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喂饭,陪暖床
安若凝闻言莞尔一笑。
原以为一切会就此变得和睦美好的孟霆恩和安若凝,在中午吃饭时就意识到撒谎所带来的问题。
午餐时间,安若凝推着孟霆恩一起去餐厅吃饭,那时孟烨霖夫妇和孟思婷已经在餐厅内等着了。
看到安若凝推着孟霆恩进来,孟烨霖和傅静如顿时下意识的看向孟思婷,意外的发现孟思婷表现得很是淡定,只是眉头微微有些蹙着。
也许思婷是在忍着吧?两人如是想道。
虽说孟霆恩之前对安若凝说过孟思婷忘了她,而且也愿意慢慢接受她,虽然是以孟霆恩保姆的身份,但是安若凝还是本能的避开了孟思婷,没有去看她,径直推着孟霆恩来到餐桌前,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咦?”安若凝刚坐下,孟思婷突然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几人顿时都看向她,问道:“思婷,怎么了?”
孟思婷看着安若凝,眼里满是疑惑,似乎还夹杂着几分怯怯的神色,低声道:“难道哥哥的手也受伤了?”
“之前是受了点伤,不过已经好了。”傅静如回答道,依然不明白孟思婷的意思。
“那保姆为什么也坐在这里吃饭呢?我还以为哥哥的手不方便,不能自己吃饭呢!”
孟思婷话音一落,几人顿时明白了。
孟霆恩尴尬的看向安若凝,发现她的表情也很不自然。
孟霆恩侧头看着安若凝,用嘴巴无声的说道:“若凝,对不起。”
安若凝苦涩一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口道:“少爷,那你们先吃,吃完的话再叫我。”
孟霆恩满含歉疚的看着安若凝,点了点头,就看着安若凝兀自转身走出了餐厅,心里沉甸甸的。
因为想着安若凝,所以孟霆恩这顿饭也是食之无味,可偏偏孟思婷大约因为第一天出院,所以一直缠着孟霆恩不让他离开。
孟思婷就这样一直缠着孟霆恩和他一起回忆小时候的趣事,兄妹俩一直说到了两点多,孟思婷似乎才困了,兀自回房去休息了。
孟烨霖和傅静如看着他们兄妹俩聊得这么开心,也早就离席了。
孟霆恩看着孟思婷走了,才赶忙让佣人推着自己回卧房去。
推开卧房的门,孟霆恩一眼就看到安若凝和衣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孟霆恩自己推着轮椅进入卧房,来到床边,轻轻推醒安若凝。
“若凝?”
“嗯?”
“你吃饭了吗?”孟霆恩拉起安若凝的手问道。
安若凝思绪还有些发懵,抓抓头发问道:“现在几点了?”
“快要两点半了。”
“这么晚了吗?”安若凝低声喃喃道。
“咕咕”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孟霆恩和安若凝同时一怔,下一刻,安若凝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孟霆恩却满脸愧疚。
“你怎么没让佣人给你做点饭?”
“怎么做?你和思婷在餐厅,厨房又不能用。”
“别院还有厨房啊!佣人房也有。”
“算了,那么麻烦。而且我本来以为你们很快就吃完的嘛!”
“若凝,真对不起,我刚才已经让佣人帮你去做饭了,应该一会儿就好了。”
“嗯,好。”
“若凝,真的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安若凝浅浅一笑,“没事了,思婷以为我是保姆,那样说很正常啦!”
“可是以后要和思婷生活在一起恐怕有不少事要委屈你呢!”
“没事,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大不了就是以后饭要一个人吃咯!”安若凝一脸轻松的说道。
孟霆恩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多久,佣人就端着做好的午餐来到孟霆恩和安若凝的卧房。
“放这吧!”孟霆恩指着身前的几案说道。
佣人依言将托盘放在几案上,一一把饭和菜从托盘上拿出来摆放好才离开。
安若凝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几案前的沙发上坐下,刚准备拿起饭碗和筷子,孟霆恩却先于她拿了起来,只不过孟霆恩拿的是勺子。
“嗯?”安若凝疑惑。
“我来喂你。”
“啊?”安若凝受宠若惊,“不用啦!我还没饿到吃饭的力气都没有的地步。”
“我的腿虽然残废了,但手还很健康,喂自己老婆吃饭应该没问题吧?”
安若凝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真的不用啦!我自己来就可以。”
孟霆恩突然对自己这么好,真是有点受不了呢!
孟霆恩也不说话,就用勺子舀了一口饭递到了安若凝嘴边。
安若凝愣了愣,最后开口乖乖吃了下去。
孟霆恩满意一笑,用舀了一口菜给安若凝下饭。
如此一口一口的喂着,安若凝已经尝不出饭菜是鲜还是辣了,满口满心都是甜滋滋的味道,如同在喝着蜂蜜一般。
“若凝。”
“嗯?”
