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神医还是狐狸精?
“啊!怎么快啊。”
楠楠拧着眉头点点头,她的双手撑起下巴:“是啊。”
这时候乞狐刀剔着牙齿从屋里走出来:“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阴月下坏心指了指包袱里面的东西:“楠楠说,你最近太劳累了,要将这些东西送给你,让你好好补补。”
乞狐刀一看到包袱里的东西,一张俊脸顿时成了调色板,青一块黑一块红一块白一块:“我的身体好得很呢,用不着吃这些没用的补品。”
看到乞狐刀的模样,阴月下再也憋不住了双手捶着石桌,笑得前俯后仰。
楠楠思前想后突然拍桌站起:“小福在家吗?”
阴月下停止了大笑,她用指腹拭去眼角的泪珠:“她在厨房里洗碗呢。”
“好!月姐姐,你去叫小福不要洗了,快去收拾行李,我们连夜赶路。”
“用得着那么着急吗?这么晚了城门都要关了。”
“狐狸,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做医者父母心,我觉得吧,这件事情能让师父亲自过来,一定非常重要,我心里又被填上了一块大石头,如果这件事情没解决,我一定会被堆积成山的是有给埋没的。”
看到楠楠脸上焦急的生态,乞狐刀点头表示赞同:“这也对。那我们得赶紧准备,得在城门关了之前出去。”
楠楠笑着飞奔回自己的房间里,她收拾完药材又收拾完书,最后才收拾首饰衣物。等做完了这一切,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落下任何东西之后,才背起了背篓拿起包袱踏出了房门。
小福见状立马从楠楠手中拿过两个包袱,替她分担了点重量。
楠楠在走上马车的前一刻,转过头来看着住了数日的院子,一丝不舍涌上心间。
“楠楠,别看了,越看越心酸。”阴月下将楠楠的行李全数搬上了马车。
楠楠回过头来,绣帕拂面,偷偷吸干了眼角的泪水,她深吸一口气,迅速钻进了马车里,脑海中浮现了一张脸孔,胸间一股酸涩的感卷化成了泪水涌出眼眶。
“我失恋了……”
看到楠楠情绪的突然变化,阴月下非常自然的递过去一坛酒:“何以解忧思,唯有杜康酒。”
楠楠接过坛子,如同喝水一样往肚子里灌,泪水混着酒水在口中交融,那是一种说不出口的怪味道。
酒劲很快就上头了,楠楠歪着身子倒在了阴月下的腿上,手中的酒坛子也顺着马车的颠簸滚出了车帘。
柳荫县和庆元县的距离不远,只要翻过一个山头就到了,所以马车颠簸了一天他们终于赶到了傅侯府。
楠楠下了马车敲响了傅侯府的朱门,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大门被小厮打开。
楠楠恭恭敬敬地递出了师父的信笺:“在下奉家师之命,来给贵府的傅佑嗣少爷治病。”
家丁接过了信笺:“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还真是让楠楠在太阳底下站了片刻,这家丁才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管家移动视线上下打量着楠楠:“你就是来给我们少爷治病的大夫,和年纪也……”
听到管家怀疑的语气,楠楠还是保持着那份从容:“正所谓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还比一浪高,青出于蓝胜于蓝……总而言之,我要是在三个月之内不能给贵少爷断根就以死谢罪。”楠楠的腰板挺着直直的,这句有魄力的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她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断。
这份底气让管家的疑虑消除了一大半,他笑着将楠楠等人迎到了府内的大厅里:“来人啊,给客人们奉茶!”
过了一会儿,一位穿着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管家,带客人先去西厢客房住下。”
“不用了,还是让我们先去看看傅佑嗣少爷吧,我得望闻问切才好下方子。”
艾氏感动的泪流满面:“快……快带着贵客到少爷的房间里去。”
楠楠朝着艾氏点了点头,她跟在管家后面来到了瑞雪阁,推门一进,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少爷,大夫来了。”
一个瘦如饿殍的男子从床榻上站起,摇摇晃晃的走来,脚下一软,和楠楠双双倒在地上。冰冷的唇瓣印在楠楠的嘴唇上,那是心的悸动,那是又一个春天的来到。
管家将傅佑嗣拉起:“少爷,你没事吧。”
傅佑嗣猛然咳嗽,当他摊开手掌的时候,上面的血让他流下了眼泪。
楠楠拍去了衣服上的尘土走到傅佑嗣面前:“你先坐下,我给你把脉。”
“不用了。”傅佑嗣的眼神绝望得冰冷,“我想在剩下的时间里开开心心的度过。”
楠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响亮的巴掌甩过去:“这条路还没有走绝,你现在就放弃了,你对得起你养育你的父母,关心你的管家以及其他人吗?”
