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冰雹下的情缘
日子不紧不慢，青月在一两个月的适应下，工作处理起来已经得心应手。
周五下午，青月处理完C项目部资料，去大厅找方晴，见她捧着村上《挪威的森林》看的有味，与她打招呼头也没抬，随意“嗯嗯”两声算作答复。
青月笑叹道：“这大好文学青年呀，头都快钻到书里了！”去了趟洗手间又折回到办公室，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响起，拨开遮阳窗，窗外已是一片昏暗，乌云压来，飞沙走石裹挟着各色塑料袋，再伴着青的黄的梧桐叶在楼间飘来荡去，闪电在云间疯狂地疾走。霎时只听窗户玻璃已被急雨扑打得噼里啪啦的叫喊起来，青月定睛一看，又似不对，怎么好像什么东西砸着玻璃似的，一颗更大料的东西砸在了玻璃上，笨拙的想转个圈却趴在了窗沿上，停了会儿又很快溜下去了。青月这才看清原来是冰雹。很快也有同事发现了，办公室立时炸了起来，此时一溜溜更大的冰雹砸在了窗户上，密集如夏日的急雨。只听一声脆响，拐角迎风玻璃首先烂掉一块拳头大的洞，随即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冰雹粒砸进来，从办公桌上又滚到地板上，雨水也随着飘来，袁部长和几个司机小伙大呼小叫手忙脚乱的急急拉开窗户边的凳子桌子，怕其它的玻璃也会砸烂。
袁部长风疾地拉开玻璃门，粗犷的土著方言响彻整个公司，象拉响的警报，“下冰雹了，砸烂了窗户，大家赶紧的挪靠窗的桌子。”但这警报拉得又有什么用？砸烂的窗户已经破烂了，淋湿的桌子也已经淋湿了，冰雹已经停歇，换作狂雨倾泄，霎时地板上溢满了水，各办公室都在惊呼着七手八脚的善后。惊慌间，电灯一霎那间灭了，办公室陷入一片昏暗，拿起电话，电话已经不通，手机也没了信号。窗外，一片雨幕倾泄。街上的车辆吱吱嘎嘎的响，路灯灭了，电线杆横倒路边，梧桐树硕大的残枝倒挂，横七竖八地遮着行车路面；有些已被连根拔起横在马路或行车道上，阻断了车的行进，马路上停滞的车辆亮起的车灯像住昔整齐的灯带，积水已没过汽车的一半。
下午七八点钟大家才草草将办公室盖住脚面的积水清理干净。好在雨已停了。街上依然一片漆黑，积□□，很多抛锚的车停在路中间，过路的人群挽起裤脚走路。
青月和子怡在街道膝盖深的水中跋涉行走。
“想像在七月的青岛海滩吧，虽然水的色度偏深了点。”
“好吧，这样想水就不凉了，心情不错！今天可是见到什么叫大风大冰雹大雨了。哈哈，子怡，车驶过来还会掀起浪花呢！你呀，真不愧是艺术工作者，有海滩的样子。”
“什么艺术工作者，咱这叫穷作乐。哎，你说那个杜媛冰，是不是永远不会如我们般狼狈？”
“你怎么总是耿耿于怀她呢，就因为她是‘白富美’，一不小心就成了你仇富的对象？”
“大姐，别这么狭隘好吧，人处在水深火热倍受煎熬之时，总得有个未来叱咤风云、意气风发的幻想对象吧。她呀，就是我的励志偶象。”
“哈哈，你这人蛮有意思，杜媛冰知道有个近在咫尺的人如此羡慕她，幸福指数不知又该提高了多少！子怡，公车来了，上帝啊，这么多人，门都打不开了，看来上不去了。”
“你呀，总有下车的吧，看我的，你总是不知道争取！拿出点虎劲来跟着我！”
第二天，青月刚到办公室坐下，方晴提着垃圾筒讨好的对袁部长笑：“部长大人，我把青月借去吧。你们这儿人多，老大的房间昨天浸了水，一扇窗户也烂掉了，还得收拾，借她帮帮忙，可以么。”主任笑着对青月摆了摆手，“青月，中午你就别去混食堂了，得让她请客！”
青月与方晴收拾完外厅，眼看将内室也快收拾好了，只听外厅的玻璃门“吱”的一声响，青月闻声在内门旁伸出头看，一双熟悉的黑眼睛出现了，里面透着一丝的焦灼，浓厚的黑发稍微有些凌乱，天蓝色的衬衣，白色的窄裤，青月看向自己的天蓝衬衣白色短裙，愣了半秒，涩涩地嚷了一句：“意总好！”心底却在疯狂呐喊：前世得有多大的仇，今世才总让我与你撞衫呀！
欧阳意冲着她挑了挑嘴角，笑了笑，算作回应。青月暗叹：天灾都这样了，还有笑？遇到都是乐天派。子怡排不上超级大□□了，还有一个正牌威胁地位呢。
欧阳意随即扫视着还算整齐的门厅，走进了内室。内室的窗户被砸烂，方晴与青月已将残局收拾妥当。风从没有玻璃的窗户中灌进来，白窗纱舞动。“呵呵，”欧阳意老大笑了笑，“比我预想的好多了。飞机停飞，只好连夜坐飞机赶到W市，又搭的火车赶来。你们也受惊和辛苦了，看来一切已经妥善收拾好，就差窗玻璃？”
“是的，意总，窗户袁部长已联系好，今天下午会来的。昨晚全市被冰雹砸坏的窗户太多，玻璃门店已经需要候场等待了。”方晴起身将满筒的垃圾提起向电梯口的垃圾筒走去。