“我想等思婷的病情稳定一些后再告诉她真相,所以在这之前,你可能就要委屈一点了。”
安若凝嘴里含着饭菜点点头,含糊道,“没关系,反正这样也挺好的,名义上我是你的保姆,可少爷还给保姆喂饭,嘿嘿!”
“不仅喂饭,还暖床哦!”
安若凝:“……”
甜滋滋的吃过迟来的午餐,一开心神经就大条的安若凝回想着刚才孟霆恩专心给自己喂饭的情景,心里就觉得未来一片美好,仿佛曾经那些充满了痛苦难受的过往都已经成了云烟。
这时的两人都还没真正意识到两个人也结合成一个幸福的家庭需要的不仅仅是宽容,还有另一样更为重要的东西。
而现在他们之所以可以如此温柔的对待彼此,一个是因为曾经深深误会对方的愧疚,一个则是因为对方不久前的舍命相救,这样两种感情可以把两个人撮合成一对恋人,但若要长久,那是远远不够的。
下午安若凝独自去医院看过包子,晚上吃晚餐,安若凝自然也没有入席。
傅静如也早在接小念回家的路上就跟小念把情况说清楚了,小念虽然不乐意,但考虑到孟思婷这个姑姑是病人,也只好答应了。
这一次孟霆恩学乖了,让其他佣人在佣人房帮安若凝做好晚餐送到卧房去,让她一个人吃,省得又和中午一样饿肚子。
是夜。
“霆恩,你这么久没去公司没关系吗?”安若凝躺在孟霆恩身边,随意的问道。
“无所谓,我已经把事情分别交给公司的其他负责人,如果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会打电话联系我的。”
“哦。”
“怎么了?”
“没事啊,随便问问。”
“要不要再回公司去上班?”
安若凝摇摇头,“暂时不要,去了也肯定没什么事做。”
“笃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孟霆恩和安若凝的闲聊。
安若凝穿着睡衣起身去开门,拉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是顿时一愣,然后心叫不好,安若凝刚准备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可下一刻,“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就响了起来。
房间内的孟霆恩听到声音,疑惑问道:“若凝,怎么了?”
安若凝摸着被打得发热的脸颊,怔怔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孟思婷。
“你这个贱女人,竟然勾引我哥哥!”孟思婷指着安若凝怒斥道,抬手又想给安若凝一个耳光!
安若凝急忙后退两步,躲过了孟思婷的耳光。
孟思婷跟着走入孟霆恩的卧房,看一眼还躺在床上的孟霆恩,道:“哥,是这个女人勾引你对不对?”
孟霆恩看着气氛僵持的安若凝和孟思婷,终于明白刚才那声清脆声响是什么了,顿时充满抱歉的看向安若凝。
“思婷,你误会了。”孟霆恩坐起身,但因为双腿没有知觉,所以下不了床。
“误会?怎么会误会呢?她一个保姆竟然穿着睡衣在你的房间!我就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怎么这么不自觉呢?一个保姆竟然也想勾引我哥哥然后飞上枝头变凤凰吗?!”孟思婷怒视着安若凝,话语刻薄尖锐。
安若凝被她说得脸色苍白,紧咬下唇,一声不吭。
“若凝,扶我下床。”孟霆恩开口道。
安若凝转头看向孟霆恩,机械的走到床边把孟霆恩扶上了轮椅。
“思婷,你真的误会了,她只是因为帮我洗漱结果弄湿了衣服,我才让她换上睡衣的。”一时间,孟霆恩也想不出好的说辞来。
“哥,你还想骗我?就算她弄湿了衣服,那你这里又怎么会有女人的睡衣?你是不是早就跟她在一起了?哥,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
“思婷……”孟霆恩为难的看向安若凝,发现安若凝正好也在看着自己,清透的眼眸中泛着某种光芒,似乎正在期许着什么?
难道若凝希望我现在告诉思婷真相?
可是看思婷这个样子,病情明显还不稳定,若是让她知道了,恐怕会给她很大的刺激吧?
孟霆恩想着,刻意的回避了安若凝的视线,转而看向孟思婷说道:“思婷,这是哥自己的事,你就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我可不会让这种人做我们孟家的少奶奶!她根本就不配!”孟思婷说着,咬牙切齿的瞪向安若凝。
安若凝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孟思婷这样深刻的厌恶,脑中一直浮现出孟霆恩刚才黯然转开眸子的情景,心里满是沉甸甸的怅然。
她倒没有指望孟霆恩真的今天就告诉孟思婷真相,可是想到孟霆恩对孟思婷一直那样爱护,甚至到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她开始对孟霆恩之前对她说过的话感到怀疑。
他真的会有一天主动告诉孟思婷真相吗?如果不会,那自己岂非永远要以保姆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孟思婷看着发呆的安若凝,激动的大声喊道。
“思婷!”孟霆恩也觉得孟思婷的言语有些过分了,可是又不敢太刺激孟思婷。
“哥,你还护着她?你们果然……”孟思婷没有再说下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了,脸上不断的变幻着各种表情,愤怒,焦急,苦恼,最后脸上定格为坚毅,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哥,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女人做我的嫂子的!”