傅佑嗣捂着火辣的脸庞,阻止管家去抓楠楠:“我不放弃有用吗?我每时每刻都在被病魔折磨着,我用尽全力和它拼搏,一碗一碗苦涩的药汤进肚,换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痛苦,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无法在往前行走了。”
“如果你走不了,那我就充当你的双腿,背着你和你一同向前走,哪怕前方是一条不归路,我也和你一起去。”楠楠的手指摩挲自己的嘴唇,“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这么被你夺去初吻,难道你就不该负责吗?”
“姑娘,我愿意负责,可我负担不起。”傅佑嗣笑得凄婉,“你年纪轻轻的也不想守寡吧。”
“呸。你怎么能这样诅咒自己呢?”楠楠拉起了傅佑嗣的手放在了木桌上,“童言无忌,快点呸呸呸。”
傅佑嗣拗不过楠楠的眼神,往旁边呸了三声,楠楠这才展开了温暖的笑容。
“这样就对了,别人治不好的病,或许我就能治好,你为什么就不给我一次机会呢?”
傅佑嗣总算是松了口了:“好吧,就姑且让你试试吧。”
“这就对了,我先给你把脉。”楠楠给傅佑嗣把脉,突然眼神一变,她的心中似乎形成了一个雏形。
傅佑嗣看到了楠楠眼神的变化,绝望之情再次露出:“怎么?你对于我的顽疾没把握吗?”
楠楠双眼眯起,展开了非常自信的笑容:“怎么可能,我可是医术了得的某人的传人,连这样的病都治不好,还怎么对得起我师父的大名呢。对了,我知道你的胃已经受不了那种汤药的折磨了,所以以前那些大夫给你开的药你必须停掉,由我来为你配制药丸,只要坚持把我配制的药丸吃下去,三个月保准断根。”
“那等我这病好了,我就娶你为妻。”
楠楠只当这是一句戏言,为了赋予这个病人勇气,她也笑着答应了:“好,我等着你实现承诺的那一天,到时候你可不许反悔。”楠楠看了看这屋子有里外两层,脑海中闪出一个方案,“管家,麻烦您和夫人说一声,我日后就住在这瑞香阁的外屋了,这样方便我及时观察傅佑嗣的病情,及时换药什么的。”
管家脸上露出了难为的神色:“可是这样与理不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要闹出许多闲话的。”
“我是大夫,大夫的职责就是治好病人,将来的流言蜚语对我来说不堪一击。为了你家少爷的身体着想,你还是去和夫人说说看吧。”楠楠的眼神移向了案几上的熏炉,“还有,这香薰也不必点了,这样对你少爷的病是没有好处的。”
“那好吧,我去问问夫人。”管家抱着熏炉走出了瑞雪阁。
楠楠阖上了房门,她走到桌子前面,给傅佑嗣喂了一颗桃红色的药丸:“这瓶药你一天一粒,在我没有找到最大的原因之前,你得坚持着吃。”她将药瓶塞到了傅佑嗣的手中,“快上床!狐狸,月姐姐,还有小福,快去帮我守住门口,要是有人来了出声提醒我。”
好大胆的话,大家听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三人跟着楠楠有些时日了,知道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楠楠和傅佑嗣之后,楠楠将有些抗拒的傅佑嗣拉上了床:“你可千万别想到别处去,你刚才咳血了,我现在得帮你施针才行。”
傅佑嗣听了解释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他脱去了自己的鞋子非常艰难的爬上了床。
楠楠拿着自己的针灸包也上了床,她脱去了傅佑嗣的外袍和短衫,从蓝色的针灸上取下了一根针:“你别看这针这么长,扎进皮肤里其实一点都不痛,和被蚊子叮了一口的感觉一样。”
傅佑嗣听了楠楠哄小孩般的语气,露出了笑脸。
“你笑什么?”
