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十四章
最终，烧水这事儿也没落到瑞布斯的手上。
他提着装了八分满水的壶回到地标的时候，格拉迪欧顺手就把壶提走了。瑞布斯皱着眉头刚要开口，格拉迪欧就把打开了简讯界面的手机递了过去，同时还在对方露出了疑惑表情前就抢先做了说明：“我没细看，军师大人说是发给你的。”
瑞布斯听闻后眯了下眼，瞥着那亮着的屏幕将对方递来的手机接了过来。
格拉迪欧没觉得意外，他想伊格尼斯多数是为了让瑞布斯安心，发了类似像是珈拉已经平安将飞艇开到特涅布拉耶之类的内容。毕竟他的性子本就认真负责、周到的过分，何况这次飞艇主驾驶的哥哥是个比自己还夸张的妹控——他们启程时瑞布斯看珈拉离去的表情简直就与伊格尼斯看诺克特取得驾照后立马说要上路去飙车的表情是一样一样的。
要他说，男孩就得吃点苦才行！虽然格拉迪欧一想到诺克特就忍不住要吐槽军师大人，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诺克特其实也比他说的要宽容多了。不过话说回来，对弟弟和对妹妹的态度绝对是不能相提并论……
糟了！！把壶挂到营火上的架子后又开始拆杯面的格拉迪欧想到这儿禁不住一拍大腿，差点没把刚撕开口的调料包给震撒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彻底把得给伊莉斯打电话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不声不响走近了他的瑞布斯正将手机递还过来。
“……看完了？要回复他什么吗？”
“我已经回复了，谢谢。”
“那么快！……啊哦……小事啦……”对方的道谢让格拉迪欧有点不太习惯，他愣愣地点了点头后接过手机，然后赶紧将差点被自己震撒了的调料分别倒进了面前的两个杯面里。呼了口气后，他拨通了伊莉斯的号码。
瑞布斯没再将注意力放在格拉迪欧或杯面上，收到伊格尼斯的简讯其实很让他意外。那家伙除了报平安、告知他珈拉的情况还提到了“怪物少女”照片的事，说是这次在特涅布拉耶汇合时女龙骑告诉自己的。由于女龙骑认为瑞布斯对此可能不知情，他便在简讯中提了一下。
其实艾拉妮亚才是最后知道这事的军方高层，毕竟她是女性，还是个性格强势的女性。那些家伙小心得很，生怕被女龙骑知道后把事闹大了。而早就查到了蛛丝马迹的瑞布斯是碍于皇帝和宰相无法明着处理，出售者隶属不归他管的研究所他也不便大张旗鼓地调查，所以才会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模样在私底下抓一个就直接处理掉一个。
虽然对方编辑的简讯内容确实很简略，但瑞布斯看得出对方是想说自己以神巫家长子的身份会比其他人更容易处理这事。
用不到戴眼镜的提醒这事瑞布斯也在处理，不过那家伙倒是挺明白的。也对，要是他不够聪明，自己未必能放心让安娜珈拉跟他走。即使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帝国的将军了，但人望还在那摆着呢！如今的菲涅斯塔拉宫殿又接济了大量尼夫海姆难民，旧帝国两大准将也还是很配合他。源头也已经不存在了，他在研究所别栋发现了一间藏有未出售相片和相机的办公室，地上、沙发上横七竖八摆着好几套研究人员的工作服。那里的相片他已经一次性全都处理掉了，因此只剩下四散在士兵手中、难以回收的部分。
但即使无法将买过照片的人一个个揪出来，只要以菲尼斯塔拉宫殿的主人、神巫家长子的身份公开安娜珈拉诺克斯弗路雷的身世，肖想她的那些混蛋就会因为忌惮神巫的血统而收敛许多。
运输组这一边，普朗普托自告奋勇地当上了驾驶助手。无论是他还是艾拉妮亚都表示始终没合过眼的珈拉应该趁着跨海的时间休息一下，伊格尼斯也坚持不打算让珈拉就着精神兴奋的劲儿扯出向艾拉妮亚学习跨海技巧的借口去瞎折腾。三个人众口一词，用毫无商量余地的态度对珈拉开口：“去睡觉！”
