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诺亚和菲利克斯出生在枫丹登上皇位的第一年，两人年龄差距不大，从小混在一起打闹，也算是兄友弟恭。
那一年也是枫丹最风光无限的一年，她踩着十几个兄弟登上皇位，让那些从前看不起她的兄弟们不得不跪在她脚边俯首称臣，心中快意难以言表。
那是诺亚和菲利克斯过得最快乐的一年。
直到第二年，虫族内部的矛盾逐渐激化，三只s级雄虫失踪后，几个舅舅越发不满被枫丹压制，开始尝试反抗。
枫丹一次又一次地怀孕，诞下的s级雄虫却总是幼年夭折。
诺亚小时候是个极其张扬的性子，刚学会说话就学会了骂人，和菲利克斯更是从小打架打到大。
但他见到其余更年幼的弟弟的时候也会放低声音，轻声细语地哄弟弟睡觉，给弟弟们带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和小零食。
可是弟弟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无论他多仔细地照顾弟弟，还是留不下那些柔软温暖的生命。
菲利克斯难以置信：“诺亚，你是蠢货吗？明明知道留不下还要这么真情实感？”
当时的诺亚才几岁大，坐在自己的宫殿里，把扎成人偶模样的荧火草一个一个收进小箱子里，旁边的蜂蜜也盖好盖子摆在了架子上，头也不回的说：“万一能留下来呢？”
“万一？”菲利克斯气笑了，“哪里来的这个万一，你该知道的，杀死他们的可不是什么该死的病，而是……那一位！只要她不愿意停手，你就是把他叼在嘴里睡觉，他也活不下来！”
诺亚那双总是耀耀生辉的金色眼眸暗淡下来，他几乎哽咽了，问菲利克斯：“菲利克斯，你说，为什么母亲要这么狠心？我不明白……”
“那是她的孩子啊！她为什么要杀死她们呢？是什么让她这么做，是舅舅们吗？”
菲利克斯说：“谁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或许是她疯了？我可不理解一个疯子是怎么想的。”
诺亚声音沙哑：“我经常在想，会不会是我们误会母亲了？”
“你又来了诺亚，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我十三遍了！”菲利克斯神色不耐，“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机会和能力从萨迦山脉把s级幼虫偷出去？这里可驻守着虫族最精锐的护卫队，就算是舅舅们来了，也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做到这一点！”
他走到自己大哥身边蹲下，伸手擦了擦他脸上斑驳的泪痕：“别哭了，有什么可哭的，往好处想想，起码母亲没有拿我们两个开刀，还算是……”
他有些讥讽地勾了勾唇角：“良心未泯？”
其实比起良心未泯，他更相信枫丹之所以不对他们不下手，是因为不能下手。
菲利克斯一直都知道，他和诺亚对于虫族的意义是不同的，他们是最初诞生的s级雄虫，是枫丹作为女皇对虫族做出的贡献，下一任女皇十有八|九会出自他们两人。
如果枫丹对他们下手，很可能会动摇自己的地位。
人类世界中皇帝对长子甚至对皇太子下手还会造成朝堂不稳，何况是一切为了繁衍生息的虫族。
不过这话他不会告诉诺亚，他不想打破这个软弱又愚蠢的大哥对于“母亲良心未泯”和“母亲仍旧爱他们”的一点微弱希望，那样的话……
诺亚可能会把他哭崩溃吧。
想到这些，菲利克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对诺亚说：“哭完了吗？哭完了出去吃饭了，真是丢死人了。”
诺亚擦了两把脸，站起身，看着弟弟威胁道：“不准把我哭的事情说出去，不然揍死你。”
“揍，看谁揍谁。”菲利克斯不屑道，“再说了我去告诉谁？谁有闲心想知道你哭唧唧的事？”
诺亚小声说：“万一……将来还能有个弟弟呢。”
菲利克斯没说话，心里觉得诺亚蠢得没救了，就算有弟弟，那又能怎样？
只有活下来的弟弟才是弟弟，死掉的弟弟什么都不是。
那时的枫丹其实已经没有再生下s级雄虫的能力了，诺亚每次出去都会带回一罐蜂蜜，却再也没有嗷嗷待哺的弟弟在家等着他投喂，他……再也没有等到下一个“弟弟”。
他们逐渐长大，依旧整天吵架，吵急眼了就动手，打完就和好，两只小雄虫就这样相伴着长大。
有时菲利克斯也会想到将来，问诺亚说：“你想当女皇吗？”
诺亚睡得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让他别吵。
菲利克斯却来了兴趣，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了下去：“问你话呢，想当女皇吗？”
诺亚揉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黑气：“菲利克斯你有病吧？大晚上不睡觉你他妈踹我干嘛？我真是艹了！要不是老子困了今天非得揍死你。”
他一边往床上爬一边把自己枕头往外挪，搬到离菲利克斯远远的角落里，愤愤道：“做个屁女皇，上去了等着你这傻逼来给我找麻烦吗？女皇？狗听了都得摇头。”