“我没想到我还能感受得到这么大的温暖。”
楠楠听了这话,手中的针一顿,最后还是镇定了自己往他的背上稳稳下针。
“不可能吧,管家和你的娘亲都很关心你的。”
“那你有没有觉得一丝怪异?”傅佑嗣露出了苦笑,“爹身居庙堂之上带着大娘四娘在京都生活,三娘关心我的从来都不是我的病,她只是担心我在父亲还没回来之前就咽气了,这样会保不住她的地位。管家只是出于对主子的关心,但是他也怕进我这个屋,就是怕被我传染了。这世上真正关心我的只有我的亲娘和奶奶,只不过我亲娘去世的早,那时我才刚刚开口叫娘,后来奶奶也被我的少年所为气得进入佛堂,来个眼不见为净。”
要不是傅佑嗣身上的这些针,楠楠很想上前给他一个拥抱,她一直以为傅佑嗣会是一个万千宠爱集其一身的侯府继承人,只是没想到他的身上竟然有那么多的无奈,如果他只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儿子,或许还能获得更多的快乐。
楠楠在傅佑嗣没扎针的肩膀上微微靠上去:“等我治好了你的病,你就又会获得以前的那份快乐了。”
楠楠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就将银针往傅佑嗣身上拔下,她才刚收好银针,门外就传来了嘈杂之声。
楠楠还没来得及给傅佑嗣穿上衣服,就有大门被强行打开的声音,来人见到了衣衫不整的傅佑嗣和楠楠坐在床上,自然会浮想联翩。只见那位雍容妇人的脸色都变得铁青,她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向了楠楠:“管家,这就是你放进来的神医。这是什么神医,是个狐狸精还差不多,这治病怎么治到床上去了,也不知道刚才他们干了些什么龌龊的事情!”
“三娘,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样会坏了女大夫的清白的。”傅佑嗣从容的拉上了衣服,系好了衣带,“这位姑娘不过是在给我施针而已。”
“大少爷,你可不要被这个狐狸精给蛊惑了,给她说好话。”雍容妇人掏出了绣帕擦拭着自己的眼角,“以前你可从来都不会顶撞我的。”
楠楠下床举起了针灸包:“这就是我的证据。”她走到雍容妇人的耳边弯起了嘴角,“难道你以为你那个名义上的儿子有力气和我干什么龌龊的事情吗?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还傅侯府一个健健康康的少爷,说不定到时候我还能变成你的儿媳妇呢?当然这也仅是名义上的。”
雍容妇人咬牙切齿,眼看就要举起手来拍到楠楠的脸,楠楠非常镇定地直视妇人的眼睛:“你打啊,最好一掌拍死我,我敢保证,除了我和师父以外,再也没人能治好贵公子的病!”楠楠将针灸包交给了小福,“不过,想当然,我师父是最疼爱我这个聪明伶俐最有天赋的弟子,如果被他知道我在侯爷府里受了您的委屈,你说他还会不会来管侯爷府的事情呢?到时候贵公子一命呜呼哀哉,您也必定会受到连累。”
雍容妇人怒气腾腾地盯着楠楠,最终将举在半空中的手放了下来,勉强扯起了笑容:“这位什么大夫说的极是,是我突兀传进来这才误会了,还请大夫不要介意。”
楠楠点头:“三夫人是出于关心傅少爷所以才会产生如此之大的误会,我怎么会介意呢?对了,也不知道管家和您说了没?哦,对了,我姓馥,您可以叫我馥大夫或者馥姑娘。”
“馥大夫,管家已经把你的要求和我说了。这外屋还有张软榻,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睡在那里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雍容妇人看向管家,“管家,快把其他客人带到客房去。”
“那就多谢夫人了,夫人慢走!”看到雍容妇人愤怒离去的脚步,楠楠看向傅佑嗣,朝他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
小福看向楠楠:“姐姐,我们和管家去客房了,这些是你的行李,我帮你放好。”
楠楠接过了自己的行李:“小福,这些东西我自己整理,你先和管家去客房吧。”
“是啊,反正这里也没我们什么事情,多了我们几个就等于多了好几根大蜡烛,会碍了别人的好事的。”阴月下对着楠楠笑了笑,她拉起小福的手,强扯她出了房门。
也不知道是哪个多手的人竟然为他们关上了房门,将这本就解释不清楚的关系再次贴上了一层纸糊。
楠楠指了指门外,尴尬的笑笑:“你不要介意,我这些兄长姐妹就是这个样子。”
傅佑嗣的眼中露出了羡慕的眼神:“怎么会呢?如果我也有这样的兄弟姐妹,我会很幸福很满足的。”
这样就满足了?虽然这个希望并不是很过分,但是对于傅佑嗣来说,却是一份极大的奢侈。
“那好啊,从今以后我的兄长姐妹就是你的兄长姐妹,只要你不会嫌弃我们这些粗人就可以了。”
