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暂居宣武
城东有一老宅是织锦阁的库房，与方东绫的住所只有一墙之隔，那库房内不知怎地存着一批军火，一旦爆炸，连带着狐狸巷尾的几所民居全都化成了废墟。方东绫看了一会，确认除了石砖外再也没有可带走的东西，只得带着小徒弟先住进了宣武堂。
方东绫悠悠地叹了口气，一瞥床头那几件常羽蓝送来的女子衣物，“明日出去找房子？”
嘴上说着，手指一沾杯中的水，在桌上书写：如何？
云向笛白她一眼，道：“师父又不打算在宁京久居，再玩几天就走吧，不用找房子了。”
他手指一弹，空中浮现出用幻术幻化出的画面，像是司理部后院的景色，画面未有维持多久，又化成六个字：务盐堂、律审堂。
她点点头，“那我明日带你去吃东西？”她的手划过律审堂三字，那画面就消失了。二人交换了个眼色，云向笛道：“好的，那徒儿先去休息了。”
“去吧。”
他们二人居于宣武堂的一落别苑里，似是专门给客人准备的，除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人剧组。二人的房间正好在一个角落里，房门斜对着。云向笛一回房，在房内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后，吹了火烛，伪装成歇下了的模样，实际上却是悄悄将窗户打开一个缝，看着院落里的动静。
方东绫皱着眉头翻了翻，常羽蓝的衣服多是蓝色的，颜色最深的也是藏蓝色。她抱着那件藏蓝色的衣服，走到桌边，正要吹灭烛火。
门外传来了叩门声。
门从内打开了，方东绫探出个头，看见门外站着的人，疑惑地问：“顾大人，有事吗？”
顾北丘清了清嗓子，眼神却又飘向了他处，道：“见你房内烛火正亮，你既然没睡，出来陪我走走。”
“不，你看错了，我要睡了。”
“我有要事相商。”
“……这么迟？”
顾北丘点点头，见方东绫脸上满是防备，又道：“罢了，我找别人也是一样的。”
方东绫的好奇心已然被勾上了，她跳出房门抓住欲走的顾北丘，道：“不不不，顾大人，月色正好，我们去赏月吧？”
红日三竿，别苑居于阳面，一推房门便是一缕阳光晒了进来。方东绫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道：“天气真好啊！”
旁边的房门也开了，云向笛鼓着脸立在门口，瞪着方东绫道：“见色忘义！”
方东绫嬉皮笑脸地晃了过去，“我这不是为了我们的大事业奉献了自己嘛。”
云向笛睨她一眼：“昨夜的月亮美吧？”
他昨天趴在窗台上候了一夜，本来是计划好了，方东绫去律审堂查看情况，他给方东绫放哨。谁想顾北丘居然来了，来了便来了吧，方东绫居然答应了顾北丘的邀请，两个人不知道去哪里晃了一个时辰才归来。归就归来吧，赏完月总该办正事了吧，结果他候了一个晚上……方东绫居然睡下了！
方东绫无辜地眨眨眼，凑到他耳边说：“小心点总是好的嘛。”
云向笛嗤之以鼻。
司理部大堂内厅中，司理史常远祯坐于主位，宣武堂四位主事分坐两侧，常渊起身禀告：“昨日城东发生爆炸的是织锦阁的一处库房，而依照羽蓝在织锦阁内发现带有火硝味的布匹来看，可以确认织锦阁参与了此案，并且担负着押运军火的作用。织锦阁所有人员都被押回，昨夜平主事连夜审问，也证实了这一点，只是织锦阁的老板咬定了与他交接的是那位已死的司珍部副史。”
常远祯点了点头，“这批军火的源头呢？”
“江州，走的是官船，将军火藏在了布匹之中。”
常远祯抬头看了他一眼，常渊便将手上的折子呈了上去，常远祯的视线落在折子的一处，脸色微变。
“这次的案子涉及不少官员，朝廷可谓大伤元气，这样证据不足的推断，不要再有。这个案子也快结了，看圣上的意思，恐怕还有件案子，要交给你们。”
平信和常羽蓝交换了一个神色，顾北丘听了此言便起身，问：“那荣王殿下那边？”
常远祯摇了摇头，“此事押后再议。”
众人会意，又一一领了命令后告退，四人一同往宣武堂走去。
常羽蓝脸上微有恼意，“这案子明明还可以再查下去，就这么结了也太草率了吧。”
平信看了看四周，道：“师姐慎言，别被有心人听去了。”
常羽蓝虽不满，却倒是移开了话题，“司理部之内又哪里有什么外人，倒是现在宣武堂，好像还住着……”
顾北丘轻咳了一声，止住了她的话头。
常渊脸上是少有的严肃，道：“先是荣王殿下，再是太子殿下，这两位现在的皇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二位，想必陛下也有察觉。再往上，是司理部也不好触及的地方，此案就这样吧。”他停住了脚步，转过来看向顾北丘：“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我也不阻止你，注意分寸就好。”
“师父，我觉得很明显，左边那条一定是通往正门的。”
方东绫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但是你不觉得我走正门，很丢人吗？”
别苑门外是一片低矮的花丛，路宽且直，倒是通向宣武堂正堂。他们二人走着走着，又发现了一条向右侧延伸的小道，不知通往何处。小道窄且曲，弯弯绕绕地看不清去处，方东绫便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小道。
云向笛撇撇嘴，不满地嘟囔了几句，还是跟了上去。
小道绕了几处，二人才慢慢发现这条路实则是绕了半个别苑，似是要通往宣武堂的后方。
可见得到的建筑也愈来愈少，秋风刮落了不少落叶，一路走去愈发地有股荒凉之意，也未见到有捕役走动。司理部地势并不高，却实则是依着一座矮山而建，走到后面能明显察觉到地势要高了许多，想是到了后山。
二人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方东绫正色：“你昨日在后山发现了什么？”
“未有异常，只是觉得奇怪，司理部依山而建，后山是整个司理部最大的弱点，不见防守的人，可是我们的人却也一直进不来。”
方东绫驻足听了一会，右手甩出三只谜鸢，道：“后山与外部的相连处。”
那谜鸢领了命令，分别向三个方向散去，云向笛在前方探路，方东绫便跟着他走。
走过了一小排不算茂密的树林，眼前却出现了一块田野，其上倒是种了一排已然成熟了的蔬菜瓜果。方东绫一愣，眼角却瞥见有人过来了，便急忙躲进了隐蔽之处。
穿着粗布麻衣的农妇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她走路的速度极慢，想是上了年纪的人才有的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像是探测着什么。但她的目光也不四处游移，看着坦然，她走的慢却少见停顿，对这片地十分熟悉的模样。
那妇人头上戴着块头巾，又一直低垂着头，反而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忽然，那妇人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看了过来。
在看清妇人容貌的那一刻，方东绫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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