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逝者如斯夫
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正在年轻。
李渊、李二、李承乾祖孙三人就像是一个完整的轮回一样。
老年、中年、青年。
每个年纪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纵然是本人，在回忆往昔的时候都无法和当年的自己做出相同的选择。
这便是人心易变，岁月催人老。
“咳咳咳。”
现任长安第一街溜子李渊捂住嘴巴一阵剧烈的咳嗽。
“兄长！？”
武士彟看着面色苍白的李渊满脸的惊恐。
若是太上皇在他的服侍下有个三长两短的，他怕不是要陪葬？
“没事，老毛病了。”
缓过气来的李渊摇摇手说道：“今日还有哪里没去的？”
“长安有一家新开的斗鸡场子。”
武士彟小心翼翼的说道：“据说那里有不少从外地弄来的斗鸡，品质尚好，兄长要不要去看一看？”
“也好，看看有没有品质极佳的可以帮我在上次输的地方找回场子。”
李渊有些意动，但突然一股莫名的感觉笼罩在他的心头：“不，不去了，我们回宫。”
“你去通知二郎和高明来见我，我有事情要和他们说。”
“兄长这是...”
武士彟的心中突然有着很不好的预感。
他们武家虽然稍有起色，但都是赖于他服侍李渊有功的情况下。
虽然他的女儿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后了，可她与自己的几个兄长的相处并不愉快。
甚至因为武士彟的现任妻子是武栩的生母，却不是他几个儿子生母，且他几个儿子年纪都比武栩大上许多。
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很难调和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武士彟最担心的，便是自己死后，武家兄妹会不会闹出事情出来。
所以若是失去了李渊这位心软的君主，武家的仕途，便只能依靠自己的功绩一步步向上爬了。
甚至因为武栩的原因，武家后代的政绩有弄虚作假的成分都会被加重处置。
“古人云，预感到自己寿终的都是大德之人。”
李渊面带苦涩的说道：“没想到我做了这么多的恶，居然还能算得上大德之人。”
“我活到这般岁数，究竟是福报还是恶报，也未尝得知啊。”
“兄长千万不要这么说。”
武士彟急切的说道：“兄长是逐鹿之主，有着定鼎天下的大功，还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过上了太平日子。”
“这种活人的功劳，怎么能够被称为恶呢？”
噗呲~
一旁的行人听到这些都快笑出声了。
几个菜啊？大中午的喝成这样？
还逐鹿之主，真当自己是太上皇啊？
看来还是朝廷对于言论管辖的太轻松了，这才能让这些醉鬼堂而皇之的说这些话。
“来人！备车马送太上皇回宫！”
武士彟看着精力越发不济的李渊也不再掩饰的对周边吼道。
而那些在暗地里面保护李渊的人也逐一现身领命。
随着人潮散去，只剩下了行人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了原地。
“这是...真的太上皇啊....”
行人略带哭腔的说道：“太上皇啊，您的仁德能不能饶小的一条命啊。”
“我还...不想死啊...”
搞半天，原来是他喝醉了啊。
可他今天明明没有喝紫菜蛋花汤啊。
大安宫。
李承乾皱眉看着从李渊卧室里面走出来的几个太医院的太医：“太上皇的情况怎么样了？”
几个太医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推出来一个资历最老的太医回答道：“回太子殿下，太上皇的身体原本就有些抱恙。”
“如今更是因为不知道什么事情，心中的气突然就散开了。”
“在臣等看来，太上皇...只怕就在朝夕了。”
“只在朝夕。”李承乾有些怔怔的望着李渊的卧室：“也就是说，药石无救了？”
“殿下知道的，太上皇的身体早就不行了，能够撑到现在，就已经是太上皇的福分以及孙道长的医术高超了。”
“好了，你们在一旁等着吧。”
站在李承乾一旁的李二出言打断谈话：“走吧，去看看....阿耶想要和我说什么。”
“唉~”
李二深深叹息一声，在这一刻，他对于长生这种事情突然就升起了更加浓厚的渴求。
“是二郎和高明来了吗？”
李渊的声音从殿中传来。
“阿耶！”
“大父！”
李二父子二人跪坐在李渊的榻前。
而李渊，则是用眼神不断的扫视着自己的儿孙。
“二郎，你也老了。”
李渊轻咳两声：“当年跟我一起上朝的时候才到我大腿的幼童，如今也成为执掌天下的君主了。”
“这个天下，也从周朝宇文家传到隋朝杨家最后传到我们李家的唐朝了。”
“真是...一段..值得让人追忆往昔的岁月啊。”
“阿耶，我错了，我知道您当年有多难了。”
李二的脸庞落下两行清泪：“您不是偏爱大哥，只是您实在是找不到保全我们兄弟三个的办法。”
“不，这不怪你。”
李渊轻摇头：“这都是我的错，打天下你的功劳最大，我就应该立你为帝，这是我答应你的。”
“可是...我立你为帝的话，大郎该怎么办？李唐的后世君主，又该如何将自己的位置传承下去。”
他的眼神当中闪过一丝无力：“可这怎么能怪你呢？大郎是要杀你，而你也只是自保。”
“我是李唐的开国之君，要错，也是我错了。”
“是我无能，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这就是...得天下的代价吧？”
“高明，我的孙儿。”
李渊握着李承乾的手说道：“答应我，咱们李家的噩梦，在你这一代停息掉吧。”
“我不希望在下面，还能看到青雀的事情再度重演。”
“既然给不了他们想要的，那就不要将他们的野心养起来。”
“因为孩子怎么会有错呢？要说错的，也是我们这些做大人的错，是我们没有教导好这些孩子。”
“大父，孙儿答应您。”
李承乾的语气异常坚定：“我的嫡长子，肯定会是继任之君。”
“好，好啊。”
李渊将手撒开：“以后的路，便是你们来走了。”
他的声音当中充满释怀，他的一生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流转。
他的记忆最终定格在他在隋朝神武公的选婿仪式上。
在那里，他遇到了值得与他相伴一生的妻子。
他们生育了三子一女，后来他便在自己儿女们的帮助下，成为了天下之主。
“真是....令人怀念的岁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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