傅佑嗣摇头如同拨浪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呢。”他嘴角的笑容越见明显,然后眼前出现了一片黑暗,晕厥过去。
楠楠三两步跑到床边,将他轻如纸片的身子付了起来,给他搭了一下脉,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颗药丸塞入了他的嘴巴里。原来这世上竟然真有人兴奋的晕倒了,差点没把她吓死。
楠楠将傅佑嗣的身子放平了,为他盖上了被子,她走到桌子前拿起了茶壶,这才发现,这里面是空的。
看来似乎下人都不待见这个病秧子少爷,看来她只有亲自动手自给自足了。楠楠拿起了茶壶走到门外,她顺着从厨房飘出来的香味,一路顺利的走到厨房里。
“这里可有热水?”
在厨房里忙活的人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想必将她当成了这侯爷府中的下人:“你是新来的?这热水在旁边的炉子上呢,你可要记住这个位置,这府里的事情忙,没人管你的事情。”
楠楠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走到炉子前,从窄袖里拿出了比较厚的手巾,拿起了炉子上的水壶,往茶壶里注了水,差不多的时候才放下炉子。
楠楠端着茶杯往回走的时候,来到了后花园,却发现里面正在打扫的丫鬟在眉开眼笑的说这话,为了及早搞清楚这个复杂府内的情况,她躲在了假山后面的死角里偷听着。
“你知道吗?我们府内的那位大少爷曾经也是江湖上的狂客,他曾经持剑江湖,名扬天下。现在是皇上身边大红人的乔郎刀客可是他的师兄呢!”
“那他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有一次不小心看到了他的样子,差点没把我吓摊了。”
“唉!这就是命运捉弄,天妒英才。我们这位少爷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了,竟然就这么一病不起,这都吃了多少药了,都没有用处,反而病情越来越重了。这个三夫人本来想要给少爷讨一房房子冲冲喜气,谁知道却被太夫人反对。谁都知道三夫人的心思,不过是想要让本家侄女成为侯爷府的少奶奶,好巩固她岌岌可危的位置而已。”
等到那些丫鬟走了之后,楠楠这才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她快速的回到了瑞雪阁,将茶壶放到了桌子上,迫不及待的往内室冲去。她坐在床边仔细的端详着熟睡中的傅佑嗣,他竟然就是她偶像的师弟,看那两个丫鬟说的眉飞色舞,他以前一定也是个了不起的江湖大侠,只不过如今却成了眼前云烟,一吹即散。
楠楠在心中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等到傅佑嗣醒来之后让他问乔郎要一个签名,他的签名现在市面上千金难得,她一定要好好收藏着,可是这样会伤了他原本就受了伤害的心。
思索一番之后,楠楠下了个决定,她得及早治好他的病,这样才能既不伤傅佑嗣的心,还能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打定这个决定之后,楠楠从行李中拿出了一本医书,仔细研究着,医病虽然不在行,可是现在解毒她可是在行的很呢,只是不知道傅佑嗣奇怪的脉象背后的原因。
夜晚凉风习习,楠楠吃完了丫鬟送到门口的饭菜,又细心的伺候起了傅佑嗣,给他喂菜。
傅佑嗣的胃口就如同小鸟一样,只吃了一两口就吃不下去了,怪不得这个饭菜会那么少呢,原来丫鬟早已经知道这位少爷的胃口了。
楠楠从药箱的锦盒里拿出了人参片,放入傅佑嗣的嘴巴中:“你困了,就先睡吧。”
傅佑嗣点头闭上了眼睛,望着他浓密的睫毛,楠楠的心中涌现出一股不一样的情愫,她懂得这种情愫,曾经出现在她的心上。
楠楠笑着走出了房门,她站在了庭院里吹着寒风,这紧绷的脑海突突跳着。
这究竟是什么毒药,怎么会在傅佑嗣的体内潜伏如此长的时间,他可不是因为生病而消瘦,因为那种毒药实在是狠毒,折磨着他吃不下很多的饭菜,时间久而久之,他就会被饿死,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这其中的怪异。
楠楠的心中浮现了几个她所熟知的人物,傅佑嗣的三娘是不可能的了,就算她不疼爱这位儿子,可是这位儿子的性命却关乎着她的地位,傅佑嗣活她的地位可保,傅佑嗣死了,不但地位难保,说不定还会掉了脑袋。
楠楠在心中划去了这个名单,这管家有可能吗?和他接触的时间太短了,他的神色太过镇定,难以让人查出有什么怪异。
还有些什么人她也不了解,楠楠捏着自己的眉心,再次摇头叹气。她坐在了石凳上,因为太过疲倦在那里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府中的人正在忙碌着,楠楠拉起了一个丫鬟的手:“你们这火急火燎的都要去哪里?”
