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一直在
两个人打了热水回病房后，朱广华还在吃着朔希文带来的饭菜，见两个人回来了，便笑着招呼：“你们过来一起吃吧。”
朱碧婷和朔希文走过去，一人一边，在床边坐好，朱碧婷一边盛饭一边开口：“爸，我尊重你的决定，过两天我们就回家。”
说完正好盛好饭，把饭放到朔希文面前，随即抬头看向朱广华，正对上他一天比一天混浊的眼球。
“爸，我听你的话。”
朱广华却是叹了气，有些虚弱地开口，“婷婷啊，爸爸只是……”
“爸，我都知道。”她拿起朱广华面前的碗，夹了菜送到他嘴边，笑着开口：“我喂你。”
二十多年，她从未喂过老爸一次，现在，在唯数不多还能相伴的日子里，她想尽她最大的努力，去照顾爸爸。
朱碧婷一口一口的喂着朱广华，看着桌子上的那些菜，“希文，你肯定做足了功课吧？”
“什么？”一旁默默扒饭的人抬头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朱广华却是懂她的意思的，“希文真是有心了，饭菜都是精心准备的我能吃的食物。”
朔希文这才恍然大悟，笑回：“爸，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朱广华却摇摇头，叹息道：“希文，你为了我们家，付出的太多了。”
“爸，我们是一家人，你家就是我家，既然是一家人，那我付出就是理所应当的。虽说我只是您的女婿，但一个女婿还半个儿呢，我一直把您当作亲生父亲的。”
朱广华虽虚弱但是很满足地笑道：“婷婷，好好珍惜你身边这个男人。”随后又有些怅然，“爸爸恐怕等不到小外孙了。”
朱碧婷和朔希文均是一怔，本来说好公司的事一过就要宝宝的，但是现在出了这事，他们也没再提宝宝的事，可谁都没想到，今天朱广华却提了出来，也许，这是他临走前唯一的遗憾了吧？
朱碧婷努力保持着微笑，“爸，说什么呢，只要你按时吃药，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肯定会等到的。”
“对啊，爸，别这样说，我和婷本来就有要宝宝的打算，只要您好好治疗，肯定会见到您的宝贝外孙的。”朔希文也安慰。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没有那一天了，朱广华等不到那一天。
最终朱广华也没等到两天后出院，当天下午医生检查后说可以回家，他就在朔希文和朱碧婷的陪伴下回了朱家。
被女儿和女婿搀扶着回家，感觉真的很幸福，虽然他的命不久矣，但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有这两个孩子的陪伴，却是他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光。
朱碧婷和朔希文也住在了朱家，晚上喂朱广华吃完饭后，朱碧婷亲自守着他直到他入睡确保他没事才肯离开他的卧室出去。
朔希文正在客厅和杨延通电话，“延，你去找小爱的事，我告诉赵续了，其他的，决定权在你自己。”
朱碧婷并不知道杨延在那边说了些什么，但她知道朔希文难得管别人的事，既然他插手了，肯定是大事。
“延，我说过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下去，说实话，我很想让赵续和你在一起，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哪怕你怪我，我也无所谓，反正我都告诉她了，至于细节，那就是你和她之间的事了。还有，记得明天回公司上班，我还有事，挂了。”
朔希文挂了电话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刚想抬手揉眉心，一只手就已经快他一步抚上了他的眉心处，轻轻地帮他按压揉捏。
他抬在半空的手拥住了来人，低眉看她，眼睛还是有些肿，伸手拉下她帮他按摩的手，倾身吻上她的眼睑，看到她红肿的眼，心里疼得要命。
“别再哭了，再哭眼睛就要不得了。”
“嗯。”应了他又问：“杨延和小续怎么了？”
昨天晚上一直守着老爸，都没顾得上赵小续。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把延去找小爱的事告诉赵续了。”他淡淡道。
“小爱？”
“延的女朋友。”
“啊？”她一直认为杨延是单身的，可还没惊讶完，他的下一句话又让她惊吓到了。
“已经不在人世了，今天是小爱的忌日。”
半晌，朱碧婷才讷讷地开口：“所以，他之所以消失，是去祭奠小爱了？”
“嗯。”
那赵小续不就惨了，她爱的男人心里有一个女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女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小爱还在，她大可以公平竞争，最后就算输了她也认了，可赵小续的脾气，断然是不肯放弃杨延的，那她，还要受多少苦？
朱碧婷还在皱眉思索，朔希文已经把她抱回了房里，他抱着她坐在床边，“今天早些睡，昨晚一晚都没睡，今天又累了一天，肯定早就疲了。”
朱碧婷黑漆漆的眸子望着他，伸出手抚上他的脸，“老公，谢谢你。”
朔希文刚想开口，就被她纤白的手按住了唇。
“听我说完，我知道你说过我不用和你说谢，但是，我现在除了谢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也许我现在早就崩溃了。
从遇见你之后我所有的灾难和不幸你都会轻松帮我化解，一直以来你就像我的守护神，把我护在你丰满的羽翼之下，我知道你不想我受一点委屈一丝伤害，而你，也真的做到了，在你的保护下我就算遇到过危险也都是化险为夷，因为有你在，因为你说过会拼尽全力守护我。”