青月用余光看见欧阳意站在内室的床头柜前，似乎在打量室内，擦拭完窗沿，准备在一旁的提水桶涮抹布，扭身，不经意的抬眼忽地看到了那双黑眼睛正定定的的盯着自己，麦色的脸，挑起的嘴角温暖的散着笑，浓厚的黑发被灌进的风向后吹起。
青月不淡定了，挤出点笑，垂了眼睛，手胡乱的在提水桶里拧了两下，弯腰低头擦着窗户下的圆型茶几，心里不住的嘀咕：不就是又与你穿同色衣服吗，我也不乐意这样啦，用不着这样盯人吧？这该死的方晴，快点回来救场呀。
突然右手掌感到被什么东西划了下，一股钻心的疼传来，急急的扔掉抹布，抬手，血已经窜出，一股股的向外溢着，落到地面。青月看到地上红的一片，浓重的血腥气传来，她无法自抑地“啊”的一声尖叫，那声里准是带着夸张地哭，因为欧阳意一个箭步已经跨过来扶住她，一双大手捧过那只受伤的手。该死，如此锥心时刻，青月居然嗅到一股清爽的气息传来。播音腔在身旁响起，“青月。啊！一定是碎玻璃渣划到了。划开了这么长，方晴，方晴，赶快急救120。等不急了，快让小赵将车开出来，停在大厦门口，去医院。”
欧阳意示意青月“你随我来。”推开衣柜的门拉出一条领带，系在青月的手腕处，用手压住，急急向外走。青月听到办公室门口一阵的喧哗，必是行政后勤的一干人马，当然包括那个八卦“唐妃”闻讯向这边赶来了。她试图抽出手，欧阳意感觉到了，语气里透着紧张和疼惜：“青月，你受伤了，现在还没有止血，我这样用力压住血会流得慢一些的。”
青月一想，自己这乌龟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呢？不就是撞衫么，好了，龌鹾地就算是情侣装如何？不就是牵手么？我现在可是负的工伤。一昂首，脸上再抹些痛苦的表情坦然的在星光般璀璨的注视中，高举着手与欧阳意双双走过，余光分明看到该死的八卦“唐妃”挤在人群中，眼神透着几分焦灼又和着几分意味深长地调笑。
好在距医院只有一个路口的距离，开车不过三四分钟。下了车，方晴甩开步子奔向医院挂号，欧阳意压着青月的手腕在后面紧跟。
及至医生处，血是流得慢了，顺着两人的胳膊一滴滴地向外渗，两人举起手的半截袖子染得鲜红，方晴吁吁喘气道：“医生，快快，玻璃把她的手掌划伤了。”
医生却是淡定，不急不缓，起身看了看，又在青月的手腕处绑上止血带，对坐在对面的年轻医生道：“领着去清创室清创，缝合。”
青月听到缝合，心里惊，脚就懒得动，医生看出了端倪：“小姑娘，局麻，感觉不到疼的。”
青月只好一步一挨地走到清创室。
从清创室出来，青月的手被白色的胶带层层裹上，许是短时间大量失血的原因，脸色有些苍白。方晴扶过青月，上了车。欧阳意吩咐司机小赵：“方晴我们三个先去公司，我去换套衣服。中午我要去会个朋友，顺便送青月回家。”扭转头又对青月道：“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方晴，你代青月向袁部长请假，休息一个礼拜。”
不要啊，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脚。我自己可以走的，让我打车，完了给我报销就好啦。青月面露惊疑却没敢说。
欧阳意从公司出来，已换成鹅黄色衬衫白色裤子，远远地炫得耀眼。打开车门，看向青月道：“中午我请你吃饭，算作谢意！喜欢吃什么？”
我是小白不成？受伤了还得陪吃。青月无语。话说出来却是这样的：“不了，意总，你不是要会个朋友么？我自己就可。”
“会朋友就改到晚上吧。刚想到你又没法做饭。噢，你会做饭？平时自己做饭吃吗？”
“还好，比较简单的，比如炒青菜，煲汤，面条。”
“听起来不错。没记错的话你是信州的，信州人比较会吃，也会做饭。等你手好了，我冒昧地约个饭局？今天中午我就请你去吃信州菜了，回味下家乡的感觉，怎样？”欧阳意一脸的真诚。
“好的，谢谢意总。做饭倒是可以的，只是手艺太差，怕意总挑剔吃不下呢！”
“那怎么会？我不会做，做成什么我都觉得好！”
青月嘴上打着“哈哈”，心里腹诽：确信是真话？没必要巴结我吧？哦，因为“工伤”，这么轻微，还不至于“碰瓷”讹你的。
两人随意拣一处坐下，菜端上来，青月蓦然发现伤的居然是万能的右手，筷子没法用，笨拙地用左手捏起勺子。
不管不顾地吃？“高富帅”老板星光灿灿地坐在咫尺，正亮着白白的八颗牙齿含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淑女地象征性地吃一些？可怜上午丢了有一可乐瓶的血，现在真是又饥又饿。
令人纠结的问题很快解决了，播音腔犹如天籁般响起：“青月，来，这汤你至少要喝一碗的，你今天失血太多了，要补一补的。来，这个牛腩也要吃一些，补充点能量，我帮你夹到碗里，还有这个鱼，我帮你夹一些肚皮上的肉，刺比较少，可以放心地吃；还有这个……..”