那个丫鬟瞄了瞄她的粗布长袍:“你是新来的吧?今天可是乔郎狂客来府内做客的日子。”
楠楠心中一喜,像是穿了风火轮火速回到了房间中,她拿出了衣服躲在屏风后面换了下来。
换好了衣服之后,她想到自己还没梳洗,于是到外面打了一桶水,给自己梳洗过后,还给靠在床栏上的傅佑嗣梳洗。
“今天你的师兄来了,你不去见他吗?”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出去吗?”
楠楠手中的梳子顿了顿,然后继续给傅佑嗣梳着头发,她经常穿着男装,所以对于束发这种事情,她已经非常熟悉了,她用一根玉簪固定了傅佑嗣的头发。
“这有什么难的,等会我扶你出去。我昨日给你的药,你吃了吗?”
傅佑嗣点了点头,楠楠非常满意的笑了,她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颗药塞到了傅佑嗣的嘴巴里:“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找出你的病根了。”她看着自己搭在肩膀上的发丝,蹙了蹙眉头,“傅少爷,你会梳髻吗?”
傅佑嗣从楠楠手中拿过了玛瑙梳子:“很久没梳了,有一些生疏了。”
傅佑嗣给楠楠梳了个非常简单的发髻,他拿出了蝴蝶簪斜斜插在了楠楠的墨发上:“我师兄喜欢这个发髻。”
楠楠好像被人看出了心思,惶惶不安:“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过是猜猜而已,算算日子,今日是师兄到府里看望我的日子,这会儿他一定是被那些丫鬟们堵在大厅中吧。”
楠楠的眼珠子打转着:“如此说来,他最后一定会到你的房间里来的。”
傅佑嗣摇着头:“不会,他能看我的时间非常短,伴君如伴虎,所以他得用非常多的时间陪伴皇上,揣测君王之心意。”
楠楠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那怎么办?”
傅佑嗣看到楠楠的样子扑哧笑了出来:“你扶我出去吧,我们到大厅去找他。你认识路吗?这么久都闭门不出,我都忘记了我家大厅是什么样子了。”
这句开玩笑的话,听在楠楠心中如果有根刺一般:“你等等。”楠楠走到衣柜前,从里面翻出了一件绣着紫竹的黑色大氅,走到傅佑嗣身边,“披上吧,外面凉。”
傅佑嗣张开了手臂:“以前都是别人伺候我穿衣的,你帮我穿吧。”
楠楠直直盯着傅佑嗣的眼神,最后还是自己破了功笑了出来,认命的帮傅佑嗣穿好大氅,又从盒子里拿出一片人参片,递到他的嘴边。
也不知道傅佑嗣是不是有意的,她让他吃人参片,他竟然舔到了她的手指头,楠楠的指尖如同触电一般连忙将手指缩回,脸上布满红晕。
楠楠扶起了傅佑嗣,将他扶到了大厅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见到傅佑嗣的来到,安静了下来。
傅佑嗣走到了乔郎面前:“师兄。”
乔郎看到傅佑嗣眼神绽放异样的光芒:“你……站起来了。”
傅佑嗣握住了楠楠的手:“多亏了这位馥姑娘,她照顾了我一天,我觉得自己好多了。”
“是吗?”乔郎盯着楠楠,“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好大的本事,我的师弟就拜托你了。这是我的贴身之物,现在就送给你了,以表我的谢意。”
他的眼神让楠楠后怕,她不自觉的心突突,还是强装镇定的接过了黄色的麦穗:“小女子在这里多谢乔巨侠。”楠楠望了望傅佑嗣,“傅公子的身体还虚弱的很,我先把他扶回房中。”
“馥姑娘等等。”
乔郎伸出手握住了楠楠的柔荑,一种毛骨耸然的感觉才下心头又上眉头,她抽搐着嘴角,扯出了笑容:“大侠,男女授受不亲。”楠楠非常用力的抽出了自己的柔荑。
乔郎看到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笑了:“是乔某唐突了。不知馥姑娘是否许配了人家?”
