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
“你就这么喜欢骗我？”沈露白想起上次在流连阁的事情，那次他也是骗她。
付枭百无聊赖，用手中的筷子敲了敲粗瓷碗：“我可没骗你，这家店确实是黑店。你不觉得这里像荒废很久的样子么？”
一旁的合烟惊呼一声，沈露白也陡然一惊。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这家客栈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它是荒废了很久，刚刚才被打扫过。破瓷碗、塌掉的灶台、破水缸，还有那两个古怪的、中气十足的掌柜和厨子！
“那……我们怎么办？”合烟吓得梨花带雨，可惜在场的人都没有去温柔安慰她的心情和意图。
沈露白却想起，自己已经吃了一些东西了，于是她扼住自己的喉咙，拼命干呕，想要把吃下去的食物吐出来。
可是她一直吐，除了有点恶心，什么也没吐出来。
付枭看她实在不好受，才说道：“哦，这些饭食里没有下药啊。”
“！”沈露白瞪着他，她的喉咙不舒服，什么话也喊不出来，便只好这样给他施加压力。
付枭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把背靠在椅子上：“我只是说这家是黑店，你怎么这么激动呢？”
……能不激动吗？沈露白印象里，黑店一定是要在饭菜里下蒙汗药的，把人迷昏了再劫财劫色，最后毁尸灭迹，做成人肉包子……
付枭往后仰身，看她：“你自己生的火做的饭，你难道不知道有没有被下药？”
沈露白道：“你不懂，下药的手法太多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且……“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没有被下药？”
付枭道：“这个嘛……不告诉你。”
沈露白看着他，恨得牙痒痒。
这天夜里，沈露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觉。
付枭睡在旁边的床上，飘过来一句话：“你要么快睡，要么醒着别动，总之别一直翻身。”
“我不放心啊，”沈露白说道，“你也说了这是家黑店了，万一半夜里有人进来劫财劫色怎么办？”毕竟她又有钱有美貌。
“你放心，”付枭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欠揍，“你看起来不像有钱有色可劫的。”
“哦，我怕他们劫你的色啊。”沈露白反击回去，“你长得其实也很好看的嘛，哪怕是那个什么东篱馆，里面的人也肯定没你好看。”
付枭轻笑一声，没说话了。
沈露白得意洋洋。
沈露白睁了大半夜的眼睛，越来越困。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什么时候，她实在是太困了，迷迷糊糊地听见花瓶摔碎的声音。
她一下子惊醒了。
她睡之前特意在窗下和门口摆了花瓶，这样对方只要一开窗开门，她就知道了。
付枭轻轻念了一句：“人家也知道了。”
“你说什么？”沈露白不敢大声说话，只敢用气声问。她本来就是和衣而眠，这会简直毫无负担翻身，趴在床上找防身的东西。
窗外好像有兵刃撞击的声音，她侧耳倾听，几乎要把耳朵竖起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打起来？
“睡了，没事。”付枭的声音自旁边传来，不知道为什么让沈露白觉得很安心。
……不能睡啊。她这样想着，就睡过去了，她真的撑不住了。
第二天她醒过来，窗下门口干干净净，除了房间里少了一个花瓶之外，一切都平静得诡异，好像昨晚是她梦游起来打碎了花瓶。
说好的黑店惊魂呢？
付枭对着她笑了一下，沈露白诧异于他突然间这么轻松的笑：“你起得好晚，我们都可以吃午饭了。”
然后那个厨子就端了午饭上来。
他毕恭毕敬地站在付枭面前：“已经收拾干净了。”
沈露白呆住了。
这个厨子是付枭的人？
站在付枭身后的合烟也有些惊讶。
厨子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目光沉沉：“殿下要如何处置她们？”
处置你大爷啊，沈露白瞪着付枭，等他给自己一个答复。
付枭却看着合烟：“合烟姑娘。”
合烟连忙行礼，规规矩矩地低着头，身体颤颤巍巍的，像风雨中的一朵小花：“合烟在。”
“你不必紧张，”付枭道，“我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
黄鼠狼跟鸡做什么交易啊，沈露白心想。
合烟没有答话，付枭便这样好整以暇地坐着，沈露白有点饿得受不住，看看他们两个，自己先吃了起来。
厨子看得眼角抽搐，他瞪着沈露白，好像这样能瞪得她吃不下去一样，不过沈露白胃口一向很好，吃得很开心。
“合烟……早已是公子的人了，谈什么交易不交易的，”合烟慢慢跪了下来，“不论公子要合烟去做什么，哪怕是刀山火海，合烟都会竭尽所能。”
付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有自知之明，很好。你不必上刀山，也不必下火海，我只要你去勾引一个人。”
“谁？”
付枭微抬下颌，示意厨子把合烟扶起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十四，东西准备好了？”
厨子点头：“都按照殿下的吩咐，准备好了。”
沈露白刚刚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她咬着筷子像，昨天那个掌柜喊得好像是“老四”吧？
付枭从这个叫“十四”的厨子手里拿过了两卷东西，一卷递给合烟：“这些东西，在到盛京之前，你都要记住。”
然后他打开另一卷，粗略看了一遍后放在沈露白面前：“喏。”
沈露白放下筷子，打开一看，是陈国天枢司的纲要，还记载着许多陈国机密。她吓得马上合上这卷薄薄的黄纸，问道：“你给我这个干嘛？”
付枭用筷子拨弄了一下饭食，漫不经心地说：“命牌不是在你手里吗，你早点熟悉一下也是好的。”
“命牌！”
那个叫“十四”的厨子忍不住地低呼出声，他顾不得会被付枭惩罚，偷偷地再一次打量了沈露白一遍：石青色的粗布衣服，墨色长发被草草扎起，好看倒是好看，也未必见得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这样的人，真的握有命牌？
和他相比，一旁的合烟就正常多了，也许是因为她不知道命牌是什么，所以她才能按下心来看手中的书卷。她不愧是被精心教养出来的清倌，鸦羽般的青丝不见半分凌乱，玉容精致，黛眉紧锁，称得上我见犹怜。
十四低声道：“哪怕是那个合烟姑娘也比她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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