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路过你的窗前
与同学晚餐后，青月站定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正想着欧阳意老大在哪儿呢，一辆白色的车闪着灯驶过来，近前，摇下了前玻璃，青月看到那双透着温暖笑意的黑眸子和挑起的好看嘴角。
“青月，想谢你呢，还真不易！手好些了么？”，欧阳意扭过身向着坐在右后排位置的青月道。
“意总太客气了，我应该的呀！还好，早就好了，多亏您的照顾呢！”青月抬头看着前方，却发现欧阳意不时从车中的观后镜看自己，有些羞涩地微侧过身子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欧阳意又问了些比如在这儿可否有亲戚，一般多久回一次家等家常话。住处不远，聊着不多会儿便到了。车进不了小区，青月礼貌的对扭过来的黑眼睛说了声“谢谢”便下车。走了几步，听见播音腔在后面喊着：“青月。”
青月转身站定，见白裤蓝衫急步追了过来。
月亮很大，悬在头顶，周围团着一圈光晕，无数零乱的星星慌慌乱乱的眨着小眼睛。他们沿着小区茂密植被下的小径绕来绕去，晚风将树叶摇得沙沙作响，斑驳的月光透来，映照着他们年轻含笑的脸。不知在哪条转角的石子小径，一只大手捉住了那只受伤的小手，拿手指轻抚着伤口的结疤，转到月明处，又被那双大手捧起迎着月光，疼惜道：“看样子会留下一道疤了。”
“伤口刚好，新长出的皮肤颜色不一，显了疤痕，过一段时间就会没有了。再说，伤在手心，看不见的。”青月轻描淡写。
清亮的月光下，青月知道一双黑色的眸子在温暖的凝视着她，一阵阵微热的鼻息轻扫着她的额发，自卑不适时地潜出来，她知道尽管置于月光下，她还一如往常的平凡，不会光环加身。心立时又伤又乱。
拽回了手，青月得体的朝着黑眼睛礼貌笑道：“意总，我该回去了。有些晚了。再见！”
黑眼睛顿时黯淡下来，恳求道：“青月，能不能不要叫我‘意总’？”
“那，欧阳意总，我觉得还是‘意总’顺口。”青月说完轻笑。
“好吧。随你叫我什么了，只要不叫我生着距离的什么‘总’就可以了！”欧阳意盯着青月妥协，“简单点吧，叫我‘意’总可以吧”。
“不还是‘意’总吗！。”青月笑。
“调皮！叫我‘意’，我就放你回家了。”
“好吧，你听好了，‘咦’，那儿是什么？”欧阳意顺着青月手指的方向看去，明白过来时，青月已经挣脱了手，坏笑着朝欧阳意吐着舌头，向回去的小径跳着跑开了。
“明天晚上我要在这儿等你——找你算账。不见不散。”上楼梯的时候青月收到短信。
“奉陪到底！”青月心情舒畅，腰不酸腿不疼一气爬上了楼。
第二天上午，青月从公司洗手间出来，准备弯腰洗手，镜中闪出了欧阳意着淡黄衬衫白裤的身影。他尽直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笼头，冲着镜中的青月一脸的笑，“你好。”
青月对着镜中的欧阳意爽心的笑了，又怕被同事撞见，回了声“意总好。”带着笑转身走开。回到座位上，心却平静不下来，连袁部长高亢地土著音也给直接忽略了，低头看着项目部的资料机械操作，袁部长粗壮手指不耐烦地敲击桌面震醒了傻笑的青月：“青月，A项目部问资料什么时候可以完结？这孩子，有什么高兴事，兀自独笑，说了几遍居然没听到。”
晚上，青月简单吃完饭，坐在客厅窗前的桌子前练习国家公务员考试题。合租房的女生岚岚回来了，将背包“噗”的一声投向沙发，高跟鞋甩掉在进门口，大呼小叫着：“热死了人呐，秋天了还这么热。青月，我洗澡了啊！”
“拜托，你这死妮子，能不能改掉这远距离发射危险物品的嗜好？这种野蛮小习性小心一时骗得了人娶你哪天又被退回来啊！”
“能不能积点口德，同为待字闺中的同病相怜人。”岚岚“哐”的关上了浴室门，水声哗啦啦骤响。
