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清醒了吗？
最后，那个叫许倪菡的女生由邹凯锋送回家。
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始收东西散场。
赵柠拒绝了几个好心男孩子相送的提议：“谢谢，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叫好网约车了。”
礼貌客气的道别，几个女生之间还留了联系方式。
赵柠坐在网约车上，一个个通过着好友申请，忽然有种自己的生活真的重新开始了的错觉。
从前，她没有朋友，备受诋毁。
好像随着一张高考答题卡交上去，一切都翻篇了。
原来她也可以有很多很多好朋友的。
心情像是闷热夏夜里的蜜桃冰淇淋，甜丝丝的，还有沁人心脾的凉爽，赵柠脸上笑意藏不住：
“师傅，我能开下车窗吗？”
司机诧异：“我开空调了呀。”
“不是热，我就是想吹吹风。”
车窗降下，她双手撑着下巴，靠在车窗外沿，望着迅速后退的万家灯火，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如何，竟然眼眶止不住地发热。
有滚烫炽烈的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滑。
从来没有过这么痛快舒服的落泪。
是向从前种种的告别，也是向盛大未来的努力追逐。
“柠柠，不要为了别人，贬低自己，你就是最好的。”
邹凯锋的祝愿，被她一遍遍在心里默读着，也试图如光刻一般，印在心里。
车很快到了小区门口。
赵柠刚下车，就收到了邹凯锋的微信：
［kf］到家了吗？
［柠柠她很行］到了，你呢？
［kf］我刚送她回家，现在在她家楼下坐着，等她灭了灯我再走。
［柠柠她很行］卑微gif
［柠柠她很行］看不出来，你真是个大情种。
［kf］彼此彼此。嫌弃jpg
儿女情长啊，真是害人不浅。
赵柠把帆布包拽在手里，一路上哼着歌，甩着包带，晃晃悠悠往家走。
她没喝酒，可这样美好的夜，不需要酒精也会醉人的。
走得很慢，穿过小花园，就看见了家里亮着的灯。
尽管告诉刘虹女士不要等她，看来还是给她留了灯。
时间刚好12点半，她加快了步伐，掏出门卡正要打开单元门，忽然一阵风扫过，吹乱了她散下的头发。
一个黑影从暗处窜出，几乎是瞬间，就把她抵在了冰凉的墙上。
背后传来生硬的触觉，肩胛骨的摩擦起痛，让她惊呼出声。
“救命”
下意识地一声叫喊，尾音还没发出来，就被人堵在了嘴里。
前面的人，带着一身酒气，以绝对压制的姿态锁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近乎青筋毕露，死死攥着衣领。
一尘不染的白衬衫，此时也沾了褶皱，扣子不是一丝不苟，而是松散地系在了锁骨以下，露出修长的脖颈，喉结滚动，清晰可见。
夜色太黑，又离得太近。
赵柠没看清来人的脸，大是一片空白，慌张的双手不断扑腾乱抓，不偏不倚，攥住了他身前的方方正正的一个铁质小物。
只是一瞬，她就明白过来。
那是校徽。
像她这样懒散的人，从来不会带校徽。
会时时刻刻戴在身上的，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
“唔”
她眼泪再次飚出来了，顺着两人浓烈的呼吸往下蜿蜒。
柔软的舌尖裹着她所有的委屈，越发深入，缠绵又缠绵，在她唇齿之间肆无忌惮，猖狂入侵。
那样滚烫的温度，带着浓烈的酒气，让她全然品尝。
发昏的片刻，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平日里那样冷冽矜贵的人，也会有这样失控而炽热的一面，在无边无际的夜里，像一只发狂的兽。
“迟炼”
她努力地挣脱，却也只是求得几秒的呼吸。
迟炼猛烈地喘息着，一双墨黑的眸子染上了她从未见过的情绪，死死盯着她的脸，眼尾泛着红。
每一根神经，每一块骨骼，都成了软塌塌的废物。
她撑着他的胸口，勉强站稳，终于回过神来，在他再次侵犯而上之前，努力扬起了手
“啪。”
无比狠戾的一巴掌。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甩在他因为酒意而微红的侧脸。
“清醒了吗？”
她也在努力平复，一双浸满委屈的眼，红彤彤的，带着哭腔。
又是一巴掌。
这次更加用力，甚至让他微微侧过了头去。
“迟炼，我问你，你现在清醒了吗？”
那样一个静水流深的人，高高在上，如锦似玉。
现在站在她面前，在深不见底的夜里，好似神明坠凡，薄唇微启，看着她的一双眸子，浑浊不堪。
赵柠一把推开，让他往后踉跄了几步。
终于，有轻轻浅浅的晚风吹过来，带来一丝冷静，缭绕着花园冗杂的花香。
“柠柠。”
沙哑的嗓音，拉锯在静谧的一方天地里：
“我等你好久了。”
赵柠擎着一汪眼泪，透过迷蒙，看清他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
四四方方的包装盒，透着肉香味，上面的logo赵柠见过，是凌市最贵的一家日料店。
“柠柠，你说想吃烤肉是不是，我给你送来了”
“你跟别人在一起了是不是？”
“不行，你只能喜欢我，就只喜欢我一个人”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赵柠低头，看见他凌乱的衬衫，沾了污渍。
也看见自己颤抖不堪的手臂。
眼泪无声，一滴又一滴，连成了线，最后，成了抑制不住的大哭。
她几乎是瘫在身后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口齿也变得不清：
“迟炼，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不被接受的爱意。
屡次被退回的真心。
她好不容易，收拾起自己掉落满地的自尊，好不容易，努力地想往前看了。
偏偏又被他抓住了命脉，奋力拖着她，不肯让她向前。
“迟炼，你别这样，我真的受够了。”
她不断啜泣着：“你好像喜欢我，又没那么喜欢我。不肯和我在一起，又不停地让我误会，你就放过我吧，行不行？”
“我太笨了，没你那么聪明，你勾勾手指我就要跟着你走了，你能不能，给我留点自尊，不要总把我当傻子。”
“我谅解你的过去，明白你的不容易，我不强求了，真的我和谁在一起，也和你没关系了，我必须要往前看了”
不就是谈个恋爱，爱个人，而已。
她颓然地揪着自己的裙摆，脑子里不断回响的，都是邹凯锋说的那句话。
不要为了别人，贬低自己。
你就是最好的。
这么多年，她被人踩成野草，也从来不低头。
倔强，坚硬，在别人的唾骂和口水里，也不忘把自己活成一朵玫瑰。
怎么独独到了在他面前，就卑微成这样呢？
他很好，很优秀，但她折不到，也愿意放手。
现在，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脑子乱成了一锅粥，鼻腔堵着，好像没有新鲜空气的照拂，五脏六腑都开始腐朽。
她用力抽搭着，试图把本来就不多的理智拽回来，漫长的沉默，终于有人开了口。
他声音哑得不像话：
“赵柠，我知道你想听什么。”
“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就想听这句，对不对？”
“听清了吗？”
“没听清我再说一遍，再说很多遍，无数遍。”
“赵柠，你听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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