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帝都比诺亚想象得要大，大很多。
按理来说，联邦将一整颗星球都划为了联邦的首都，范围应该比帝都大得多，但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帝都所在的星球体积是首都星的一万三千倍，哪怕帝都只占了这颗星球的万分之一大小，面积也远远超过了首都星的面积。
当初诺亚将艾伯特带离联邦就是为了把他作为一个投名状，让他得以融入帝国，但是瑞文的隐藏身份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尤其是……他还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帝国。
他没有办法，只能把他当做诱饵推给了修斯，然后自己独自跑路，但哪怕这样，还是被修斯发现了踪迹。
毕竟帝国才是修斯的老本营啊。
但他也不是全无办法，在他交出艾伯特之前，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气味标记，只要艾伯特在他方圆千里内，他都能顺着标记的气味找过去。
可是越接近标记，诺亚越觉得奇怪。
艾伯特对于帝国的价值就是他手里掌握的情报，如果帝国想要拿到这份情报，那就只有两个途径。
威逼，或者利诱。
但无论哪一个途径，都没法说明……他为什么会在一家普普通通的牙医诊所里？
缺德事干多了报应到牙上了？
还是那老东西不讲卫生不爱刷牙？
诺亚顺着气味一路找寻，惊讶地发现这股味道里竟然还混杂了更多的、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味道！
几乎是一瞬间，诺亚的脸色就冷了下去。
艾伯特的气味纠缠在那些气味中，就像一头茹毛吮血的狼混在更强壮的狼群中，反而显得毫不起眼起来。
“这些食物送到‘三号病房’去。”冰冷到近乎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诺亚藏起自己的身形，小心翼翼地埋在转角布置的、近两米高的大花瓶瓶口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
“是。”又是一道如出一辙的冰冷嗓音。
诺亚不适地扑闪了一下翅膀，有些难以忍受。
这种声音不像是那种清冷淡然的嗓音，而是毫无人类情感、宛如机械发出的电子音，任何人听到这种声音都难免会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诺亚悄悄飞高了点，透过繁茂的花枝望出去，心里越发困惑——那确实是两个活生生的人类在交谈。
医生模样的男人和护士模样的女人，旁边还有一辆盖着盖子的推车，按照两人的谈话来看，上面放的应该是食物之类的东西。
虽然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就和他们的嗓音一样，毫无起伏、机械平板。
医生模样的人交代完注意事项，转身离去，诺亚注意到，就连他走过的步伐，每一步迈出的都是同样的距离，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而护士模样的女人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后，也推着推车转身走向了电梯。
诺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跟上了女人。
他悄无声息地落在推车上，很想从缝隙里飞进去看看，但是奈何盖子盖的实在太严，达到了连“连蚊子都飞不进去一只”的地步，只能悻悻放弃。
电梯开始下降，宛如失重般的感觉袭来，显示楼层的数字在飞速地跳跃着，从【1】逐渐变成了【-15】而且还在一直向下。
什么牙医诊所需要这么层楼的地下室？？？
这他喵是个秘密军事基地吧！
艾伯特混得这么好？这么快就被允许进入帝国的核心机构了？
诺亚有些心酸。
同样是从联邦来到帝国，他被追杀得上天入地，艾伯特却被奉为座上宾，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
真是越想越气，该死的修斯！
诺亚瘪了瘪嘴，为自己失去的贵宾身份无声哀悼了三秒钟。
电梯最终停在了【-25】层楼。
电梯门徐徐打开，一条白色的走廊出现在眼前。
如果泽维尔在这里，应该一眼就能认出，这个地方和录像中看到的、瑞文用来改造艾伯特的那个实验室拥有着一模一样的布局。
只是观察过细节上的细微不同后，还是能分辨出这并不是同一个地方的地方。
护士推着餐车沿着走廊前进，每经过一间透明的实验室，就会停下脚步观察片刻。
如果实验室中的东西安静温顺，她就在本子上打个勾，如果表现得很狂躁、而且充满攻击欲，那她就会在本子上进行相应的打分。
然后揭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盆鲜红的东西从实验室预留的小口里递进去。
