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妈妈，你不能死
沈寄清被雅芳找回来时，傅佩兰的房间便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佩兰生了。”
沈老太太有些激动，这可是她盼了许久的孙子啊。
接生的婆子将孩子抱出来，脸上并没有喜悦。
“恭喜老太太，是个小少爷。”
这小少爷生来体弱，虽然会哭，却是她拍打了好几下，才哭出声的，以后恐怕也是个病秧子。
好在是出生在沈家这样的人家，还有钱养得起，若是穷人家的孩子，可能连活下来都难。
沈老太太听见是男孩时，瞬间松了一口气。
“寄清，你听见没有？”
沈老太太转头去看沈寄清，此时的她也没心思再想傅珍兰和沈寄清的烂事了。
“佩兰给我生了个孙儿，这可是沈家的嫡子长孙，佩兰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沈老太太高兴极了，她盼这个孙子已经盼了太久。
“母亲，您高兴就好。”
沈寄清对儿子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他身边的女人多的是，想要儿子自然也有给他生。
“佩兰怎么样？”
沈老太太高兴了半晌儿，才想起来问一问傅佩兰。
接生婆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小声的说道：“大少奶奶不太好，原本大少奶奶的身子骨就弱，跌了一跤又没有立刻喊人来，因此耽误了时间，您要是想和大少奶奶说说话，现在还来得及。”
原本傅佩兰能生出这孩子，都是靠着老大夫开的药吊着，现在孩子生出来已经不是易事，要想让她活命，恐怕比登天还难。
“这……怎么会这样呢？”
沈老太太听到这话，又是一个站不稳，她连忙抓住身边的雅芳，叫她去喊老大夫来。
“雅芳，你去，去把老大夫请来，让他救一救佩兰，无论如何，也要让佩兰活下来！”
沈老太太可不想失去傅佩兰这样听话又合心意的儿媳妇，若是傅佩兰没了，她整日对着阮馥郁，只会更加来气。
“老太太，你放心，大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请大夫。”
雅芳宽慰着沈老太太，迈着小脚去了。
待雅芳一走，沈老太太又对着沈寄清叹气。
“寄清，我向来放心你，也高兴你和佩兰的感情好。佩兰如今还怀着的孩子，你究竟对她有什么不满的？”
沈老太太早就想问责，可刚才身边的仆人多，她就算有千言万语，也要撑着面子，不能当着下人的面质问沈寄清。
“哪怕佩兰真有一时不好的，看在她还怀着孩子的份儿上，看着那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你就不能忍让一回？”
沈寄清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毕竟傅佩兰以前怀孕时，他们也曾有过争执。何况，他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然而，现在再解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母亲，是我的错，我一时冲动酿成了大祸。”
沈寄清低头认错，他知道，就算沈老太太再生气，也不会真拿他怎么样。
“我不该喝那么多酒，我以后都记住了教训，绝不会再碰了。”
沈寄清的态度摆的极好，就算他以后不改，那也是以后的事儿。
“行了，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等佩兰好了，你好好的给她赔礼道歉，叫她别再生你的气，你也不许再胡闹。夫妻过日子，哪里一直和和顺顺的，又吵又闹才叫日子，你断不能再像今天一样甩手走人了。”
沈老太太果然还是站在沈寄清的一边，就算再心疼不舍傅佩兰这个儿媳，也不会责罚沈寄清半分。
傅珍兰躲在角落里，看的真切，也明白，她的堂姐恐怕再也没有耀武扬威的机会了。
只是这母子二人都没有提起她，这叫她又有些懊恼。
虽然沈寄清不是她主动争取来的，可到底也算一个不错的婚配。她已经给沈寄清破了身子，想要再嫁他人，就只能低嫁，是不可能再往高处攀了。
在盘算之间，老大夫便跟着雅芳过来了，他本也没有走，料定了沈家还要找他。
傅佩兰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生下孩子后，肯定是救不回来了。
“老大夫，还要麻烦你给佩兰看一看，只要能救她，多少大洋我们沈家都出得起。”
沈老太太在外人面前，仍是一副好婆婆模样。
“老太太放心，我一定会尽力。”
老大夫点头，进了傅佩兰的房间，底下的人已经收拾干净了。
傅佩兰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她已经流失许多力气，如今就是撑着一口气，没有昏过去。
“老先生，您来了。”
傅佩兰的声音极弱，老大夫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少奶奶，你现在不适合说话，还是节省着些力气吧。”