其实小姑娘依然没觉得特别困但也不至于完全睡不着，于是她乖乖点头，望了望坐在驾驶区用眼神紧盯着自己的两人又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比那两人还更加严厉的这位“妈妈”。接着她面前的这位“妈妈”就推了推眼镜，故意忽略掉她忍住笑的表情，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一路拉着珈拉越来越远离占据飞艇大量空间的水晶以及普朗普托和艾拉妮亚所在的驾驶区。
“就算睡不着也得闭上眼睛躺下休息，不觉得困并不代表身体真的就不疲惫。”伊格尼斯不由分说地一指威吉帮忙准备的简易铺盖，语气柔和地补充道：“我就在这儿陪你。”
叫了他不喜欢的绰号而自知理亏的珈拉不敢与表情严肃的伊格尼斯继续对视，赶快点着头把眼神从对方深绿色的眸子上移开了，同时她还在心里偷偷地吐了个槽。
“我就在这儿陪你”的言下之意不就是“我会随时监督你”嘛？比起“妈妈”，其实爱说教的伊格尼斯更像是“老师”才对。
但吐槽归吐槽内心还是觉得窝心的，伊格尼斯在这类事上总是特别坚持。就和他总要逼挑食的诺克特吃蔬菜一样，在这事上毫不让步的态度是因为他认定了再不对严重睡眠不足的自己严厉就不行了吧？
面对嘴角不断往下拉的伊格尼斯，珈拉自然是忍得住笑意的。但远观的普朗普托可忍不住，不仅如此他还没心没肺地把他的笑点告诉了身边围观看戏的艾拉妮亚。
艾拉妮亚轻笑一声，对诱导珈拉叫了伊格尼斯“妈妈”的金发青年感慨地来了句：“眼镜君没立刻收拾你说不定得感谢我这个外人在场。”
“嗳？外人什么的……艾拉妮亚是自己人啦！”
雾蓝色马尾的御姐好笑他奇怪的重点，但依然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指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到玩笑乱开的地步。”
“哦……但不乱开玩笑是因为艾拉妮亚是女生而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不够熟吧！”对于女龙骑的解释又做了一番解释的普朗普托歪歪头，想想觉得艾拉妮亚这么说倒也对。连自己喊“妈妈”都会让伊格尼斯生气就更别提被珈拉喊了吧？但再怎么生气伊格尼斯也不会对珈拉发火，因此他没给自己脸色看说不定还真是拜艾拉妮亚所赐。
幸好艾拉妮亚在这儿！
普朗普托咧嘴一笑，还没想好要怎么顺着刚才的话来感谢艾拉妮亚，突然眼睛一瞥就看到被喜欢的女孩子叫了“妈妈”的那位正一脸严肃地往这儿过来。
他不是说要陪着珈拉的吗……难道珈拉已经睡着了？
“惨了……他要来收拾我了？”金发的青年笑着的表情一变，立刻哀声向身边的女龙骑发起了求助。
跨海经验丰富的艾拉妮亚见死不救地别过了头，一边留意着气象雷达和飞行主屏幕一边在面板上做了些细微的调整。完成了手头的操作后又看了一眼高瘦的眼镜青年，留意到他正专注着手中的手机才懒洋洋地回了句：“他看起来可不像是要来找茬。”
“找茬？”
原本将注意力放在手机上的伊格尼斯已经快走到他们面前了，因为听到艾拉妮亚用慵懒的声音对普朗普托说了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而愣了一下，他习惯性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推了推眼镜，然后就很快猜到了女龙骑所说的找茬是什么意思。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手机屏幕上，似乎并不打算继续找茬的话题而是头也不抬地轻声解释了自己过来的原因，“绰号的事以后再跟你算，科尔将军群发了简讯，我正要回他电话，不想吵到珈拉罢了。”
