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唐山河今天很可怜
咚咚咚——
“谁呀？”唐山海开了门，看着眼前头发还在滴水，衣服全湿透了，眼睛还红红的唐山河，就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
他突然想到什么，立刻紧张起来，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出……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事给哥说。”
唐山河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家哥哥一眼，“我救了一个孩子，十二三岁吧，有可能你们军校要来新生了。”
“那你哭什么？”唐山海十分疑惑。
“跳湖救人，全身都湿透了，能不感冒？感冒不打喷嚏？打喷嚏不流泪？”唐山河稍微推了推唐山海，侧身挤进房间，“我洗个澡。”
这时唐山海才反应过来，“那成吧，我去做饭。”
其实这件事想想还有些后怕。
唐山河是早产儿，身子骨弱，小的时候基本没出过门，等他大了点才让他出门玩。
那时唐山海15岁，唐山河12岁，晚上天空黑压压的，连月亮都看不见。
“哥，今天咱妈生日，我去买个东西！”唐山河稚嫩的小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
唐山海还有点担心，“这都8点多了，今晚连月亮都没。”
“哎呀，没关系的。”唐山河试着说服他。
唐野偷偷推开门，“阿河要出去呀，小心点，记得给你妈带把花种，直接去花店报我名字就行。”
唐山河一听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没问题！”
看自家父亲已经同意了，那唐山海自然也拦不住年轻气盛的弟弟。
苏晚看儿子拿钱出门，“阿河出门啊，听说最近有小混混强了好几个女孩子，弄的人心惶惶的，你也小心点。”
唐山河顿时就不开心了，“我是男的，又不是女孩子。”
苏晚笑眯眯地打趣道，“我的阿河长得像我，多好看呐。”
“好看是形容女孩子的，我再像妈妈也没你好看呐！拜拜！”唐山河笑着推开门。
唐山海冲他喊拜拜，那时的他也没想到，他的弟弟差点就真和他拜拜了。
滴答滴答——
时钟慢慢的走着，唐山海抬眼看时间，“这都快9点了，我去找山河去。”
苏晚此时也心慌的不行，“走走走，咱仨一起。”
三个人兵分三路，在一个十字路口集合。
唐山海又不敢喊，这大半夜的，总不能扰民吧。
他跑完了整个街道，在十字路口看见了担心至极的父母。
“小镇就三个长街道，店铺青湖都关了，他还能上哪去？去公安局人家说时间太短不立案！这可咋办哪？”苏晚爬在唐野肩头哭。
唐山海楞了几秒，“我去！”然后他转身就跑，他从来没跑这么快过，耳边都是风刮过的声音。
还有一个小路，这是他们几个朋友发现的，如果从哪里走，路程至少缩短一半。
苏晚和唐野也反应过来跟着他跑。
于是他们三个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从巷子里冲出来一抹身影，眼睛和嘴都被黑布条捂着，赤·裸着上半身，裤子宽宽松松的挂在胯间。
唐山海想都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他弟。
唐山河踉踉跄跄的跑，一没注意从马路牙子上摔了下来，整个小臂都被呲破了。
有三个人骂骂咧咧的从巷子里出来，走到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唐山河跟前，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人拉起。
“妈的，跑什么跑，我看你就是欠·艹，”说着就要不管裤子扬手打他。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小混混的手腕，一拳直接锤人鼻梁上，对方一下子鼻血横流。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唐山海赤红着双眼，一下比一下狠，小混混毫无反手之力。
“唔……”唐山河突然喊了一声。
这时苏晚扑上来一把抱住唐山河，手忙脚乱地拿掉黑布条。
唐野一手抓一个想跑的，回头冲唐山海喊，“阿海别把人打死了，送公安局。”
那小混混被打的反抗都反抗不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唐山海像是没听见似的，拳头全落在那人脸上。
苏晚看着眼眶湿红眼睛无神的唐山河，将人搂得更紧了，“唐山海！”
唐山海举在空中的拳头证住，小混混连忙求饶。
“送公安局，”苏晚一滴眼泪也没掉，像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可惜她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
她将唐山河抱起来，唐山河头埋在苏晚肩窝里。
唐山海停下手拉着人的领子和唐野并排跟在苏晚后面。
突然唐山河动了一下，从口袋里摸了一下，颤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拳头，嘴角颤抖的扯了一个笑容，“妈，看。”
他张开拳头，露出他担心掉了的花种，“嘿嘿，妈，你喜欢的花，我没忘。”
苏晚看见那颗只剩下最后一颗的花种，再也没忍住自己的情绪，“谢谢阿河……妈……妈妈很喜欢，这是妈妈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唐山河无声的笑了笑，窝在妈妈的怀里，好温暖……
从那天起，唐山海就很少看到唐山河笑了，话也少了，那三个混混送公安局没关几天就给放了，他们一家人闹了半天才勉勉强强答应再关混混们两周。
“阿河？在干嘛呢？”唐山海推开自家弟弟的房门。
唐山河蜷着身体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房间里看样子好久没收拾了。
唐山海拿着扫把开始扫地，“阿河饿吗？今天妈妈带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要吃点吗？”
唐山河依旧不说话，双目失神，空洞的眼睛看着唐山海一下一下的扫房间。
“我尝了一个，还和以前一样好吃。”唐山海继续说着。
“出去！不吃！别扫了！别扫了……”唐山河像是突然发疯的似的，抢过扫把摔在地上。
“不用你，我自己可以，别管我了，别逼我了……好不好……”唐山河低着头。
唐山海没反应过来，“啥……啥呀？”我没逼你呀？
眼泪似潮水般涌出，唐山河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低声抽噎。
唐山海连忙蹲下安慰他，唐山河抬起头，“哥……别扫了，别管我了，我就是个累赘，哥，我好累！我一闭眼就是那个一片漆黑的触感，好恶心呀……哥……”
“说什么呢，我家的阿河多阳光的呀，别哭，男子汉不能哭，”唐山海试图安慰他。
唐山河失声的笑着，“哥，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唐山海看到弟弟态度坚决，只好拿起扫把出门。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屋内传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还有低声的抽噎声，唐山海坐在地上，靠着门，头埋在手心里，眼泪止不住的流。
一个门，一个被黑暗笼罩着，一个被内疚包裹着。
现在唐山海明白了一件事。
那个会在学堂门口，蹲在地上数蚂蚁，看到他出来的灿烂的笑容。
那个会在别的小朋友面前说自己的哥哥有多厉害的骄傲的笑容。
那个在他无助伤心的时候安慰他的治愈的笑容。
这些都不复存在了，他乐观开朗的弟弟消失了。
而这一切都回不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弟弟错哪了？
为什么……
（如果有屏蔽作者有话说的请打开，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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