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何处安放我的爱
杜媛冰在公司因事耽搁了会儿，赶上变天，阴沉沉的，要下雨的样子。不知为何下班高峰期已过，路上仍排着亮尾灯的长龙阵。她在车流中一步一挨，不耐烦地听音乐，好不容易挤到一个十字路口，也懒得看是哪条路，心觉只要方向对就行，小道的路虽窄一些，红灯多一些，车也行得慢，终好过在这大道上顿着不动地让人心焦。
百无聊奈等在红灯路口。她不知道道路的红灯为什么总是这样，只要你遇见一个红灯，那么恭喜你：你将遇到这条路的每一个红灯。真是一步慢步步慢。
路边左方的一个餐厅灯光朦胧，并不像惯常的餐厅华灯大放，看来倒别有滋味，定睛看着，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亲热地腻在一起边聊边准备转身上台阶。杜媛冰呆住了，一阵阵酸涩一点一点泛涌上来，胃抽搐地搅在一起，今天真是饿啊！杜媛冰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泪影里尽是无数个那两个人脸上洋溢着快要燃烧的笑！
一阵“砰砰”敲玻璃的声音惊醒了她，扭头，一个男人肥胖的脸映过来，骂着：“吃错药了！在路口停着不走！”
她打开窗户，尽扫以往的斯文恶狠狠地回骂：“你他妈的敲什么敲，急着赶死么？”然后一脚踩下油门，车“轰”的一声飞驰而去。
路的尽头，停下车，进得店来，胡乱指了五六个菜，还要接着念，服务员看她脸色不好，眼睛红肿，委婉地道：“女士，已经点了六个菜了！”
杜媛冰将钱包在桌上一拍，瞪眼道：“本姑娘我喜欢，又有的是钱行不行！别啰嗦，你快点上菜吧！”
她大口大口地吃，直觉得再也吞不下去，看着邻桌几个男人划拳喝酒，她又要得酒来。一向乖巧的她从不曾沾过酒，却一杯一杯地灌下去，胃又搅得丝丝地疼，她手抚肚子，一脸泪地对服务员道：“菜单拿来，再上几个菜，我还饿着呢！”说完，摇摇晃晃地欲起身去洗手间，却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杜媛冰再次睁开眼，看到一张麦色的脸，黑色的眼睛关切中透着冷竣，她闭上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你走吧，我没事！”
“小冰，怎么啦？为什么喝酒，还一个人！要不是服务员打电话，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我都不敢将你送回家去。”欧阳意边埋怨边拿起面巾纸帮着杜媛冰擦泪。
杜媛冰想起身，头疼得难受，浑身无力，挣扎了几下仍是瘫了下来，极力推开欧阳意的手，“我没事。你且不用管，麻烦将我送回家去就好！”
“究竟怎么回事，这么伤心？说来我听听，我来帮你解决。”
“送我回去就好！求你了。”杜媛冰闭上眼任由泪流，不再言语。脑海里浮现欧阳意和青月腻在一起的情形，她一分一秒不愿呆在欧阳意身边，心道：意哥，你终是有一天弃我而去，而我却无法说服自己平静地面对你。
老杜听见囧儿的亲昵的叫声，知是杜媛冰，迎出来，见与欧阳意一起，心中高兴，笑着招呼：“小意，今天不忙了。”
杜媛冰看见父亲，因着喝了酒的缘故，有些紧张：“是的，爸爸，与意哥和几个同事吃饭来着。”
老杜只看着欧阳意，两人站在小院里热络地攀谈。杜媛冰一边硬撑着快步进得厅里，一边道：“意哥，爸爸，我有些困，先上楼休息，你们聊着。”
回得房内，将门反锁上。没心净脸和手足，和衣躺床上，泪就流下来，心里回肠千结，心酸地想起早逝的妈妈，哭着低语：妈妈，你弃了我就走，留下我一人在这世上，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你为什么不带了我走呢？别人都有妈妈知寒知暖，可怜我杜媛冰呢，爸爸每日的忙，每天除了早上能在餐桌上照面，问上几句惯常的话。平日里偌大的房子只有我和陈姨。意哥，虽然你也终是忙，在我心里，你终是我倍感体已的人了。而今，连你也要离开我，跑到别人的身边，我杜媛冰就这么令人讨厌吗？如今，连那个不知从哪里跳哒出来人儿就将你从我身边夺去了。
杜媛冰就这样，伤着，念着，哭着，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早上醒来，眼睛肿得蜜桃似的，只得向财务部南部长告了假。不会儿，老杜又问起来，杜媛冰推说昨天吃坏了胃，早餐不想吃，晚会儿就上班去了。
欧阳意快中午因事去财务部发现杜媛冰没来上班，想起昨晚，放心不上。回到办公室，电话杜媛冰，才知是胃不舒服，又问起昨晚事情的究竟来，杜媛冰冷然地一句：没事。我想休息一会儿。就将电话挂了。