青月望着小山似地一堆，这真是对待大力食神的节奏啊！食香诱人，不管了，闯开肚子尽情地吃，把我失去的血蛋白吃回来！
一顿饭的功夫，青月已没有了生疏，打着饱嗝摸摸肚子冲着对面的八颗牙齿道：“意总，谢谢啊！这家的饭菜真是地道。”
“晚上再来！”
青月赶忙摇手，“不了，你不是要会朋友么？我现在瘦身呢，晚餐吃水果，喝点酸奶就可。”
“看朋友，晚饭过后也可以的！你快……”欧阳意顺口想说“快成排骨了”，打量一下青月婴儿肥的脸，改了口，“瘦身？还是别了，这一个礼拜加强营养才对。你先回去休息，晚上我电话你，就这么定了。走，送你回去。”欧阳意挑挑嘴角，起身。
“霸道总裁”还“高富帅”？小说电视剧中，以前总觉得狗血的剧情，没想到现实中真的存在。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晚上，青月又被“关切“地将面前小山一般地食物用勺子笨笨拙拙地扫入胃中。她真不知自己是胃口好了，还是不忍拒绝“高富帅”的美意，或者真的失血衰弱所致。
青月正在梦中打怪兽欢着呢，电话响了，翻了个身懒得接，可是这电话却持续不停，拿过手机嘟哝道：好不容易因公受伤，能休息几天，偷个懒就不成！
“谁呀？”犹在梦中呓语。
“青月，在你楼下呢，一起去吃早餐！”播音腔清亮亮地播完，青月已醒了大半。
不带这样的，不想吃什么早餐啊！>
可这是霸道帅总裁啊！已经在楼下等着呢！不去除非不想在单位混了！
“好的！意总，不好意思，你得等我一会儿！”
“没关系，时间还早呢！”
青月无语。知道时间还早呀！无奈地洗漱，在左手的种种不适中，发现右手真是无比强悍和万能！
煎鸡蛋、牛奶、牛排、培根、玉米、小包子……青月看着欧阳意一小碟一小碟地将物什码在自己面前，MyGod！真当我是大力食神么？！
不吃？！唐僧的节奏马上来了。
“牛奶、鸡蛋营养全面，早餐必需的。”
“牛排，培根能量足，补血！”
“玉米，E族维生素丰富！营养得均衡。”
……
好吧，我全都吃了。青月摊摊手，知道了什么叫盛情难却。
“中午，我等你。我们换个地方，菜超有特色。”
“不了，意总，谢谢。您比较忙。我这点小伤，没事！你看，我精气神足得很！再说，子怡昨天晚上来看我，让我中午去她那儿吃的。”青月害怕了。
“再忙，我也要吃饭啊！定了。我昨天已经订好位置了。中午电话你。”
吃货的节奏！
难不成这“高富帅”平时注意形象，控制饮食，逮住一个胃口好的小白，可着劲儿的替自己虐待食物么？
青月无奈！
无奈地还在后面！接连七天如此的盛情难却，如此地被暴饮暴食！
青月看着自己婴儿肥的小脸有大大加重的趋势，心中强势地无论如何都要对霸道总裁坚定地说“NO”！
机会终是没有，欧阳意陪着青月到医院拆了线，稍作停顿就奔赴了机场。公司一线有N多的问题需要他的身影，他已经在这个施工的金色十月待在总部太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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