“咦？群发？”普朗普托听闻连忙也摸出自己的手机查看，这才发现将军果然给他们四个群发了消息，“啊……那我给格拉迪欧和诺克特发消息告诉他们你已经在处理这事了吧。”
“嗯。”伊格尼斯应答的同时按下了科尔的号码，他顺便瞥了普朗普托一眼，暗想：在这种细节上他还真是比另外两个家伙贴心周到多了。
伊格尼斯很快就联系上科尔了。对方说希德已经与几个老练的猎人一同出海朝特涅布拉耶出发了；王之剑的残存人员最近也逐渐开始加入由里贝尔特（注1）牵头、呼吁带着故乡的荣耀去保护人民的队伍之中；雷加利亚需要大修，由原本就计划率领两队旧帝国军前往里德镇压两处（注2）旧帝国基地的前帝国准将洛基护送希德妮前往锤头鲨；而将军会主动联系他们，除了告知警卫队这一方的现状还想商量后续如何接应的事。
把近况有条理地告诉了将军后，伊格尼斯听科尔提到了卡宴岬港口的整修计划。
将军似乎已经与亚柯尔德达成了协议：由亚柯尔德向路希斯提供先进安全的航海技术和丰富的海产品以及各类手工制品的物资支援，同时也恢复两国之间因帝国干涉而停摆多年的贸易往来。而路希斯将修复卡宴岬的港口、对外开放以便接纳渡海而来的难民，同时向亚柯尔德提供驱逐使骸的猎人团队、灯光技术以及技术人员。
因此科尔在发愁该安排谁去卡宴岬与即将代表亚柯尔德政府而来的韦斯卡姆汇合，处理那边的前置工作。伊莉斯和塔尔柯特自从听说了此事就吵着要回卡宴，几天没消停，这可愁坏了有着“不死将军”名号的科尔。
说到雷加利亚被希德妮运回锤头鲨去大修的时候，伊格尼斯就注意到了普朗普托把原本瘫成一团的身体从椅子上撑起摆正了的紧张劲。但他只是听到自己问科尔从雷斯塔伦去锤头鲨的路上是否有人护送，还并不知道护送希德妮的人是洛基。伊格尼斯其实有点好奇得知了护送他女神的人是谁后，普朗普托的表情会不会变得更夸张点。考虑了一番后伊格尼斯认为自己可以带着珈拉先去卡宴岬等待韦斯卡姆的到来。水晶由普朗普托与女龙骑继续运送到雷斯塔伦就行了，科尔人也在那里，艾拉妮亚又正好想找他商量旧帝国基地的事。再说，与其从人手不足的警卫队调人，不如让在欧尔缇榭已经与韦斯卡姆打过照面的他们几人去对接更合适，而且从行程上来讲是顺路的。
“嗳！护送希德妮去锤头鲨的是他啊！！？”
听了伊格尼斯说明情况后，普朗普托果然露出了军师预想的浮夸表情。倒是艾拉妮亚笑话了金发青年后就立刻把飞行的路线稍微做了调整，“所以说，你要和小姑娘一起暂时先在卡宴岬呆几天等那个亚柯尔德的代表咯？”女龙骑说着瞥了眼离他们很远的珈拉，压低了声音用不知是不是自言自语的口气补充了一句：“两人世界、海边的灯塔和小屋还有短暂的空闲……真不错耶！可以尽情释放压力也不怕被打搅呢。”
可女龙骑自己也没想到她这么一说之后，立刻就听懂了最后那话意思的眼镜君和普朗“噗通”一起不约而同地在脸上露出了青涩的少年才会有的表情。虽然眼镜君马上就扶着眼镜掩饰，但那反应在艾拉妮亚看来更是欲盖弥彰。
她的内心泛起一个大大的问号——原来他还什么都没做吗？他们在一起应该时间也不算很短吧？……虽然很意外但想想这还真像是个一本正经的人会做的事呢。
气氛一瞬间就变奇怪了，艾拉妮亚歪着头摊了摊手，决定先将矛头转向普朗“噗通”，于是借着对方给的机会而逃走的伊格尼斯立马就回到了珈拉身边。
可珈拉却并没有睡着，因为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听到不知来由的歌声。歌声轻柔却有点忧伤，歌词断断续续却并非完全无法听清。虽然那是个悦耳又温柔的声音，可任谁都无法在莫名其妙听见歌声的情况下睡着吧？当然珈拉也没睁眼，她知道伊格尼斯刚才是去打电话了，见他回来了不得不继续装睡。直到对方伸手轻轻在她眼前一晃，让她的眼皮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对不起，伊格尼斯……我不是故意装睡的。”