孟思婷说着,就瞪着安若凝,手指向门口的方向,怒吼道:“你给我滚出孟家!现在就滚!”
“思婷!”孟霆恩震惊地看着孟思婷,她竟然要在这么晚把若凝赶出去?
安若凝也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孟霆恩,眼神里仿佛在说:孟霆恩,你不会真的让我这么大半夜的被赶出去吧?!
孟霆恩接触到安若凝的目光,眼神微微有些闪烁,但最后还是坚定下来,多少让安若凝放了心。
“思婷,你别生气,这样,我让她先回自己房间去。这么晚她一个女孩子你不能真的把人家赶出去啊!”
“不行!”没想到,孟思婷竟然如此坚决。
这一刻,安若凝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孟思婷会不会是故意的?她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们这些人,她也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选择性失忆,她这样做就是为了可以倚仗病情把我赶出去!
像是为了应证安若凝的想法一般,安若凝忽然在孟思婷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嘲讽的冷笑,那样的表情,显然就是阴谋得逞的意思!
她真的是假装失忆的!
搞不好,她所谓的心脏不能再受刺激也是早就和那家医院的医生说好的,让医生也帮着说谎!
“哥,如果你今天不把她赶出去!那我就走!总之我们两个你要选一个!”孟思婷大声说道,气息也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一只手按着胸口的位置,似乎很难受。
“思婷,你没事吧?”孟霆恩看着孟思婷的样子,担忧问道。
孟思婷眉头紧蹙,身体微微弓起,似乎正在忍受着痛苦,声音也变弱了一些,还夹杂着几分呻吟,“哥,快说,你到底是要她走还是我走?!”
安若凝此刻也看着孟霆恩,她突然很想知道,在孟思婷和她之间,他到底会选择谁。
“思婷,你别生气了,你的心脏不好不能激动的,哥先送你回房休息好不好?”
“不要!我说过了,今天有我没她!”
“思婷……”孟霆恩不知所措的看向安若凝,眼眸中的坚定已然悄悄瓦解。
安若凝的心猛然一沉,看向身边的孟思婷,发现她脸上又挂上那种嘲讽的冷笑,心里的倔强陡然升起,看着孟霆恩道:“霆恩,你别相信她,她根本就没有失忆,她是故意要赶我走的!”
孟霆恩闻言,满脸震惊的看看安若凝,又看看孟思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失忆?难道我忘了什么吗?”孟思婷却迅速接话反问。
“哼!孟思婷,你别装了,你根本就记得所有的事,你就是想用这样的方法逼得霆恩不得不赶我走!”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孟思婷问着,突然抬手抱住自己的头,眉头紧蹙,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身子也慢慢蹲了下去,揪着自己的头发嘶喊道:“头好痛……我的头好痛!”
“思婷,你没事吧?”孟霆恩看着孟思婷这个样子,赶忙推动轮椅来到孟思婷身前,担忧问道。
“孟霆恩,你这么这么笨?我都说了她是装的!”看到孟霆恩关切的样子,安若凝激动的大喊道。
“你闭嘴!”孟霆恩突然扭过头来冲安若凝大声吼道。
安若凝果然闭嘴了,呆楞在原地,怔忡的看着孟霆恩轮椅上的背影,冰寒刺骨的感觉不断的在身体里滋生蔓延。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安若凝踉跄着后退几步,再一次从孟思婷散落的长发间隙间看到了孟思婷得意的表情,她仿佛在说:安若凝,跟我比在哥哥心里的地位,你真是太愚蠢了!
安若凝瞬间浑身发冷,是啊!自己真是太蠢了,明明一直都知道孟霆恩更加在意他那个妹妹,竟然还傻乎乎的希望他能相信自己,特别还要他相信他那个天真可爱的妹妹会是那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实在是太愚蠢了!
不过是几天的肤浅幸福,就让自己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安若凝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孟霆恩的卧房的,她只知道,在自己离开前,还是带着几分期望的看了眼孟霆恩,却发现他从始至终没有再看过自己一眼,他的眼里只有她体弱多病如林黛玉的妹妹,根本看不到她,容不下她!
安若凝就这样穿着睡衣走出主屋,走在孟宅昏暗的小径之上。
小径两旁的路灯都已经熄灭了,只有头顶那惨淡的月光为安若凝指路。
初秋的夜微凉,安若凝穿的又是短袖的睡裙,一阵凉风吹过,她顿时冷得浑身发抖。
可是,身体的冷再怎么也冷不过心里的那一片冰寒。
到了现在,她终于明白,她和孟霆恩之间最缺少的是什么!