青月低头看书，对着“某公”的资料做行测“牛吃草”的变型题。她现在还停留在初级层次上，比如：有一块牧场，可供10头牛吃20天，15头牛吃10天，则它可供多少头牛吃4天？她可以直接套用记在脑中的公式，在纸上随意划拉两下，不出2秒就可将答案写出，无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遇见这样的题：林子里有猴子喜欢吃的野果，23只猴子可以在9周内吃光，21只猴子可以在12周内吃光，问如果有33只猴子一起吃，则需要几周吃光？（假定野果生长的速度不变）。这就需要不断在纸上划拉，还需要瞪着眼开动脑机转圈才能做出。
青月在演算纸上写出基础公式，然后根据题意演变，热热闹闹地正在状态中，手机短信响了，青月有些不耐烦，心道：不管了，如何也得我算出来再说。一分钟后青月舒畅地抬头扯出手机翻看，来电人赫然大名为欧阳意，写着：劳烦侧身看看窗外。
青月一扭身便看见了楼下淡黄衬衫白裤的欧阳意，仰着头，麦色的脸上挂着灿若星辰般的笑。青月推开窗户，轻笑着招招手，按着手机键回复：“我这就下来。”
轻快的小鸟般旋下楼，推开单元门，青月便看见欧阳意对着门站着，一脸阳光的笑，黑色温暖的眼眸，上挑的嘴角。
他跨步拉过青月的手，月下，青月的小脸儿闪着细瓷般地光泽，轻浅地笑，淡淡柔柔地气息传来；风吹过，长发拂过欧阳意的耳际、颈项，他下意识地捏紧了那双小手。那双手是多么地小巧细腻啊，张开一握就感到了手腕的纤弱。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出了小区的门，沿着路边昏黄的路灯一直走。
“处理完S城的事情，去C城，顺路就回来了。”播音腔轻语。
听完话，青月想着欧阳意没说完的话外话，脸儿一热，手心沁出丝丝汗来，又觉自己似乎多心，忙掩饰：“事情还好吧？”
“还好，总算处理完了。”欧阳意轻快地吐了口气，拉着青月坐在一处草坪上，四周静谧，不知名的虫在四处轻声欢唱。
“农大的试验田。来过吗？”欧阳意问。
“来过。我们学校就在不远。大一，大二时时经常来，有很多培育的桃子，李儿，杏儿，梨的，哦，还有葡萄。应季之后，农大的学生采过数据，就可以摘走的。”
“是吗？不知这会儿还有没有了，树上剩的果儿才好吃呢！走，我们去看看。”
“可以吗？”青月看着欧阳意蓝衫白裤和大牌运动鞋净白的鞋边。
欧阳意想着自己幼时在部队大院的调皮捣蛋，自信地拉着青月就走。
借着月光，两人来到一棵苹果树前，树叶已经稀疏，欧阳意和青月围着树下细细转了两圈，欧阳意眼尖，树影晃动间，一个圆圆地黑影儿探了出来，两人欢呼雀跃，“看！给我们留着呢！”说话间，欧阳意兴奋地攀着树杈就上爬，试了几次滑了下来，对青月嘿嘿一笑，索性脱了鞋子，轻吼一声灵巧地一跃，攀上了树杈。
“身手不错啊！”青月笑着拍手。
“那是当然！差一点儿就能够着了。”欧阳意在树杈间小心地腾挪转让，无奈总是差那么一点儿。
“哎呀，你不要向上爬了，有点儿高，树杈有些细。算了吧！”
“青月，就差一点儿，你递我一根干树枝！不用了，掉在地上摔坏就不好吃了。”欧阳意小心地将一只脚踩到更高的一根树枝上，好在他长手长腿，轻轻一踮脚，就将那果儿旋了下来，高兴间，只听“吱嘎”一声树枝脆裂的声音，欧阳意一声“坏了！”双脚一滑，没稳住，人影在树上晃动，青月惊得在树下仰头尖声道“欧阳意，欧阳意！”
欧阳意眼疾手快，一只手迅速抓住近前的树枝稳住了身，手中的苹果依是被宝贝似地护着，冲着树下焦急的青月一脸的得意。
附近没有水，清洗不了。欧阳意拿起随身的面巾纸反复擦，笑着递给青月：“给你！”又缩回来：“还是我把皮先给吃了吧！人工削皮器。”
青月“噗哧”一笑，脸腾地热了，连着脖颈也热起来。心道这成什么样了，坐在那儿不吱声。欧阳意反应过来，笑道：“给你。我不削了。”
青月吃了几口，想着欧阳意爬上爬下，两人在外又逗留这许久，递给自己没吃的一面道：
“你吃吗？”
“你吃吧。给你的。”欧阳意见月下的青月眼眸含烟，肤凝脂腻，指纤腕柔，象是腾起的雾霜结成的人儿般玲珑，呆看着，捧过那举着苹果的手递到唇边，想吻，又怕青月生气，咬下一口
青月吃过的苹果，调皮地一笑：“真甜！”
旋即又沮丧的看着远处浓浓的一片树影，轻叹，“明天又要走了，一早的飞机，C城。”