珈拉依然闭着眼睛，她犹豫该不该把时隔许久后再次幻听的事告诉伊格尼斯。幻听其实是从格拉雷亚开始的，就是在她劝伊格尼斯和普朗普托休息同时自己也稍微放松精神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当然不敢把幻听的事说出来，可真的将精神集中到了驾驶上的时候，那个声音倒是很自觉地消失不见了。直到珈拉将脑袋沾到枕头上，闭起眼睛把精神彻底放松下来，那个轻吟般的歌声才又开始唱起来了。
很神奇呢！这次的幻听肯定也是因为她有着神巫的血统吧？
“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这下珈拉不需要再纠结了，伊格尼斯从她微蹙的眉头看出了什么，不等她自己开口就先发问了。
幻听了的其实还有另一个人。
并不是与珈拉同样拥有神巫血统并且神巫力量更强的瑞布斯，而是正与艾汀打得难分难解的真王诺克提斯——他甚至能比珈拉还清楚地听清歌词：
“被染上了漆黑的色彩，希望之花在手中变成了砂砾……远离珍爱的人，游荡在毁灭之夜……日复一日即是无法摆脱的宿命……忍受着时光的摧残，直到黎明前的消亡才能抹去所有的罪……”（注3）
越来越怀疑这歌词的内容是有所指，诺克提斯忍了好久后终于憋不住了。他用盾挡下了艾汀身后向自己不断飞来的幻影武器，接着就收掉了自己的幻影剑，在对方不解地歪头停下了动作后直起了身子，伸手向对方示意了暂停。
“我是真不知道，在路希斯，决斗过程中原来是能喊暂停的？”艾汀没好气地往后一退，收了手中的罗刹剑，也收了冒着红光的幻影剑阵。看得出对方确实不是在找借口影响对决，红发大叔这才只是吐了个槽。
诺克提斯当然也不愿在决斗中被打扰，但是他与艾汀越打的激烈，这脑中响起的歌声就唱得越悲凉。
“我听到有人在唱歌，从开打就一直唱到现在……你……难道没听到吗？”
艾汀还以为对面那个和索姆努斯长了张一模一样脸的小子是为了什么原因才喊停，他活了两千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会在决斗的时候找出这种荒谬的借口来当做暂停的理由。
诺克提斯没想到自己的实话实说反倒把对方给激怒了，见艾汀那表情越来越黑，就连脸上的黑色粒子都被气地炸出来了。他连忙召唤了武器进行防御，这才挡下了忽然启用暗影移动在一瞬就出现在面前的艾汀对着自己劈来的当头一刀。
“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就算你是真的听到了幻听也和我没关系，既然是真王，决斗的时候就少向黑暗的使者撒娇！”
“又不是我自己想听到的！”被对方突然用教育孩子的口气给怼了，诺克提斯也不乐意起来。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歌词说的就是艾汀，也相信只要深究歌词与唱歌的人也许可以得到什么全新的线索，可问题是对方根本就不想聊这幻听到的歌。见红发大叔又向自己发起了新的攻势，诺克提斯也只好先抛下了他刚刚在思考的问题：那个唱歌的声音有点耳熟，他可以确信自己不久前还在哪里听过。
不过算了，到底在哪里听过之后在想吧！现在果然还是得先把艾汀揍趴下比较靠谱。
注1：里贝尔特按理说与四人相识因此这里默认伊格尼斯认识里贝尔特。广播剧中尼克斯送过王子回他的公寓，就是兄弟情里那个公寓。
注2：除了胡姆斯基地，在里德锤头鲨的斜对面还有一个废弃的帝国基地。开雷加利亚f飞过上方可以看到里面空无一物，因为靠近水道和锤头鲨，所以作为协助路希斯从使骸手中夺回王都的前哨站，地理位置比胡姆斯更好。
注3：改编自somnus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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