菲利克斯确认道：“你真的不想？”
“不想！”诺亚斩钉截铁，又斜眼去看菲利克斯，“怎么？你半夜做梦梦到你造反了？要去登基做女皇？”
菲利克斯懒洋洋地枕着自己的胳膊：“没，突然想到的。”
诺亚骂骂咧咧：“突然想到？那你他妈就跑来踹我？”
“唔……也不算突然，”菲利克斯说，“诺亚，你想过没有，我们已经十岁了，女皇的寿命也不过二三十年。”
诺亚沉默了。
“也不是我看不起母亲，但是以他的实力，我觉得他活不到平均年龄，”菲利克斯嗤笑了声，“那样的话，那一天就来的更早了。”
“毕竟是……”
“诺亚，明天是你生日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要不要？”菲利克斯侧过身，透过黑暗去看躺的远远的诺亚。
诺亚没说话，流水般柔软的长发散在枕头边，有种微凉的感觉，菲利克斯看得一时兴起，伸出手去使劲拽了一把：“问你话呢，别装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菲利克斯一再犯贱，诺亚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当即一跃而起，朝菲利克斯扑过来。
“操|你|妈的菲利克斯！大晚上你不挨顿揍皮痒痒是吧？”
菲利克斯一边冷静地揍回去，一边冷静地指正他：“你没有操|我|妈的条件，因为那也是你|妈。”
诺亚要气死了，气愤之下没了章法，被菲利克斯抓住空隙直接反制，最后连双手都被菲利克斯按在了头顶，他气得恨不得直接张嘴去咬，奈何这癞□□一身皮极其坚韧，实在不是他咬的穿的。
“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听不懂话了，每次问你问题都要问好几遍。”菲利克斯嘲他，“耳朵不要就捐了。”
“那是老子不想理你！看不懂吗？每次都问问问问问！我不想回答！不想理你！烦不烦啊！”
菲利克斯笑了，“你早点回答我不就不问了吗？”
诺亚面无表情：“哦，不想去，不感兴趣，放开老子，老子要睡觉！”
菲利克斯说：“这个答案我不喜欢，不放。你重新回答一遍。”
诺亚咬牙切齿，磨牙霍霍：“你在我眼前消失一天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谢谢！”
“这个答案也不行，你再想想，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菲利克斯提醒道，“如果你今晚还想好好睡觉的话，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诺亚崩溃了：“你妈的！”
菲利克斯笑道：“没拒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松开诺亚，意料之内地挨了一拳，他毫不在意地用舌尖顶了顶挨揍的那边口腔，笑道：“早点睡吧，明天记得起早点。”
诺亚裹紧了被子，连头发都搂了过去，坚决不给菲利克斯再次打扰他睡眠的机会。
第二天，诺亚天不亮就被菲利克斯叫醒，他俩从皇宫中偷偷溜出去，躲过守卫后，菲利克斯把诺亚带到了一片浸满了暗红色液体的荒山上。
诺亚很不耐烦：“你把我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嘛？”
菲利克斯掀起石板，食指竖在嘴边：“嘘——”
诺亚不明所以，但还是满脸暴躁地闭上了嘴，跟着菲利克斯进了地道。
经过长长的地道，菲利克斯站在那扇巨门前，回头对诺亚一笑：“来，给你的生日礼物。”
漫山遍野的虫卵，浸满了鲜血的营养池。
菲利克斯拎起自己早就藏在一旁的油桶，泼在了虫卵上，油顺着虫卵的缝隙往下流，漂浮在水面，形成厚厚一层黑色的阴影，然后，他一把火点燃了这个阴暗的、注定见不到天亮的“母巢”。
诺亚目瞪口呆：“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菲利克斯说：“我知道，我在杀死成千上万的、还没出生的虫族，我的同胞。”
“你知道还这么做？！”
“他们活不下来的。”
菲利克斯的脸的火光的映衬下美的惊人，神色却有些奇怪的悲凉。
“供养这个池子需要抽干无数的雄虫的血，但是如今母亲已经很难再生下足够的雄虫了，如果他们要出生，需要的是我们的命，再加上母亲的命，而母亲是不会用自己的命来换他们的命的。”
“所以他们注定会死，我只是改变了他们的死法而已。”
他看向诺亚，突然笑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弟弟吗？烧了这池子里的东西，母亲就不必大量生产了，她就有余力……再去孕育一个s级雄虫了，最多半年，你就会得到你想要了很多年的弟弟。”
“诺亚，生日快乐。”
“这一次，记得看好弟弟，别让他也化在这口池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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