“许配了。”楠楠含情脉脉的望着旁边的傅佑嗣,“我和佑嗣有个约定,乔巨侠这样的人还怕找不到好娘子吗?”
楠楠也不顾傅佑嗣的表情,强行将他扶回了房间中:“你和你师兄的感情很好吗?”
“算是还行吧。”傅佑嗣坐到了床沿边,“师兄和我拜同一个师父,幼时我的记忆就是不断和师兄争强斗胜,就是想要超过师兄得到师父的那么一点点赞赏。那时年少气盛,做了不少错事伤了师兄的心,可是没想到师兄的肚量如此之大,在我病倒的这些年来,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千里迢迢从京都赶来,看望我,还给我带来了紫禁城御医开的药,这才保住了我的命。”
不是楠楠多想,此时她的心中的那根结就因为傅佑嗣无意的话,给解开了。难不成这件事情真的是偶像干的吗?看乔郎刚才的眼神好像要把她吞了一样,而且他看到了走到大厅的傅佑嗣,又透露些恨意,虽然只有一闪而逝,可逃不过她的眼睛。
楠楠脱下了傅佑嗣的衣服,继续为他扎针:“你把乔郎给你的药给我看看,我研究研究,配出其他的药给你治病根。你现在吃的药不过是压制你的病情,吃的时间也不能太长。”
“恩,待会儿我就让管家给你拿来。”
楠楠的心中也不信任管家:“不用了,我自己去拿好了,顺便也得去看看我的兄弟姐妹,也不知道他们在西厢住的可好。”
过了许久,楠楠拔下了针,让困倦的傅佑嗣睡着之后,才拿着黄色的麦穗出去。
她在西厢逛了一圈,将乞狐刀偷偷的拉到了一旁:“这个麦穗你拿去,帮我查查乔郎狂客和傅佑嗣之间的关系,要彻彻底底的查清。”
乞狐刀盯着眼前的麦穗,一脸不解:“你要查这种事情让月去查就好了,这种事情她最清楚了。”
楠楠悄悄靠近了乞狐刀:“看月姐姐刚才的疯狂劲,不顾形象的晕倒在乔郎的怀中,你就知道她有多么崇拜那个皇帝身边的红人了。我让她去查,我这不是自打嘴巴子吗?她不仅会将私人的感情带入这个调查,说不定还会发起疯来劈死我呢?”楠楠抖了抖,“我可不敢。对了,你问问这麦穗上的味道,我觉得十分熟悉,却忘了在谁的身上闻到过。”
乞狐刀将麦穗放到鼻前闻了闻,他想了想之后说道:“这好像是女人的胭脂香粉味儿,怎么能在男人随身携带的麦穗上出现。其实我想过一种,就是他经常被一群狂蜂浪蝶包围,但是这上面隐隐约约掩藏的味道否认了我之前的想法。这种掩藏着的香味真的很熟悉,我好像在……对了,在三夫人的身上闻到过,我那时还因为这种香味停住了脚步,好奇的看了三夫人一眼,却被月给剐了一眼。”
楠楠的眉头更加紧锁了:“这怎么可能?三夫人的味道出现在乔郎的麦穗上,怪哉怪哉!”
