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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旧事


夜深了。

        天空只剩明月高悬。

        一声“咯吱”划破寂静的长空。

        天卿拉开门,看了一眼门外的女人。

        “香寒姑娘,殿下命我在此处等你。”

        香寒点点头,却不敢大声说话,毕竟,深宫行事,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

        “进门前,照殿下的意思,要蒙住你的眼睛。”天卿说着,拿出来一块黑布。

        香寒继续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天卿说着将黑布蒙上她的眼睛,继而系紧。

        紧接着,竹竿的一头递了过去,“香寒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请你抓住这支竹竿,由我带你走。”

        香寒的手碰到竹竿继而抓紧。

        天卿便领着她进去了。

        寝宫中,叶绍南和碧彤都一睡不醒的样子,萧桓看到香寒进来,不由得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即使这样很冒险。”

        香寒轻抿了一下嘴唇,“我是怕……这次不见……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好。”萧桓敛起目光,示意天卿将她从密道中悄悄带离。

        一行人先后进了密道,门又关紧。

        香寒只觉得这路很长,却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去向何处,她只知道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后,自己坐上了马车。

        “现在,你可以摘下那布了。”萧桓说。

        香寒伸过手去解了脑后的活结,这才发现四周黑得不成样子,除了风动车帘飘起时的一些漏光外,就只剩下淡淡的月光了。

        “殿、殿下……”香寒这才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萧桓。侍女岂能与皇子同坐?香寒反应过来正要起身,耳边却传来他淡淡的声音。

        “如今已不再宫内,不用遵守宫中礼仪。”

        这句话的确让她放松了不少,顷刻间她的身子又疲软下来,坐了回去。

        “谢谢你……殿下。”香寒说,“香寒斗胆问一句,殿下的病……”

        “呵……”轻笑间,他已抬眼去看窗边的色彩。

        “果然。”香寒抿了抿嘴,“殿下是在装病吧,想要在这宫中生存本就是不易的,即使自己无心相争,也会被有心人牵扯进来,甚是无奈。只不过,香寒想要提醒殿下,皇后娘娘已经注意到殿下了,殿下如今还是小心为妙,千万别被看出了破绽。”

        萧桓听在心里,却不露痕迹,他只是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就快到了。”

        话音落后的不久,就听见“吁”的一声,马车停住了。

        停在一家别致的客栈前,因为这个时候,差不多所有餐馆茶馆都打烊了,除了客栈外。

        萧桓将二人带上了二楼,“这里左手边的第五间,便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萧桓说罢,看着香寒朝着自己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与此同时,天卿大喊了一声,“老板,这里来两壶上好的龙井!”

        看见香寒进去,天卿这才回过头来,“殿下,你当真相信这个女人不会将你假病之事乱说?”

        萧桓摇摇头,意思是不信。

        “那我就不明白了,殿下为何非要出面帮他们?”

        正这时。

        “来咯!上好的龙井来咯!”小二左拐右绕地来到二人面前,一脸殷勤,“客官慢用!”

        话题被打断,天卿很不爽,于是瞪那小二一眼,好在小二没看见,转身就走了。天卿这又回过神来,倒了两杯茶,递一杯到萧桓面前。

        “殿下,你到底怎么想的?”

        望着那腾腾蹭起的热气,萧桓的眼底多了一抹深深的迷蒙,“如果你知道乐正淳的真实身份,你就知道我为何如此做了。”

        这样一讲,天卿更是好奇了,“那他是什么身份?”

        萧桓呵散一阵雾气,不紧不慢道,“麒麟山庄庄主。”

        什么?!

        天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麒麟山庄可是名扬江湖的大庄,庄主的神秘程度已经达到了非凡的境界,天下间多少人想见一面而不得,可如今,殿下告诉自己,他就近在咫尺,这叫哪一个江湖人士不热血沸腾?不意气用事呢?

        “坐下。”

        杯子放下来,杯声厉,语气却不厉。

        天卿挠挠头,只得遵照殿下的旨意坐下来。

        “人家难得见一次面,你去凑什么热闹。”萧桓还在教训,语气虽然温和,但天卿已从里面听出一种威严。

        “那殿下,你怎么会认识这位庄主?”虽然之前知道萧桓同麒麟山庄的关系不浅,但天卿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不浅’还真是如此不寻常。

        “大概八年前吧……”萧桓回忆起来……

        火光照亮漆黑的夜晚。

        “有刺客!有刺客!”

