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需火珍
25.需火珍
在东珈湖边，需木森把车停住，他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前面的湖面。
他想起他喝醉的那一夜，他在这里大哭，在殷若离面前大哭。
他们的关系，其实是从那一夜开始的。
任少瑛见他沉思，追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你同意了吗？”
“同意什么？”需木森回过神来。
“同意让我爱你呀。”她的脸上，已没有了泪痕。
需木森回过身来，一脸严肃地说：“小任，很抱歉，我不能。我想过，我们不仅是年龄差距大，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代人，在一起不会幸福。你年轻漂亮，还是博士，会有许多比我优秀的男士供你挑选——我们，真的不合适。”
任少瑛闻言，也不说话，拉开车门，直接向湖中扑去。
需木森大惊失色，飞快地下车，一把拉住任少瑛，吼道：“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任少瑛一头扎进他怀里，嘤嘤哭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连着好多天在作协附近转悠，就是等你出来见一面。我想去你家找你，可我又没脸去见你！”
需木森看任少瑛委屈得像个孩子，让她哭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你这是何必呢？你不做学问了吗？你的论文答辩不准备了吗？”
任少瑛扬起头，看着需木森的眼睛，说：“有爱，就有全世界。我现在退学不读博士都可以。”
需木森听后巧妙地把任少瑛推开，说：“这就是我们根本不同的地方。我的思想已经很古板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
“那82岁的科学家怎么和28岁的女人结婚了，到现在还过得好好的？亏你还是作家，思想这么守旧落后！”
“人和人不相同。你也不是小孩了，这话应该明白。”
“我不明白。”任少瑛不依不挠。
需木森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马上要去银城，他不想在这里和任少瑛纠缠不休。
一个主意，突然在他脑海出现。他想了一下才慢慢措词说：“我的老家，在同城大山里，叫需家寨。几百年来，我们寨子没有一个外姓人，子孙繁衍以五行相生沿袭，比如我叫需木森，我儿子叫需火练，就是木生火的五行。每轮完一个五行，再从头重来，生生不息。我想，这对于你们民俗学来说，是个特别好的课题，你可以去那里做社会调查，有什么事，我叫我当地的老同学帮你。”
果然，任少瑛听了这话，破涕为笑，说：“好呀，太好了，真的是好选题，我的博士论文现在换选题还来得及呢。你陪我去吧？”
“不行哦，我最近事情多，只能你一个人去了。”
任少瑛埋头想了半天，也许她觉得能到需木森老家去，也是接近他的办法吧，她同意了。
回到家里，需木森给何冠军打了电话，要他好好接待任少瑛，说：“这姑娘可是民俗学权威张伯成的博士生，她去需家寨做社会调查，可是为将来的旅游做免费宣传，是大好事。”
何冠军当然明白，需木森说的是实情，他还希望需木森能拉到张伯成到同城去走走呢。于是满口答应。
但需木森这想法其实还有更大的用意，那就是兵家的调虎离山一样，他去银城的时候，任少瑛是不是去同城，如果她一心做调查去了，说明她和失窃事件没有直接关系。如果她还在他周边诡异地出现，那他真的要当心了！
第二天中午，需木森在作协大门口见到侄女时，差点没认出来。
需火珍头顶戴着宽沿太阳帽，头发束成一根马尾露出外面，身穿白色红条运动T恤，一副城市女孩的打扮。
需木森见一个背着牛仔双肩包、戴着墨镜的女孩向自己小跑着过来，正在纳闷，只见需火珍摘下墨镜，远远叫道：
“幺爸！”
需木森一看，这个时髦女孩正是自己侄女，不由夸奖说：“珍珍，你可不像乡里姑娘哦，比你幺爸当年来江都时髦多了。”
