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前夕

我曾经很认真地想过我为什么会喜欢苏黎，其实心中是有答案的。

        很小的时候，我感到孤独，他就来到了我身边。其实我对爱很敏感，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都一清二楚。他无疑是爱我的，只是我想要的并不是他的那种爱，而是夫妻之间那种相濡以沫，长相厮守的爱。

        不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我想要的太多，我太贪心，所以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也没有刻意在等待他，非他不可，只是这些年来我的执念却从未改变，似乎已入障。对他的爱，耗尽了我生命的所有，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爱别人了。

        陆婉约看实在说服不了我，就放任我去了。我继续回法国念研究生。

        走的那天他执意要送我。我不喜欢离别的场景，不喜欢送别人，也不喜欢别人送我。大清早，他直接拖着我的行李箱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我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拒绝也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今天天气不好，灰蒙蒙的一片，还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细细的一条条划过车窗。雨刷不停地挥动，车内寂静，没有人说话。我侧头看窗外，他认真地开车，谁都没有说话。

        在机场等待的时候，他递给我一样东西，一张卡。我马上就推了回去，说：“我不缺钱。”他说：“我知道你不缺钱，但你拿着吧，就当是一份礼物。密码是你的生日倒着输。”

        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这些年来觉得亏欠我，所以要拿金钱来弥补吗？再没有比他更俗气的人了。我还想继续拒绝，但看到他认真盯着我的样子，我忽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想来这些年他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那我就拿了，不用就行了，给他一点心里安慰吧。我们都没有错，但是也不知道错到底在哪里。

        后来我才想明白，其实钱是最庸俗的表达方式，但那也是最爱你的人最常表达的一种方式。

        记忆中似乎都是我送他离去的场景，很少有他送我的场景。他帮我拿着箱子一直到安检口。我讨厌这种氛围，干脆一点走好。

        他站在原地，目送着我。我一直没有回头，怕一回头让他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样子，还怕我就这样扑进他的怀里，不再想走了。

        这一趟我回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心满意足，不想再回这个伤心地来了。我会在法国念完书，找到份普通的工作，找个人普通的就过完这平凡的一生，退休了就到乡下去，找个空气清新的地方，养养花种种草弹弹琴，过着过着，就可以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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