诺亚从看清实验室后的东西的一刹那，就彻底僵硬住了，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被人用重锤狠狠地敲了一记，充满了脑震荡般的晕眩。
那些实验室里，关的竟然全是虫族！
而且不是普通虫族，正是从领地内逃出来的那些s级雄虫！
诺亚僵硬着，又经过了一个实验室，险些没控制住自己当初现出人形。
那间实验室内，一只巨熊模样的虫族被人贯穿了双掌双脚，用铁链吊起来锁在了屋顶上，鲜血从他四肢上缓缓滑落，滴在地上摆放的玻璃箱内。
诺亚认识那只虫族。
那是一只美洲黑熊，当初枫丹将他们交出去平息众怒时，这只美洲黑熊就是其中的活跃分子，十分乐衷于帮助枫丹“教育”他们。
而现在……
看着他凄凉无比的样子，诺亚却很难觉得痛快，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心底涌上，有种莫名的、唇亡齿寒的悲凉感。
护士在经过这间实验室时，比在其他实验室前停顿的时间更多，她谨慎地打量着实验室内的大家伙，最后干脆停下了脚步，打开了实验室外的那层玻璃，端着铁盆走了进去。
诺亚悄悄缀在她的头发上，跟着她进了实验室。
护士走到美洲黑熊面前，在实验台前方的操控台上简单地下达了一个指令，束缚着美洲黑熊的铁链缓缓向下，把它调整到了一个合适的高度，然后停了下来。
那个铁盆就放置在距离他嘴不到十厘米的地方，黑熊试探地往前探了一下，嘴巴张大却够不到铁盆，几次尝试后，顿时被激怒了，发出一阵嘶吼，被贯穿的四肢在挣扎的过程中再次被撕裂，鲜血滴滴答答落到下方的容器内。
——看起来就像一只发疯的野兽。
理智全无，狼狈至极。
诺亚回想起他曾经高高在上的姿态，有些难以置信。
修斯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竟然生生把一只傲慢的s级雄虫折磨成了这样？
护士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然后在本子上写下一句话：05号实验体性格暴躁，极易激怒，不建议减轻药量。
她再次降低了铁链的高度，黑熊这次能够轻松接触到铁盆了，双眼中的狂躁却没有半点减少，他伸着脖子，把整张脸都埋入了铁盆，急切地用利齿撕扯着盆里鲜红的生肉，满脸都是生肉中喷洒出的血水。
护士又观察了片刻，操纵机械手臂取回了铁盆，带着铁盆走向了下一间实验室。
诺亚来不及思考，急忙跟了上去，在离开实验室时，他感觉到一股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他的后背上。
他背后……只有那头黑熊。
他回过头，果不其然，黑熊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无意义的嘶吼，黑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要不是他确信自己现在只有蚊子大小，他就要以为是自己暴露了。
黑熊张开嘴，嘴里发出一串低沉的话。
那是一串用虫族的语言说出的话：“低贱的人类，你们不得好死，我的同族已经来救我了。”
护士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却反应极快地把这段话给录了下来，用平板传递给了什么人。
诺亚：“……”
操，这煞笔是不是被折磨得精神失常想报复社会了？他这么说不是把他给暴露出来了吗？
快跑！
他毫不犹豫地脱离了护士，朝着来路跑去，下一秒，护士猝然抬头，声音尖利地大叫：“有敌人入侵！关闭入口！立刻关闭入口！报告修斯殿下！”
整个走廊灯光骤然关闭，只有旁边的实验室还亮着灯，诺亚不敢停留，只能朝着还未完全关闭的、黑熊实验室的门缝内飞了进去。
整个通道热感应扫描仪已经完成了第一次扫描，将整个通道的情况发送到了护士手上的平板上。
“没有发现敌人，”护士低声说，“是否开启实验室内的扫描仪器？”
“开启，命令确认。”
实验室内的灯光关闭，只留下了应急通道指示牌还在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诺亚把自己藏在了黑熊耳朵里，焦急地等待着。
黑熊也知道自己惹祸了，一动不敢动地悬在半空，屏息等待着。
护士却在这时好像想起什么，转身走出这间实验室，大门瞬间关闭，将他彻底封闭在了里面。
电梯那端也传来脚步声。
很快，那些人来到了这件实验室前，除了那个说话很瘆人的医生外，还有一道身穿白大褂、姿态非常舒展放松的身影。
那是修斯。
也不知道他刚刚离开那间屋子是不是去做美容了，此时他看起来简直是容光焕发，每一根发丝都在散发着飞扬的神采。
修斯玩味的目光扫过实验室，听完旁边的护士一板一眼的报告，笑眯眯地开口：“既然都找过了，那应该就是这头熊在搞鬼，给我们传递错误信息了。”
“不必在意，下次实验就从他开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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