老大夫一直为傅佩兰看诊，十分了解她现在的情况。
“我知道我活不了了，老先生，我撑着这口气，就是为了见见你。”
傅佩兰咳了一声，看着老大夫的眼神中带着哀求。
“这孩子是沈家的嫡子长孙，就算身子骨弱，也不碍事，沈莺自小就跟着老太太，被娇养惯了，也不会吃亏，只有沈雁，这孩子不讨喜，也不适合待在沈家。”
傅佩兰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她，再说这样一长段的话了。
“以前我也没有善待她，若是你不嫌弃，就带她走吧，留在身边做一个药童，若是不方便，逢年过节就替我来看看她，梳妆台上有个小匣子，匣子底下是给你的辛苦费，里面是我给沈雁留的，等她十六岁就代我交给她吧，我信得过你，你带走吧……”
傅佩兰努力的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梳妆台。
虽说相信老大夫，可这铁匣子她也是上了锁的，除了沈雁，谁也打不开。
原本她没打算这样快就拿出来，因为她还奢望着生完孩子，再多活一年，哪怕是缠绵病榻。
沈寄清这一推，让她彻底没了生的希望。
“大少奶奶，你放心吧。”
老大夫看着傅佩兰的手猛的落下去，就知道她是不行了，便赶紧收起了匣子，出去喊人。
沈老太太见老大夫出来的快，心里也有了答案。
“老先生……”
“老太太，趁着大少奶奶还能说话，进去看看吧。”
老大夫摇摇头，语气里也带了些伤感。
沈老太太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拉着沈寄清就进了门。
“佩兰，我把寄清找回来了，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沈老太太装作开心的模样，哄着她说。
“孩子我也看了，可爱着呢，这是咱们家的长孙，我说叫他长泽，你说怎么样？”
傅佩兰点了点头，却已经说不出太多话了。
“你喜欢就行，别说话了，养好了身子，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说，寄清也应了我了，以后再不敢对你犯浑了。”
沈老太太是真的不希望傅佩兰就这么走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傅佩兰活下来，就是最好的结果。
“寄清，你和佩兰说句话。”
沈寄清呆呆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傅佩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傅佩兰这样虚弱的模样，脸上苍白无血色，毫无生气，显然是真的没救了。
“佩兰，我错了，是我冲动了。”
沈寄清这一刻才有真实的感觉，他相伴多年的妻子，已经病不久已。
傅佩兰听到沈寄清道歉，滚烫的泪珠，便从眼角流了下来。
“大少爷……好好待我们的孩子……”
傅佩兰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她已经没了气息。
“我会的……”
沈寄清轻轻的回道，看在多年夫妻情份上，他也不会委屈了他和傅佩兰的孩子。
沈家家大业大，养几个孩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何况傅佩兰没了，他也没有想要再娶。
可他在傅佩兰活着时，也没有多看过孩子一眼，根本不知道带孩子的辛苦。
养孩子并不是有钱就可以，孩子需要的是陪伴和教育。
“妈，我不要你死……”
沈莺由清莲带着过来，还未进门，她便哭了起来。
相比沈雁，她永远懂得如何吸引大人们的注意力，让大人们心疼她。
沈莺这一哭，就惊醒了众人，叫她们知道，傅佩兰死了，还撇下了个沈莺，可怜她小小年纪，便没有了母亲。
“小姐，乖啊，你不能进去，咱们就在外面等着。”
清莲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自然不敢放她闯进去，只能轻声哄她。
“奶奶，你让我进去看看妈妈吧，莺儿求你了。”
沈莺哭的可怜，叫人心疼不已，沈老太太自然也不舍得把她拦在门外。
倒是沈雁，真如傅佩兰所说一般，不会讨人喜欢，闷声不吭的，根本不像是个小孩儿。
“清莲，带莺儿进来吧。”
沈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好歹也让孩子见她母亲最后一面，免得留下遗憾。
清莲牵着沈莺、沈雁进了门，沈莺还不停的用空出来的一只手背抹眼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哭的有多伤心。
“妈妈，你说的生了弟弟就带莺儿去玩，你不能丢下莺儿啊！”
沈莺越哭越可怜，叫人止不住地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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