是信任!
从一开始,孟霆恩就不信任她,就算到了现在,他不久前才为她舍命,可他依然不信任她。
没有信任的相处,也许能有幸福的开端,可若要持久,那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安若凝恍恍惚惚的来到孟宅门口,大门已经锁了,她只能敲响门口保全的窗户。
早已休息的保全听到声响迷迷糊糊的起来,拉开窗帘,看到门口的安若凝时猛然吓了一大跳。
此时的安若凝穿着纯白的短袖睡裙,漆黑的长发散落着,一张白皙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的苍白,在惨淡的月光之下更添惨然之色,乍一看就跟个女鬼一样,怎么能不把人吓到?
“大叔,帮忙开下门吧!”安若凝看着被自己吓得后退几步的保全,隔着窗户说道。
保全大叔定了定神才看清原来来人是安若凝,打开窗户问道:“少奶奶,您这么晚要去哪里啊?”
“您帮我开门就可以了。”安若凝有气无力的说道。
只要孟思婷还在这里,只要孟霆恩还是更愿意相信孟思婷,那她留在这里就不会好过,倒不如早些离开的好。
只是想着两人的感情起起伏伏,最后还是回到了悲伤的原点。
也许她根本就不该奢望和孟霆恩有什么所谓的幸福。
“这……”保全大叔有些迟疑。
“是你们少爷让我走的。”安若凝明白保全的顾虑,开口说道。
保全大叔讶异的张大了嘴,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给安若凝打开了门。
看着安若凝单薄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保全大叔忍不住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孟霆恩打个电话。
就算闹再大的矛盾,也不该让一个女人这么晚离开,万一碰到什么坏人,那可怎么好?
保全拨着孟霆恩卧房的电话,可电话响了很久一直都无人接听,直到最后响起那个清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清稍后再拨。”
保全再次叹了口气挂断电话,想着:少爷还真是狠心,竟然完全不管少奶奶的安危。
此刻的孟霆恩正推动轮椅给孟思婷倒了杯温水,送到坐在沙发上的孟思婷身前。
“思婷,你没事吧?”孟霆恩看着情绪已经平静的孟思婷问道。
孟思婷接过水喝了一小口,道:“还好。”
孟霆恩顿时放下心来,这个妹妹从小心脏就不好,不能象其他小朋友一样活蹦乱跳的去外面玩,他有时跟着父母一起去接她放学时,就总是看到她一个人趴在窗口羡慕而落寞的看着其他同学开心的玩耍。
似乎从那时起,他心中的保护欲便开始膨胀,一点点的为孟思婷撑出了一片天地。
“思婷,医生说了,你不可以再激动的。”
“哥,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
孟霆恩叹了口气,接着突然转身看向身后,看着空空如也的卧房,整个人似乎呆住了。
“哥,你还在想着那个女人?”孟思婷看着孟霆恩的样子,蹙眉沉声道。
孟霆恩猛然回过神来,想着不知何时已经离去的安若凝,心里满是担忧,但看着孟思婷的样子,却只能将那份担忧隐藏在心里,淡淡说道:“没有。”
孟思婷似不相信的看他一眼,认真道:“哥,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你要留她,那就赶我走。”
孟霆恩看着孟思婷坚决的样子,心念一动,突然想到安若凝之前说过的话孟思婷都是装的,她根本没有失忆!
“思婷,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她啊?”孟霆恩看着孟思婷,试探性的问道。
“她一个保姆竟然想勾引我哥哥,我怎么还能喜欢她?!”孟思婷瞪大眼眸,理所当然道。
孟霆恩眼睑微垂,心思纷乱。
“思婷,很晚了,你也累了,要不我送你回房休息吧?”孟霆恩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倒是哥你,我扶你上床吧?”
孟霆恩看一眼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点点头同意了。
孟思婷帮助孟霆恩上了床,冲孟霆恩莞尔一笑:“哥,晚安。”
“晚安。”孟霆恩说着,看着孟思婷走出了房间。
孟霆恩即刻拿起手机想给安若凝打电话,却发现安若凝的手机正静静的躺在床头柜上。
孟霆恩这才想起,安若凝走的时候,穿的是睡衣,没有带手机,自然也没有带钱。
这样她一个人会去哪里?能去哪里?
孟霆恩拧眉想了想,拨通了门口保全的电话。
接到孟霆恩的电话,保全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孟霆恩,孟霆恩烦躁的挂断电话,想了想,拨通了容歆的号码。
此刻的容歆早就睡熟,被这午夜电话吵醒,既是不愿又是烦躁。
“喂?”容歆连眼睛都没睁开,睡意沉沉道。
“容歆,若凝有没有去你那里?”
“嗯?”容歆顿了顿,想明白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整个人猛然清醒,“孟霆恩?”