“是吗？那谢谢幺爸赞美。”需火珍一走一蹦，说，“幺爸，江都变化好大哦，记得我好多年前来你家，路都不是这样的。”
“是的，江都这几年修地铁、盖高楼、马路加宽刷黑，环境变美了！”
“是变美了。我喜欢这里。”
“你马上是大学生啦。到这里来归我管。”
“幺爸，我听你的。”需火珍乖巧地说。
爷儿两个进屋，需木森把侄女领进儿子的小房间，说：“珍珍，这是你练练哥的房间，但他一时不会回来了，而且他回来也是住在他妈那边的大房子里。这今后就是你的房间了。”
需火珍好奇地翻了下堂哥的小书柜，又看了需木森给她准备的生活用品，高兴地说：“幺爸，你可真细心！”
当她看到需木森甚至还给她买了两套新睡衣时，还有点不好意思。
需木森慈爱地看着她说：“珍珍，练练不在家，你就是幺爸的女儿了。你一来，幺爸顿时觉得生活有了色彩，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需火珍一听，跑过来抱着需木森说：“幺爸，我和爷爷都爱你，我要当你的好女儿，谁也不准欺负你！”
“好姑娘，幺爸谢谢你！你给爷爷打个电话吧，说已经到幺爸家了。”
需火珍点头说“是”，马上给家里打电话报了平安。需水保老人又是叮嘱再叮嘱，需火珍说了一串“爷爷，我知道了，您放心！”把电话交给需木森。
需木森又听父亲叮嘱了半天，最后说：“爸，您放心，我们准备明天动身。现在从江都到银城还没有高铁，我们准备坐飞机去。我做了准备，现在珍珍又来了，您老放心好了，没事的。”
打完电话，需火珍已麻利地清好了自己的东西。
需木森从冰箱拿了西瓜，叫她先吃解渴，自己准备进厨房给爷儿俩做午饭。
需火珍啃了两口西瓜，见他进厨房，赶忙把瓜一放，说：“幺爸，我来。做饭我会。”
需木森看侄女动作熟练地做起饭来，不由感慨：这大概是农村孩子和城里孩子的区别吧。他打心眼里喜欢自己的这个侄女。
而且，和大哥略显苍老的面相不同，需火珍的青春活泼，和需木森的气质和面容特别接近，爷儿两个站在一起，活脱脱父女俩。
吃饭时，需火珍瞅瞅房内，说：“幺爸，我发现不对头。”
“什么不对头？”需木森吃了一惊。
“小妈——殷阿姨呢？”我发现家里没有她来的样子。”
需火珍还真说对了，需木森作协的家，殷若离确实来得非常少，几年中大概也只有几回。他们恋爱，大都是需木森到她那里去。
“这……”需木森一时不知道怎么向侄女说。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需火珍看他的神情不太自然，直接地问。
需木森惊异地看着侄女，他原以为，需火珍还小，对人情世故不懂，哪知她人小鬼精，观察力还特别强。于是说：“幺爸最近和殷阿姨有点误会，一下和你说不明白。”
“幺爸，我觉得殷阿姨不错。不怕你骂我，不知怎么的，我对殷阿姨感到特别亲切，但对练练哥哥的妈就没有这样的感觉。”需火珍坦率地说。
殷若离和程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一个热情话多，有天然的亲和力；一个平和冲淡，对人不温不火。所以需火珍有这样的印象，一点也不奇怪。
需木森转移话题说：“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你爸说你练得还可以，你练了些什么呢？”
需火珍已吃完放下饭碗了，说：“幺爸你是问在学校还是在家里？在学校，主要是体能和套路，在家里，我爸和爷爷都教过我。”
“学校里那些有用吗？”需木森看到体育比赛主要是套路，觉得是玩花架子，才这样问。
“体能。我在学校的这几年，每天最少一个5公里，200个俯卧撑、200个仰卧起坐。套路，主要规定动作，它训练的是人熟练成自然，之后形成应激反应，也就是说，本能反应。”
“哦，真的吗？”需木森没练过武，还真不知道套路训练有这样的功用。
“当然是真的啦。”需火珍夸张地说，“不过，我爸和爷爷教我的更厉害，全是——”需火珍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就用手往下一砍，做了个杀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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