青月生出一份不舍，又不便说，扭过头“几点的啊？”
“八点的，六点走。”
青月想说，我送你吧。又觉不够矜持，低头不再说话。两人沉默着，欧阳意起身，伸手拉起青月，一丝凉意滑过，他轻轻地抚过青月发丝上的清露，想拥她入怀，又怕青月怪责，定定地看着青月寂寂地站着。
多想时光就过么啊！欧阳意在心底呐喊。
“我们走吧，你明天还要早起呢！”青月抬头看着欧阳意，淡然一笑。
“好。你的手好凉，放在我的衣兜里暖和一点儿。”
月影西斜，清冷的光辉涂洒在远方的一片高低错落霓虹闪烁地楼宇。
欧阳意回到家，朱红正在客厅无聊地看着电视剧打发时间，听到门响，赶紧站起来，问道：
“意儿，又应酬呢！这么晚了，没有喝酒吧？”
“嗯！没喝。妈，你怎么还没睡。说了不用等我的，忙起来我又没个点。”
“不困的。意儿。提包让妈给你放下。哦，小冰来过，刚走一会儿。你没碰到吗？说是有一段时间没来看我们了。我看啊，你回来有空陪陪小冰，这孩子妈妈去得早，看着冷，不吱声儿，对你…….我们依恋着呢。你在公司又忙……”
“好的。我知道了。妈，我洗澡了。忙了一天，好困的。”
“好。那你赶紧睡！”
“妈，我明天一早就走了，去C城，你和爸就安安地睡着。我就不给你打招呼了！”
“几点呢？我又睡不着，醒得早，怎么着也得吃了早餐再走！”
“六点就得走。不用啦！在外吃点就可以了。”
“那怎么能行呢，好不容易在家呆两天，趁着养养胃。妈明天给你做，不耽误你时间，更不耽误你睡觉。”
欧阳意吃完早餐并没有让司机小赵送机，而是打车先绕到青月住的小区，青月住的那幢房间正好临街，他远远地痴痴地眺望着，脸上浮着笑，想着青月正憨甜地睡着呢，会做什么梦呢？
及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口，酒红色的长裙子，外搭黑色的针织衫，长长的头发被初秋早晨的凉风吹起。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欧阳意心跳加快，让司机停车，急急地迎上去，拉过青月的手，握在手里：“傻女孩，这么凉，会感冒的。你怎么站在这儿呢？”
“你说呢？”青月羞涩一笑，心里却无比甜蜜。
她站在那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错过了那么多车，她一时有些怪自己傻傻地多情，臆断欧阳意并不会象自己所感受的那样于他们分别地不忍；一时又坚信欧阳意会绕过来看她，哪怕是看一眼不过是火柴盒一般千篇一律水泥窗口。现在看到欧阳意惊喜地站在自己面前，青月难掩欣欣然。
“走吧，时间紧。我送你一程。这是我煲的白米粥，你的胃不好，养胃。这是水煮蛋，小花卷，还有这个牛肉块，我昨天回来炖的，你不是要尝我的手艺嘛！”青月想了想，似乎少女的心声吐露得太多，忙掩饰道：“前一段手受伤，吃了你那么多，补偿你一些。”
欧阳意盯着青月直笑，看着那张粉白的脸越来越红，直到雪白的脖颈也带着丝丝红色。
“笑什么？还不快吃。再笑我就下车啦！”青月瞪眼嗔怪。
“你吃了吗？”
“当然吃过了。”青月回得不容置疑。
“那我闻闻。”欧阳意作势凑过去，青月脸又“唰”地红起来，惹得欧阳意再次大笑，心想，这小女生的脸儿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青月扭过头作气不理。欧阳意也就开始“哗哗”吃着。尽管他早上已是被母亲逼着饱饱吃了一餐，却仍是感到这饭菜味美如甘。
到了机场，时间已是不多。两人匆匆作别，欧阳意回头，后面拥挤的人群迅速遮住了他的视线，但他知道身后仍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在追随他的身影，想此，脸上写满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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