“是我。”
“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若凝有没有去你那里?”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下一刻就爆发出容歆暴怒的吼声,“尼玛!孟霆恩你特么的能正常点么?你是不是又抽风伤了我们家若凝的心?!”
孟霆恩凝眉沉默不语。
“尼玛现在几点了?”
“12点。”
“我靠!我就不知道你们到底又出了什么问题,竟然让若凝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不见了?!”
“若凝不在你那?”
“你以为她来了我还能睡的这么香吗?”
孟霆恩沉默片刻道:“那麻烦你如果她打电话给你就告诉我。”
“我告诉你妹啊!我就不该让若凝又被你迷了心窍,这才好几天又出事!”
“孟霆恩我告诉你,要是若凝出了什么事,我就让你特么的手也废掉!”
“尼玛都残疾人了竟然还这么恶劣嚣张!”
“喂?喂?!我靠!居然挂我电话!”
容歆自顾自的骂了半天,这才发现孟霆恩不知何时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一夜,雷绍轩,顾邵陵还有霍君彦三人本正在帝皇会所内喝酒,孟霆恩一个电话,顾邵陵和雷绍轩就再次开始打电话安排人手去满世界的寻找安若凝。
原本正在某个性感明星身上挥汗如雨的容言也被雷绍轩召唤去了帝皇会所,四个男人齐聚一堂,表情都有些苦闷。
“孟霆恩这家伙怎么就不能好好消停几天呢?上个星期才听说他跟安若凝你侬我侬的,现在又搞出这么一码事来,结果自己残了好好留在家里睡大觉,把我们几个冤大头赶起来给他找老婆,尼玛老子自己找老婆都没这么起劲!”容言顶着一张疲倦的脸,骂起人来却毫不含糊。
“看来以后得派个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们一家老小的动向。”就连雷绍轩都有些受不了了,这样三天两头的闹,他手下的人和Z市的警察几乎都只为他孟家服务了。
“你说他们前两天不是还那么亲密吗?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容言抱怨完了,八卦本性又占了上风,摩挲着下巴问道。
“据说,孟思婷昨天刚刚出院回家了。”霍君彦面无表情的开口,狐狸般狭长的眸子里泛起精光。
“什么意思啊?”容言不明白。
“君彦的意思是,霆恩和安若凝的矛盾很可能就是孟思婷搞起来的。”顾邵陵解释道。
“诶?!”容言恍然大悟,“很有可能哦!我一直就觉得孟霆恩好像有恋妹情节,要不是孟思婷是他亲妹妹,我都要怀疑他俩有一腿了。”
顾邵陵惊异看他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看怪物一样。
容言却没发觉,自顾自的发挥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你们说会不会是孟霆恩跟孟思婷做了某些太过亲密的动作结果刺激得安若凝离家出走了?而且还是现在这个时间点,难道说……”
“喂?霆恩吗?绍轩和邵陵已经派人去找了。哦,你问是谁在说话啊?是容言啊!”坐在旁边的霍君彦不知何时接起了电话,对着电话那头如是说道。
一旁的容言已经是吓得面如土色,接着就看到霍君彦把手机递了过来,一双狐狸眼含着笑意都眯成了一条缝,“霆恩让你接电话。”
容言往后挪了挪身子,连连摆手道:“说我不在!”
霍君彦突然把手机屏幕按亮,容言疑惑一看,就发现霍君彦的手机根本就没有在通话中!
“霍君彦你妹啊!”靠!把老子吓死了!
霍君彦被骂也不恼怒,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浓,细长的眼眸几乎完全眯合,看得容言一阵心惊肉跳,这个腹黑的家伙又要出什么损招了?
反观雷绍轩和顾邵陵两人,都是一脸怜悯的表情,仿佛在说:他居然敢惹霍君彦,真是不要命了。
下一刻,霍君彦薄唇轻启,含笑一字一顿道:“小心我搞你妹!”
容言嘴角狠抽:“……”
尼玛!够狠!
就在顾邵陵和雷绍轩的人正在满世界的寻找安若凝时,安若凝正坐在前往前段日子和容歆一起合租的房子的路上。
心里期盼着容歆会在里面,否则身无分文的自己估计要被当成打霸王车的女流氓了。
幸运的是,容歆在。
容歆帮着安若凝付了车钱,看着那个五大三粗的出租车司机乘坐电梯下了楼,然后看着安若凝大声道:“安若凝,你就穿着这身衣服坐了个那么强壮的男人的车来了?”
安若凝身心疲惫,软软的栽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懒懒道:“不然呢?难道要我裸奔来啊?”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啊?”容歆关好门,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如果那个人稍微有点心术不正你现在搞不好已经被先奸后杀了!”
安若凝:“……”
“不过说起来,我已经试验过了,那师傅心术很正。”
“你怎么试验的?脱了衣服勾引他?”
“……”两个人年纪明明一般大,可为什么总感觉跟她有代沟呢?