说到这里，朱碧婷忽然起身在他怀里坐正，闭眼吻了吻他的薄唇，与他额头相抵又开口：“但是，老公，这件事你真的不用自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我们谁都没有错，是生活太残忍，而我，必须要去学着接受，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让你心疼，让你难过，可是，也请你相信我，不管多难，我都会努力跨过去。只要有你在，只要有你陪着我，我相信我可以的，就算我真的要倒下了，你也会拉我一把，对不对？”
朔希文紧紧地拥着她，他听着她的话轻轻地从她唇瓣里吐出来，那样的理智清晰。
他的婷，心里通透的很，什么都懂。
“婷，我不会让你倒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你尽管勇敢地向前走，不要怕，因为，我一直在。”
他拥住她，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耳垂，“睡吧，还有我。”
“嗯。”朱碧婷在他怀里闭上眼，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那样的让她安心，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晨朱碧婷刚刚喂朱广华吃完饭朔天成就来了朱家。
“爷爷？”朱碧婷有些诧异，放下碗筷起身迎接。
一旁的朔希文倒是坦然，和平时一样语气波澜不惊地叫了声“爷爷”。
朔天成冲两个孩子点点头，“广华怎么样了？”
“还好。”朱碧婷伸手去扶朔天成，“爷爷您先坐，我去帮您倒杯水。”说完转身欲走。
朔天成伸手拦下，“婷婷，去吃饭吧，我去看看广华。”
两个人点点头，看着朔天成拄着拐杖缓慢却又沉稳地走进朱广华的卧室。
刚刚的一切朔希文都看在了眼里，仅仅一天，他的婷就可以改变这么多，把人照顾的很周到，就凭她刚刚搀扶爷爷还有要给爷爷倒水就能看出来，她真的在慢慢成长，她正在努力的让自己强大。
朔天成进去是朱广华正躺着沉思，一见来人就努力让自己起身，“朔老。”
朔天成上前几步扶住朱广华，他看的出来，刚刚他一动身体脸上的表情很痛苦，肯定很疼。
“广华，怎么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们？要不是希文之前告诉我，我们都被你蒙在鼓里。”有些长辈对晚辈的责怪，但是朱广华懂，朔老是心疼。
“朔老，你应该也懂，肝癌，查出来时就已经是晚期了，说出来也是让你们跟着担心，不如不说。”
朱广华的语气已然是平静的，很多人面对死亡时接受不了，郁闷，消极，可他却是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那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老样子，自己感觉的出来，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了。”说完又很诚挚地邀请，“不如，朔老今天和我对盘棋怎么样？”
朔天成看着他有些许期待的眼神，虽是知道他不能长时间见客，也是答应了下来。
他和他都知，今天这盘棋，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待朔天成走后，朱广华就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但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接触到的是身边人的关爱和照顾。
朱碧婷帮他盖好被子，在床边守着昏睡的老爸，她想多看看他，她的爸爸，真的很坚强，面对病魔还是如此的淡定乐观。
“爸，婷婷有没有告诉过你，爸爸你一直是婷婷的榜样啊！”
朱碧婷握住朱广华有些浮肿的手，脸上露出些许笑容，“爸爸，你要加油哦！婷婷会一直陪着你的。”
吃午饭时朱广华也没醒，直到下午杨延和赵续来看望时，朱广华才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本来冷清甚至有些压抑感的家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朱广华看着四个孩子在他眼前都故作轻松地谈天说笑，心中苦涩却也安慰，他们都长大了，知道不让他担心。
“小续，有没有交男朋友啊？”朱广华这几年对赵续也是超乎了常人的好，他知道一个女孩在外市上学打拼不容易，她和婷婷是姐妹，自然也是把她当女儿看待的。
“叔叔，你要给我介绍吗？”赵续两眼放光，很期待地问道。
“哈哈……”朱广华笑了出来，虽然有些有气无力，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高兴。朱广华一直都觉得赵续这姑娘就是个活宝，“叔叔觉得，你身边这个孩子就不错啊！”
一旁的杨延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朱广华没想到无心的一句话，竟真的撮合对了人。
朱碧婷和朔希文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不错不错。”说完还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朱广华再怎么也是个过来人，看着女儿女婿的反应再看看杨延的表情一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杨延更尴尬了，赵续却笑语盈盈地开口：“既然叔叔都觉得不错，那小续会努力把这妖孽收了的！”
说完还冲杨延抛了个媚眼，杨延瀑汗，真想赶紧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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