区域，那是一处距离要塞有段小距离的军用演练场。那个演练场被周遭倒塌大楼堆积起来的残垣断壁围了个结实，装甲车围着它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能进去的地方。天越来越黑，最终格拉迪欧和瑞布斯只得暂时离开首都前往周边地区的地标。
瑞布斯觉得那个演练场应该是艾汀操控了魔导兵在周围进行了有规划的破坏行动，他故意将那个区域隔离就是为了打造一个适合决斗却不会被打扰的场所。
格拉迪欧对此很赞同，他一边熟练地搭起帐篷一边回头给瑞布斯比了个大拇指。
前帝国的将军显然是没有与友人一同外出露营游玩的经验，他一转身就看到了搭好的帐篷，对自己比了大拇指的格拉迪欧以及他脚边看上去像是从路希斯的超市里拿出来的、装满了杂物的牛皮纸袋。
“……”瑞布斯皱了下眉，他当然知道路希斯王族最有名的魔法之一——武器召唤，不仅王族可以使用还能分享给亲信们。但他可没想过这些人竟然还用它来召唤别的……
格拉迪欧完全没注意到瑞布斯那张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的脸上其实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一副待客的样子从帐篷里摸出了两个他最爱的杯面然后又召唤了个科勒曼（注2）的水壶出来。
瑞布斯瞥了他一眼，问道：“这么悠闲？那家伙现在还在与艾汀周旋呢。”
“我相信他，反正也帮不上忙，不如养足了精神再去接他。”
这话说得没错，同时瑞布斯也从格拉迪欧的口气中听出了他对诺克提斯的信心。银发的前将军少有地轻笑一声，然后单手接过了格拉迪欧提在手中的科勒曼水壶，“我来烧水吧，这附近就能找到饮用水。”
“嗳！你竟然会烧水吗？”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后格拉迪欧才发现这个问法相当蠢，他其实只是觉得瑞布斯看起来是个不可能做这种杂事的大少爷。
对方果然把他当傻子似的瞪了一眼，然后提着水壶冷冷地丢下了句：“我回来前麻烦你把火烧旺。”
格拉迪欧看着单臂的瑞布斯耸了耸肩，然后就乖乖地点火去了：幸好他不是我的大舅哥。
这么想的同时格拉迪欧顺便地同情了一下不久后就得叫瑞布斯大舅哥的诺克提斯和伊格尼斯。
注1：mbs餐厅，是在殷索姆尼亚非常流行的卡通人物的别称，她的名字叫作毛尔波尔君，英文名是：莉儿马尔巴迪（li’lmalbuddy）。莉儿是一只迷你卡通造型的毛尔波尔，王者之剑电影中尼克斯在家看电视的时候有一个关于她的卡通剧画面跳过，此外克劳的手机钥匙链也是她。殷索姆尼亚的王者之剑大本营里也有印着她图案的罐头。因此本文设定了一个在殷索姆尼亚的餐厅，与克洛小窝类似。根据游戏的原本设定，这个品牌只在加拉哈地区与殷索姆尼亚流行，在路希斯的其他地区并不被人熟知。
注2：科勒曼coleman，四人露营用品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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