“我之前就拦了好几辆出租车可都没人停,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你不觉得我这身装扮和头型很眼熟吗?”
容歆摸着鼻子仔细打量起来,很快脸上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啊!贞子!”
安若凝弯弯唇角,“BingGo!”
“不是有句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吗?我穿成这样往大街上一站,心里有鬼的司机看到我跑都来不及,怎么会载我呢?而刚才那个师傅载我了,证明他是心地纯洁的好人!”
容歆听罢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也许人家只是神经大条呢!”
容歆刚才给那师傅前时就觉得那师傅应该属于憨厚过头的那种。
“也许……他是gay也说不定。”
“还能淡定自若的跟我说这么多冷笑话,你果然不正常!”
“能跟你说笑话不正常,难道你就希望我哭得唏哩哗啦的?”安若凝随手拿起容歆丢在茶几上的薯片吃了起来。
“以你以前的性格应该是边哭边跟我说笑话。”
“……”安若凝无语,“我有那么神经吗?”
“喂!说正经的,你和孟霆恩到底又怎么回事?前两天跟你打电话还美得跟什么似的。”
听到孟霆恩三个字,安若凝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容歆严肃认真的说道:“我要睡觉!”
容歆看着她的样子,沉重的叹了口气:“好吧!睡觉!”
容歆本以为安若凝说睡觉只是逃避问题的借口,没想到她躺到床上没多久,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是真的累了吧?
虽然没亲眼看到之前的情景,但容歆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在这样的黑夜里独自走着,而且孟家本就在市郊,要走上一段路打车才会比较方便,在那样的情况下,别说安若凝,就连她自己都会有些害怕。
可是她却没有从安若凝脸上看到哭过的痕迹,因为比起身体的劳累,她的心恐怕更加的疲惫,疲惫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容歆暗暗叹了口气,闭上眼在脑子里把孟霆恩骂了个狗血淋头才缓缓入睡。
迷迷糊糊的感觉天应该已经亮了,但容歆却不想起床。
啊……有个人陪着睡可真舒服啊!抱着就跟电暖炉一样,在初秋微凉的清晨让人感觉很是温暖。
可是随着思绪慢慢清醒,容歆却感觉怀里抱着的这个电暖炉似乎有点加温过头了?
容歆被烫得缓缓睁开眼,看着被她抱在怀里的安若凝,愣了愣,然后怪叫一声坐了起来。
如此大的声音,却只是让安若凝不舒服的“嗯”了一声,并没有醒来。
“若凝,快醒醒!”容歆推着沉睡的安若凝大声唤道,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嗯?”安若凝的头很沉,但容歆这么用力的摇晃,她想不醒都难。
“若凝,你发烧了!”容歆摸着安若凝滚烫的额头担忧说道。
自己真是太粗心了!昨晚若凝穿着那么少的衣服走了那么久,肯定着凉了,难怪她睡得那么快,原来不仅是因为累了!
“啊?”安若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容歆的脸却好像在晃动着。
“快起来,我送你去医院!”容歆直接把安若凝的被子掀开,催促道。
这个温度,也不知道会不会烧傻掉!
安若凝迫不得已的起身,可是浑身都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有气无力的靠在床头,没多久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你怎么又睡着了?快起来!”
“小歆,我好难受,你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不行啦!必须去医院!”
“你去帮我买点药来就好了!”
“不行!你再不起来我就打电话给孟霆恩告诉他你在这里了!”容歆义正言辞的威胁道。
这招果然有用,安若凝一听到孟霆恩的名字,立马睁大眼坐直了,怔怔的望着容歆,问的却是:“孟霆恩给你打过电话?”
“嗯,昨晚,估计那会儿你刚出走没多久。”
安若凝扯扯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笑容:“我还以为他根本不会找我呢!”
容歆虽然还是很好奇安若凝和孟霆恩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带安若凝去看病,所以也不多问,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安若凝让她穿上。
两人的身材相仿,只是容歆的个头较之安若凝要稍高一些,不过她的衣服安若凝还是勉强可以穿下。
简单洗漱完毕,坐在容歆的车上,安若凝继续昏昏欲睡。
“砰”的一声响外加身体往前剧烈一晃,让昏睡中的安若凝猛然醒来,因为身体的摇晃头愈发的晕了。
“小歆,怎么了?”安若凝扶额疑问道。
“靠!尼玛会不会开车啊?”只听容歆瞪着前面那辆车大声怒骂道。
安若凝定睛看去,就发现原来容歆和前面那辆车追尾了。
再仔细一看,安若凝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竟然是一辆布加迪威航!
这下可难办了!光车屁股被撞扁那点估计也得花不少钱吧?
“小歆,你干嘛?”安若凝正乍舌着,就发现容歆竟然已经发动车子了。
难道小歆准备开溜?