        皇城中顿时一阵骚动,几队人马汇聚又散开……

        弓箭手们迅速布防,匍匐于各座宫殿,近卫军们各个手持长剑,一时间,整座皇城森严而骇人,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只为追查那藏于宫中的一名刺客。

        那时的萧桓只有十三岁,望着窗外满城的火光,没有害怕,只有云淡风轻的笑意。

        正这时,有人破窗而入。

        萧桓下意识地看去,是一个黑衣蒙面,遍体鳞伤的男人。

        男人一见锦衣华贵的萧桓,一时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将他挟持。与此同时,宫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似在逼近。

        然而,迫于短刀之下的萧桓没有半点的惊慌,反倒悠悠地开口,“在我的寝宫中有一条密道,机关就是书柜第五排的第三本书。”

        男人收紧瞳孔,深深地惊讶于面前这个只有十三岁孩子说出的话,不光是这席话,还有他说话时的淡然,仿若全不将自己和自己手中的刀放在眼里,如果换作别的孩子,恐怕早已哭得一塌糊涂,呼爹喊娘去了。

        可是,一个孩子的话怎能相信?

        男人没想到,自己纵横天地,生死关头,竟会同一个孩子较量心机。

        “再不走就没时间了。”萧桓冷冷地说。

        而男人也听见飞上屋檐的簌簌声,看来一切准备就绪,严阵以待。

        “以你的状态,就算以我相挟,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你最后还是会落在他们手里的。”

        男人一听,横下心来,倒不如赌一把,索性相信面前的这个孩子,他于是丢下短刀,快步去到书柜前启动机关,果然,完好无缺的墙上出现一扇门,男人目光一定,继而踏入密道。

        “这份恩情!我乐某没齿难忘!若有机会!定当相报!”

        萧桓侧眼看着他,继而捡起地上的刀,毫不犹豫地在手腕上划出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

        男人的心下又是一惊,门在顷刻间关上,而门外的情景已无从知晓。

        萧桓丢下刀,看见鲜血不断地涌出涌出,一滴滴地掉在地上,粘稠而惊艳。

        不少侍卫冲了进来——

        “咦!怎么不见了?!”

        “明明看见他跑入巽元宫的!”

        “你们看!地上全都是血!那个刺客一定来过这里的!”

        “不对!是殿下!”

        “是殿下!”

        一群侍卫匆匆赶到萧桓的身边,看见他手腕伤口处不断渗出的血液,一时间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哥哥。”萧桓抓住一个侍卫的手,已是无力地说,“我又、看见、母妃了……她还、没死,对不对?……对不对?”

        “这……”侍卫也犯难了。

        “哥哥,你、说话啊。”他拽住侍卫的手不断地轻摇轻摇,直到晕厥过去……

        “余公公!你到底怎样看管桓儿的?!竟留他一个人在房中!他有脑病你不是不知道!而且,你竟还在宫中惊现刺客之时擅离职守!你!实在太令朕失望了!”皇帝重重地叹了一声后,将手背在身后。

        “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一时糊涂啊,辜负了皇上对老奴的信任!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啊!”余公公说着跪到地上。

        “父皇……”萧桓开口了,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澄澈的光芒,“不要怪、余公公,是我、的错……”他说着满是委屈地哭起来,“我、只不过……想去找、母妃……父皇……孩儿想她……”

        皇帝一听,立刻去到萧桓的身边将他抱在怀里,“桓儿,以后不准再做傻事了,听见没?”

        “可是、父皇……”

        “桓儿乖,不准再做傻事了……”

        ……

        “就这样,他用他的脑病掩盖了一切,逃过了那么多人的眼睛。”乐正淳说,回想起来,还真是惊心动魄。

        “原来萧桓殿下十三岁时便有如此才智。”香寒也不住感叹。

        “是啊,就连我也没想到,为了一个陌生人,他竟然做出这样大的牺牲。”乐正淳说着站起身,“如果这次不是因为他,我恐怕也见不到你。”

        香寒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劝道,“正淳,江湖和宫廷,原本就是两个世界,就算是你驰骋江湖,成为霸主,终归也是斗不过皇权的。所以,我只希望你平安。”

        “可是香寒你想过没有,这么多年来,我心中都只有你一个,难道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不。正淳。”香寒撇过头去,“一入宫廷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你为何这般绝情?”

        “不是我绝情,而是如今我身在宫中,除非老死,否则是不能离开的。我若离开,我的父母会因此遭到惩罚,皇后娘娘也定不会放过你我,我不想在因此徒增什么困扰了,现在这样就很好,你坐你的江湖,我做我的宫女。”

        “可你真的甘心吗?”乐正淳说着,双眼已经泛红,他记得,十八岁的那个香寒,虽出生于官家,却不堪忍受官家的条条框框,千般规矩,因此,口口声声地喊着要与自己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浩气长存。

        “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这就是命。”香寒说。

        “可你从前从不信命。”乐正淳反驳。

        “可我现在信了。”香寒的声音一锤定音般,叫乐正淳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这次来,只是想与你见上一面,好解开你多年的心结,除此之外,别无他意。”香寒说着站起身,就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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