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画中画 三
老爷子眼睛不离画卷，嘴里吩咐了一句，昊舟连忙端起房间一角的脸盆，走到门外接了一盘水进来。
等到昊舟进来的时候，却发现这画轴的天杆地杆和轴头，都已经被老爷子取了下来。只剩下一副画卷，看到庄睿进来，老爷子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走过去。
当昊舟把脸盆端了过去之后，老爷子用手里的一把只有指甲刀般大小的刷子，在水里沾了沾，然后对着画卷的左下角刷了起来，这画纸的吸水性很好，刷子一接触到纸张，立刻就被吸收点了，然后老爷子继续沾水去刷，三五次过后，左下角那出大约有五六厘米平方一块的地方，都已经湿透了。
摆手让昊舟把水盆端走之后，老爷子伸出两指，在边角处微一捻搓，原本为一体的画卷，立刻分成了两张纸来。
“昊舟，这幅画我怀疑里面另有玄机，想在这宣纸上，再揭出一层来，只是这画所用的是熟宣纸，比较脆，我怕在揭层的时候，有可能会损坏掉，你的意思怎么样？”
昊舟心里想，我来就是要您帮我取出里面的画的，装着思考了一会，才开口道：“行，李爷爷，反正这画是假的，咱就当花五百块钱看您老的手艺了。”
老爷子卷起了袖子，拿出许多瓶瓶罐罐的，像是在配药剂一般，往盆里倒了一些看不懂的液体，然后让张老师拿去搅拌了起来；等这盆里原本像浆糊一般的液体，变成了透明色，并且很稀薄，老爷子看到之后，就将脸盆要了过去，放在脚下，然后将那幅《华山苍龙岭图》反过来铺在桌子上。
随后老爷子找出一个崭新的排刷来，将软毛那头放进盆中，等到透明液体浸透了排刷之后，立刻在画的背面刷了起来，单手用力，如同写书法一般挥洒自如，并且用力均匀。片刻之间，这幅长宽在90*60厘米的画作上，已经全被刷上了这透明液体。
“揭裱就是要把所有不是画本身的东西全部去掉，换上高强度且适合原画的纸张，原则是‘拿得上去，取得下来’。”李老一边做，一边对昊舟说道。
李老站在古画跟前，身体与木桌保持约3厘米距离，上半身深深前伏，但绝不接触古画，双手极其小心地，轻轻地，一点点揭去古画的原装裱层。
李老毕竟气死多的人了，不一会额头就渗出汗珠，揭裱全程往往得持续数个小时，就算额头渗出汗珠，也不能伸手去擦拭，就像医生上手术台，必须一口气做完，不能停。
昊舟拿了一张毛巾，帮李老擦汗，一个老师去把空调打开了，过了半小时，张老师让李老歇歇，由他们接着做揭裱的工作。
“唉！老咯，小张，你们几个轮流揭，一定要慢慢的揭，不能急，我在傍边看着。”
昊舟搬了一张椅子到桌子傍边，让李老坐下来，指导张老师他们揭裱。经过他们几位老师的轮流揭裱，用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完成了揭裱工序。
旧层去除后，李老小心翼翼的用手从一个角上，用手轻轻一搓，分成了两张纸，刚才刷上去的药水应该是起作用了，两张纸被李老慢慢的分开了，张老师与其他两位老师一起帮忙，四个人终于将一幅画分为了两幅画。
在李老的指挥下，把下面的那幅画轻轻的放在一张画板上，慢慢地将画抚平，再将画反转，这时的古画，仅余薄若蝉翼的“画心”，潮湿“画心”像块丝绸一般，李老将画板倾斜了起来。
用同样的手法把上面的一幅画也轻轻的放到另一块画板上，慢慢地将画抚平，再将画反转，将画板倾斜了起来。
这时，昊舟拿来的一幅古画就变为了两幅古画，很显然，那幅隐藏了半个世纪的石涛的《华山苍龙岭图》，到今日算是露出真容来，李老与三位老师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两幅画，虽然是他们亲手揭出来的，但他们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昊舟上前仔细的将两幅画做了一个对比，两幅画的内容自然是一样的，不过在细微之处，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不同来。
“昊舟，你走大运了。”这是老爷子回过神来，对昊舟说出的第一句话。
“小张，装裱的浆糊有没有？没有现在就马上做，另外，把我们最好的装裱材料拿来，趁现在画是湿的我们就用湿托法装裱。”
老爷子是见不得好画的人，问都不问昊舟，就准备给他装裱了，并且要用最好的材料，装裱大师如果帮人装裱，一般收费都很贵的，像李老这种大师，不是好画，再多钱也不会给你装裱，如果有好画，不要钱，都会给你装裱。
“刚好昨天制作了浆糊，准备给别人装裱的，可以先用，用了再制，好的绫、绢、纸倒是有，但没有好的天杆、地杆、木杆、纸管、轴头了。”小张说道。
“嗯，这样，现在快12点了，小张，你让食堂的人给我们送点饭到办公室了，我们就在这里吃一点，再去我家把我的那条檀木拿来，用它来做天杆、地杆、木杆、纸管、轴头这些东西。”李老对张老师说道。