“不走难道等那骚包男来讨债啊?”容歆看向安若凝淡定自若的说道。
“呃……可是……”安若凝的话还没说完,又听到“砰”的一声,又撞了……对象竟然还是刚才那辆骚包的布加迪威航!
“我靠!特么的欠撞啊?”容歆拍着方向盘大喊道。
可是,当她看到从车上走下来的人时,嘴巴顿时张得老大,半晌都合不上了。
当那个车主单手插袋快要走到容歆车前时,容歆才猛然从震惊中醒转过来,看了眼身旁的安若凝,发现她也有些呆滞,只不过呆滞中还夹杂着几分凝重。
容歆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跑!
再次发动车子,刚准备掉头开溜,一只长臂已经从半开的车窗伸了进来,一把拿掉了容歆的车锁。
“喂!你干什么?”容歆瞪着眼前这个戴着一副银边眼镜,长着一双狐狸眼的俊美男人喊道。
“这位小姐,你撞了我的车,难道就打算这样走掉吗?”男人含笑反问,眼眸中似有璀璨光芒投射而出。
“什么叫我撞了你的车?第一次的时候都已经绿灯了,你还不走,我才撞上去的,刚才又是你突然拦在我车前我才会撞到啊!”容歆理直气壮的说道。
本来就是这样!她急着送安若凝去医院,可这家伙却停在绿灯前半天不走,她一没注意就撞上了他的车尾。
“难道前面的车不走,你都是这样直接撞上去的?”男人却不动怒,脸上笑意反而更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不怎么样,等保险公司来,看看应该怎么理赔。”
容歆一听,顿时没了嚣张气焰,她现在所有的卡都被老爷子下令冻掉,这些天用的钱都是容言给她的,可现在为了隐瞒安若凝的下落,她肯定不能再找容言,她哪里有钱赔给这个骚包男哦!
“君彦哥,拜托啦!我真的是急着送若凝去医院才会撞上你的车的,您那么有钱,跟我哥又那么熟,就不要跟我计较这点小钱了。”
这布加迪威航的车主竟是霍君彦!
霍君彦闻言看向那边的安若凝,只见她正凝眉看着自己,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点病态的红晕。
“这可不行,虽然我确实不在乎这点钱,但这前前后后修一下估计最少也要几十万,总不能这么一句话就这样算了吧?”霍君彦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那……可不可以等我送了若凝去医院我们再来谈这件事?”
霍君彦凝眸沉思片刻,竟点点头同意了。
容歆大喜过望,连连对霍君彦点头致谢,心里却腹诽着:等老娘走了,谁还理你哟!
“对了,君彦哥,可以再拜托你一件事吗?”容歆看着霍君彦把钥匙还给自己后就转头要走,忽然叫住他。
霍君彦回头看向容歆,等待她的下文。
“你能不能不要把看到若凝的事告诉其他人?”安若凝现在显然不想见到孟霆恩,也不想被孟霆恩找到。
霍君彦看向安若凝,思量片刻,又看向容歆,“那你可欠我两个人情。”
容歆一怔,接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嗯嗯!我欠您的以后一定双倍奉还!”
霍君彦闻言展颜一笑,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容歆看着霍君彦俊挺的背影,低声道:“傻冒!”
然后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若凝,怎么啦?”开了一会儿,容歆发现安若凝正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你是不是担心你在我这里的事被孟霆恩知道了?你放心吧!虽然刚才那家伙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好歹是个男子汉大丈夫,答应了的事应该不会食言的。”
安若凝依旧怔怔的望着她,含糊的“嗯”了一声,眼里的忧心依然不减。
她忧心的不是自己的事,而是在担心容歆。
从那次在KTV时,安若凝就看出霍君彦似乎对容歆很有兴趣,可惜这个大大咧咧神经大条的家伙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
虽然她对霍君彦不是很了解,但是总觉得能和孟霆恩成为好朋友的人都不简单,绝不是一般女人能够驾驭的。
她不希望容歆和她一样,被男人伤得遍体鳞伤。
因为不想让安若凝的踪迹被孟霆恩知道,所以容歆自然没有把安若凝送到他们家的任何一家医院去,好在还有公立医院这回事,不然容歆毫不怀疑Z市所有的医院都会被容家收购掉。
人民医院。
安若凝坐在点滴室内等候着,容歆则替她去跑前跑后的忙碌着。
大约十几分钟后,容歆就拿了一堆单子进来了,在她身边坐下,“护士已经去配药了,应该一会儿就好。”
“谢谢你,小歆。”有这样一个朋友在身边,真好。
容歆突然抬手摸摸安若凝的额头,一副沉重的样子道:“真可怜,莫不是给烧傻了?”
安若凝毫不介意的莞尔一笑。
很快护士就拿了好几瓶药液前来,替安若凝插好针管,手背上隐隐的刺痛感突然让安若凝有些恍惚。
这一切,似乎有些熟悉。
似乎也不是很久前,她也发过一次烧,那一次,是孟霆恩亲子送她去医院的,那样的温柔体贴,让她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心酸不已。
不过那个时候他的温柔,都是伪装的吧?
