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这个认知的打破让他痛苦极了,他几乎无法接受,甚至在侯府里冲着那几个服侍过他的通房丫鬟发脾气。
“废物,你们有什么用!”
通房丫鬟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衣衫已经歪斜,露出半边白皙的肩膀,头发也凌乱地落下,看上去楚楚可怜,眼角带泪,美人向他求饶:“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可是这幅场景再怎么香艳,也再也无法激起李延德的欲火。
他光是看着她们就来气,凭什么跪在那里的不是姜琮月,像这样楚楚可怜地讨好他的不是姜琮月?
明明她是他的妻子,是她高攀,她凭什么能一直那样隔着一层清高的姿态永远淡淡地站在那里,好像只是在看着他胡闹而不参与其中。
她的情绪总是那样淡淡的,似乎什么也不在意。
即便李延德将她做的面推翻在地,让她独自一人收拾破碎的瓷碗,甚至是将她晾上一夜,直到天亮才回家,姜琮月也只是坐在桌边,用手撑着头闭上眼小憩。
睁眼看见他时也没有什么格外的情绪,只是淡淡说:“侯爷回来了。”
他从来没有见她生过气,李延德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姜琮月发脾气。
即便是洞房夜那么羞辱的事,她也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说:“不碍事,侯爷。”
不碍事,这句话从姜琮月口中听了许多遍。
每一遍都能比上一遍激起他更高的怒火。
当初在宫中他要她替他向淑妃赔罪承担下送错礼物的罪过,姜琮月也只是淡淡地回头告诉他:不碍事。
那夜回府,李延德的母亲要姜琮月当心被休,她也只是将手腕上婆婆给的镯子撸下来往地上一扔,说:不碍事。
和离也是不碍事,被他威胁也是不碍事,他不再尊重她,也不再需要她,姜琮月通通都只有一个回应,那便是:不碍事。
她什么也不会在意,即便李延德再张狂愤怒。
因为他从未在她的心里有任何重要的地位。
意识到这点之后,李延德的愤怒更是达到了极点。
可随之涌上来的却是一种让他极度难堪的茫然和落空。
他曾经一边享受姜琮月的温顺讨好,一边又享受羞辱她的那种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仍然是高高在上的侯爷,是她的夫君,是能够随意操纵她的。
他永远被姜琮月捧着、纵容着、忍让着。
这种反复踩踏别人的底线,并试探出她的底线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低,自己能够一再越界的感觉,让李延德沉迷其中,甚至有了成功的快感。
可是让他痛苦的是,这份纵容和接纳竟然毫无预兆的说抽离就抽离了。
她根本不犹豫,也根本不停留。
只是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所以她就走了。
独独把这份落差感留给李延德,让他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辗转反侧,反复回想在自己失去了这种纵容的痛苦之中,一再地心中落空。
李延德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那一夜他从外面应酬回家,发觉整个侯府都冷冷清清,没有一盏灯为他亮着,厨房也是冰冷的,没有谁为他留下茶水和热乎的吃食。
没有人来扶醉醺醺的他,没有人关怀和慰问他,他好像就是一个不重要的人,即便他是这个侯府的主子。
李延德站在空落落的庭院里,月光就那么寂寥地顺着屋檐的瓦片洒下,他忽然间很气馁,很恼怒,可又不知道自己在气馁什么、恼怒什么。
明明他已经更上一层楼,迎娶了林小姐,和林首辅成为了亲家,怎么也该比以前更好。
姜琮月就算再嫁了高门又怎么样?他不也娶了名门贵女吗?
他不输,他并没有丢脸。
他往前走着,却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莫名凸起的地砖绊了一下,趔趔趄趄地摔了一跤,趴在门槛上,突然觉得很痛,痛得他想捶打这个地板。
可是刚举起拳头又垂下去,他又意识到了,这一下他的手会更痛,并且整个府里所有人都不会理解他到底是在这里没事找事做什么。
甚至他的新夫人林小姐知道了,也只是会坐在椅子上翻他一个白眼,居高临下地用那种目光看着他,嘲笑他:“侯爷可真是喝多了,竟干这些不得体的事儿。”
连赵氏和老侯爷也不会理解他,最多不过说两句:“不要大半夜出去喝酒,回来还躺在地上,对身体不好。”
不会有人搀着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将他送到床上。
不会有人熄灭了蜡烛,只留下远处的灯,为他点燃香炉。
不会有人替他盖好被子,也不会有人听见他说肚子饿了,便去做吃的来。
……其实李延德若是吩咐了丫鬟婆子去做的话,这些事他倒也可以享受到。
只是他心里竟莫名地知道,他们是不情不愿的。
他们都不如她。
他们都不如她。
……
从这种几乎要绞杀他心肺的痛苦中回过神来,李延德突然想起,他直到和离都还没有和姜琮月正正经经地圆过房。
这个念头让他更加痛苦了起来,拧紧了眉头,情不自禁地懊悔不已,心肺都感到了灼烧。
他到底是以前在装什么清高,在坚持什么,在耍什么脾气?姜琮月明明长得相当貌美,可他为了显得自己根本不重视她,便损她不过清秀。
他故意地吊着姜琮月,远离着她,想看她失落的表情,想看她为自己痛苦和吃醋,而因此得意洋洋。
可是他一次也没有看到。
竟然一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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