欧阳意觉得事出有因，想到杜媛冰与人性格孤绝，凡事不外吐，平日只与他们一家关系亲熟、热烙，决意中午去杜媛冰家里看看。
欧阳意看杜媛冰眼睛泛红，知是哭了的缘由。问起来，不说话，冷着脸，欧阳意只得连哄带拖地将她从二楼拉到楼下的餐厅，又与陈姨两人好言哄得她吃了一些东西。
欧阳意见杜媛冰脸色苍白，心里生出一丝疼惜。想起她幼年时，被他百般捉弄仍可怜兮兮地跟在他的身后；少年时，她母亲离去，杜爸自顾伤心无暇于她，朱红忙着病人及至后来治丧的各种繁杂事务，无处可泣可诉的杜媛冰，躲在欧阳意的怀里那份无助和绝望；大学时，自己刚从国外回来，她陪他渡过那么多迷茫的时光……，这么多的时光，凝结了彼此兄妹纯洁的依恋。而现在，他们却再也无法回到单纯的从前。
欧阳意想起青月昨天说今天要与同学聚会，自己今晚也没什么事情，就让爸爸约了杜爸和杜媛冰晚上聚餐。欧阳意已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参加两家人聚会了。一来的确因着欧阳意工作的繁忙，二来因父母提及他和杜媛冰的感情之事，自己心意已属，深恐接触再遭至杜媛冰的误解，就更是愧于杜爸爸和小冰了，便刻意有作回避。
三个男人很久没有在一起喝酒，高兴起来便是没完。欧阳意为助兴，哄两个老人乐一乐，又不知喝了多少。朱红几次想阻拦，话到口边，看到三个人边喝边聊颇是欢畅，也懒得扫兴，与杜媛冰聊起些工作、服装等女人之间的话事。
散场时，三个男人都醉熏熏地，哪里能定定地走得路来。朱红和杜媛冰只得一人一人地往下搀，杜媛冰和朱红扶过老欧阳和老杜坐在车上，再准备双双上楼扶下欧阳意。杜媛冰下得车来，餐厅的大堂传得一声声笑闹，不经意看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青月正与几个男女生在大堂亲热地说笑。杜媛冰想到昨天她与欧阳意的亲腻，心里冷笑了一下，殷勤地对已下得车来的朱红道：“朱妈，你在下等着就好，我一个人就行。”
朱红心里一直盘算给两个小人更多的相处接触的机会，这会见杜媛冰说来，不再言语，站在楼下等着。
杜媛冰装作没看见青月，急急地走楼梯上到二楼，将欧阳意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揽着欧阳意的腰从电梯出来，欧阳意虽已醉，仍知道是杜媛冰，本不想如此，无奈身子作不了主，只得由着杜媛冰，嘴上却不停：“小冰，意哥又害得你受苦了。”
“意哥，别说这话，小冰应该的。”
两人出得电梯，欧阳意恍恍惚惚，踉踉跄跄，见得灯光、人声兴奋起来，贴上杜媛冰的头，又唯恐大堂的嘈杂中杜媛冰听不见，大声说：“小冰，意哥这辈子定是要好好待你的！”
此时，朱红已进得大堂来，杜媛冰甜甜地笑着叫道：“朱妈妈。”她用余光看见一个人自她与欧阳意出得电梯，已定定地站在大堂的一角，再没有她哗笑地声音飘来，心里得意地欣喜。
青月，让你也尝尝我的滋味，从此你就离了意哥，有多远滚多远！杜媛冰踩下油门，心里恨然。
青月看着白色的宝马车飘过一阵白色的尾烟，转眼就消失不见。脑海是欧阳意和杜媛冰勾肩搭背的亲热模样，耳际一直回响着“小冰，意哥这辈子定是要好好待你的”。她空茫得看不真切霓虹闪烁地夜，听不见同学嘻嘻哈哈地笑闹，直到肩被人猛拍了下，才惊地跳起回过神来，梅德张看着青月愣神的样子打趣道：“咋啦，见不得‘白富美’收获帅哥又收割爱情吗？羡慕嫉妒恨的进行时？”
青月推过梅德张，冷然道：“你能不能积点口德！”迈开步子就走，她越走越快，渐渐跑起来，甩开手，撂开腿，沿着路不辨方向地跑，她一下子觉得自己长了一双不知疲累地机械腿，这跑起来多么的舒畅啊，只有迎面的风和前方无尽的路，只是不知是汗还是泪，不停地糊住双眼，青月一下一下的用袖口擦着，直到脚底下一畔，跌在地上，再也无力爬起来。
腿磕在尖起的石头上，动一下钻心地疼。手又被粗糙的水泥划破了，鲜红的血流出来。青月趴在地上，趁着昏黄的灯，看那只手，一股一股的血渗出来，手心中那蜿蜒的伤疤犹在，而那个人呢，昨天还对着月亮、指着星星，湿热的唇深深地吻自己，在耳边轻语：“青月，可爱的人儿，我的小月亮，你不知我有多爱你！”，而转眼她就对另外一个人许下一世的好来！
一阵“呼呼”喘气地声音过后一双手伸过来，扶起青月，抚着她的泪脸，轻声道：“走，跟我回家。”
青月泪如雨，大口大口困难地吐着呼吸，无力地趴在梅德张的肩上，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央道：“梅，我缓不过气了，你帮我揉一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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