“我倒是觉得十分有趣。”乞狐刀将麦穗放到了袖子中,“这件事情我包下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楠楠看到乞狐刀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了苦笑,这件事情随着嫌疑人的加入越来越复杂了。
接下来就得去找那个行为有些不太自然的管家了,楠楠双手负背找了个丫鬟,才问到了管家在什么地方。
楠楠走到了偏厅中,看到管家正在指挥丫鬟打扫着:“管家,这种小事您也要亲自看着吗?这些人也不会偷懒。”
管家的眼神平淡:“明日少爷的未婚妻就要来了,你说我怎么能不亲自监督这些丫鬟的活呢?”
管家的话无疑在楠楠的心中击上一拳,只是这并未打倒楠楠的防御墙,她渐渐的明白了,管家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为的就是打破自己的幻想。
“原来是傅公子的未婚妻子要来,怪不得呢?”楠楠的眼神也十分镇定,“管家,我有点事情要问你,这可是你们家公子让我来找你的。”
管家被楠楠的话压住了,乖乖地跟着楠楠走出了偏厅。
“管家,你能否把乔公子特地送来的药给我,你也知道药物可以相生同样也会相克,到时候我配的药和傅公子吃的药相克,就麻烦了。”楠楠扬起下巴,笑着看着管家,“您说对吗?”
“那你和我来吧,乔公子送来的药我都放在厨房的大丫鬟手中了。”
管家表情凝重,他们一路上走到厨房,见到了那位厨房大丫鬟,大丫鬟果然是大丫鬟,对楠楠理都不理,光听管家的话,非常不客气的把药包塞到她怀里了。
楠楠也不把大丫鬟的表现记在心中:“多谢管家和这位姐姐,我先回瑞雪阁了,佑嗣还在等着我去伺候他呢。”
楠楠得意地笑,她不管后面某人的跟踪,镇定自若走进了瑞雪阁。
楠楠坐在椅子上打开了其中一包药,然后笑着将它放在了桌上:“这是太放肆了,竟然在光天化日明目张胆下这种毒药,这宫廷御医能开得出这种害人命的要吗?砒霜,只要每天服用一点点就是慢性毒药,就会暴毙。”看来真的是姓乔的要害傅佑嗣,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姓乔的如此费尽心机。
楠楠将药包重新包好,放到了自己的行李中藏了起来,她又翻开医书,从白日研究到夜晚,再从夜晚研究到鸡啼,终于写出了一张药方。
这一大早,她就拿着这张药方亲自到药铺里抓了一些药材,又和阴月下一同出城到山上挖了一些药。
回家将这些药材制成了药丸,并且添上了一些避毒的配方,只要傅佑嗣吃上了这些药,长久之下,就对一些毒素有着抵抗能力。
傅佑嗣因为这些特殊的药丸,身体一日比一日好。楠楠的话终于实现了,就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让傅佑嗣体内的毒素去了。
后来某日楠楠在乞狐刀的口中才知道,原来皇上本来要选的贴身侍卫是傅佑嗣,姓乔的就是为了一个名利才下了狠手。
楠楠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傅佑嗣拉到了庭院里,庭院里花的香味混合着风的味道拂面而来,让人原本不好的心情也舒畅了些。
“你要走了?”傅佑嗣紧张了许久终于拉住了楠楠的柔荑,“难不成你忘记我对你的承诺了。”
楠楠想起了那个开玩笑的话,露出了笑脸:“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你可是侯爷府的未来主人,你说你的长辈会同意我们这桩婚事吗?”
“难不成你忘记了我们曾同塌而眠,你还帮我穿过衣服呢,我也帮你梳过发髻。”傅佑嗣憋得脸通红,“再……再说了,爹答应我娘了,只要我爱的女人身家清白,哪怕是穷苦人家的丫鬟,也是可以成为我的娘子的。”
“是吗?你的父亲当真这样说?”
“你还别不信啊,爹可是在我娘的牌位前面发的誓言,还是那种最最厉害的毒誓呢。”傅佑嗣从大拇指上取下了翡翠扳指塞到了楠楠的手中,“这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我现在送给你,就当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了。”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楠楠心中其实也对傅佑嗣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只是女孩子家脸皮薄开不了口,现在既然是傅佑嗣主动提出来的,楠楠也不好再扭扭捏捏下去,她握紧了翡翠扳指,娇羞的笑了开来:“恩,我答应你了。”
傅佑嗣开怀大笑将楠楠揽进怀中,握住了楠楠有些冰凉的手,眼神中露出了关切:“你冷吗?”他脱去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楠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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