“好的，我马上去，李老，你的檀木也不多了哦。”
“好鞍配好马，我那檀木能用来装裱这幅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别废话，去拿来。”
“李爷爷，要不就用一般的材料就可以了，我买这幅画才500元，用那么好的材料也是浪费。”昊舟对李老说道。
“咳咳……，昊舟，你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画？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幅画是石涛的真迹，是真的《华山苍龙岭图》，500元？你知不知道这幅画值多少钱？这是石涛的精品，现在保守估计市场价值在500万以上，是500万，不是500元，你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给你500元就买到了。”李老生气的对昊舟说道。
“啊，这幅画值500万？李爷爷，你没有骗我吧？我如果把他挂在客厅，不是天天要防着小偷？”昊舟虽然知道这幅画很可能是石涛的真迹，但现在经李老的确认，心里很是激动，他觉得灵气没有骗他，但现在他也装着不知道，所以说他是准备挂在客厅。
“你小子……”李老指着昊舟说不出话来，其他两位老师也一脸怪异的看着昊舟。
“嘿嘿，李爷爷你别生气，我不是不知道这幅画值这么多钱吗，如果是500元，我挂在客厅没什么哦，现在我不挂客厅好不好？”昊舟尴尬的摸摸头。
“对了，昊舟，你准备如何处理这幅画？保存不好会毁了这幅画的，古画收藏要有专门的收藏室的。”李老问昊舟。
“我也不知道哦，500元我可以挂在客厅，现在我放到哪里？银行保险柜？我只好放在银行保险柜里了。”
“你要气死我哦，只有你想的出，把古画放在银行保险柜。”李老没好气的白了昊舟一眼。
“那放在哪里？干脆卖了它，李爷爷，卖了它好不好？”昊舟见傍边一个老师在像他使眼色，并用手悄悄的指了指李老，昊舟就问李老。
昊舟知道李老是书画的收藏大师，到不是说李老有多少钱，他的收藏都是他儿子给的钱，他有一儿一女，女嫁到香港去了，儿子是做房地产的，身家上百亿了，那老师指指李老就是叫昊舟把画卖给李老。
“嗯，可以卖了，如果给拍卖公司，估计可以卖到500万，或者更高，但除掉手续费等，你可以拿到400万左右，这样，我给你450万，你就卖给我，行不行？”李老其实是想买这幅画的。
“别，李爷爷，我可以买给您，但不用450万，您也给400万就行了，如果不是李爷爷，我还不是把他当成500元挂在客厅了？并且李爷爷买了，我还可以来李爷爷那里看看哦。”昊舟不想占李老的便宜。
“你小子倒的有心了，就这样，我打电话叫你李叔叔来，下午就把手续办了。这装裱也要一段时间，你可以不用守在这里了，该干嘛就干嘛去。”李老说完给了他儿子一个电话，受他的影响，他儿子也是一个古玩迷；接到电话，说马上就过来。
昊舟他们刚吃完饭不久，李老的儿子就到了，他接到李老的电话，饭都没吃就跑来了，看见两张画板是的两幅画，也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李老的儿子叫李建峰，做房地产的，在许多城市都有他公司的房地产。
“昊舟，你与你李叔叔去办手续，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我们要开始装裱了。”李老见东西都准备齐了，把李叔叔拉到傍边说了些什么，就叫他们去办手续。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坐李叔叔车来到工商银行分行，司机留在了车上，两个保镖与他们来到了楼上，对银行来说，李叔叔的公司是他们的大客户，一个副行长陪着他们，一会就办好了手续，银行给昊舟办了一张白金卡贵宾卡，并且现场立刻给他办了一张五十万的信用卡，与白金卡绑定在一起，开通了短信提醒、网银与电话转账业务。
前后不到一小时，白金卡与信用卡都办好了，昊舟看了看手机短信，发现李叔叔还是给的四百五十万，可能刚才李老把他拉到傍边就是说这件事的。
其实古玩的这种交易，对交易双方都是有利的，如果拍卖，李老就要付出500万以上，而昊舟也只能拿到400万，之所以李老叫李叔叔给昊舟450万，并不是有意给多的，而是这种私下交易，没有其它费用及税，对双方都有利，如果他们只给昊舟400万，被行内人知道了，他们反而会落下不好的名声
李叔叔把昊舟送回学校，去看了看李老他们装裱古画，被赶了出来，就回公司去了，看看时间快下午四点了，昊舟与李老他们告辞一声，也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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