只是为了让自己嫁给他,他才好报复折磨自己。
“若凝,怎么啦?”容歆看安若凝突然发起呆来,不由得疑惑问道。
“啊?没事。”安若凝垂眸,掩住眼眸中的哀愁。
输液的过程是漫长的,又没有上次那么柔软的床可以睡,想睡都没法睡,干脆就和容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小歆,你回来的事你爷爷还不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啦!要是被他知道了,我又要被送去相亲了。”容歆烦躁的抓抓头发,郁闷的表情很是可爱,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大大咧咧和不靠谱。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瞒着家里人在外面住吗?”
容歆想了想,闷闷道:“不知道,我还没仔细想过。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去相亲的。”
“不相亲?那自己找个男朋友咯!”
“自己找?现在的好男人都快死绝了,到哪里去找哦!”
“应该也有吧!只是还没遇到,而且你这样整天不出门当然遇不到好男人啦!”
“那不然怎么办?你知道不喜欢被约束。”
“不喜欢也没办法,人生有很多事都不是自己喜欢就可以的。当然如果能活得自在自然好,可是有的时候真的很难,就说你吧!虽然到处旅游,但总还是要回来这里,这里是你的家,你再不喜欢你爷爷给你安排的事,但你还是很爱他,不是吗?”
“若凝……”容歆表情古怪的看着安若凝唤道。
“嗯?”
“你真的烧糊涂了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安若凝翻个白眼,语气却格外认真,“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容歆一怔,表情也变得肃穆起来,握住安若凝没有打针的那只手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幸福的,还有若凝你,也一定会的!”
安若凝无奈苦笑,想着对自己毫不信任的孟霆恩,想着还昏迷不醒的包子,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幸福在何方。
“所以,我决定了!”容歆突然又振奋起来。
“什么?”
“我决定等你好了之后,就去找工作!”
“哦?”
“这样就可以认识大把大把的男人啦!然后再从中筛选出我未来的夫君,哇咔咔!”
“呃……挺好的……”
将近两瓶药液下去,安若凝顿时有了某种冲动……
“小歆,我想上厕所。”
“哦,那我陪你去。”
容歆把输液瓶高高拿起,另一只把安若凝搀扶起来,走出了输液室。
上完洗手间,两人又往回走去,拐个弯,马上就走到输液室门口时,安若凝随意乱晃的眼神突然定格住,蹙着眉,眼含疑惑的看着前面,似乎在仔细的辨认着什么。
“若凝?”容歆看安若凝突然停住,目光盯着前方看着,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
输液室处于医院正门的右侧,对面是药房,中间形成一条大约两三米宽的甬道,两人站在甬道中间,望着医院大厅的方向。
医院大厅到处是进进出出的病人或者家属,医生或者护士,要说最引人注意的应该算是站在收费处旁边的一个男人。
身体颀长挺拔,穿着休闲却充满温润气质,若是单从背影看来,应该是个很俊朗的男人。
可是当那个男人不知是否察觉到这边两道灼热视线刚好转过身来时,容歆顿时被那男人的样子吓到。
她身边的安若凝似乎反应更大,嘴巴张得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容歆好奇的看着安若凝,若凝竟然真的认识他?
那个男人面目原本应该是比较俊朗的,可是不知是不是生了什么重病,此刻整个人都瘦地几乎脱型,被衣服包住的身体看不出瘦到什么程度,但他那张五官很不错的脸却是眼窝深陷,颧骨因为脸颊上没有什么肉而高高隆起,乍一看给人的感觉就像个骷髅一般,很是吓人。
“阿睿!”容歆正想着,身旁的安若凝叫了一声,然后抬步往那边跑去。
容歆吓得赶忙跟上,不然安若凝手背的针头非得被她自己扯掉不可。
同时心里又暗暗惊诧:阿睿?难道就是若凝在国外的那个老公?
“阿睿!”安若凝又叫了一句,容歆才发现原来那个男人正在逃跑,背影给人一种很是慌乱的感觉。
“若凝,针头啊!”容歆看着那男人的时候,安若凝突然加快速度追了上去,针头果断地被扯掉,容歆就看着安若凝手背哗哗的流血。
前面那个男人似乎听到容歆的喊声,犹豫着停住了步伐,转头看到安若凝流血的手背,眼眸中闪过一丝纠结的迟疑,最后还是迈步朝着安若凝走了过去。
“若凝,你的手在流血。”容歆也追上了安若凝,听到那个男人如是说道。
真的是若凝的伪前夫?怎么会是这幅尊容?
安若凝却置若罔闻,满眼不可置信和心疼的表情纠结在一起,“阿睿,你怎么……”
“很吓人,对不对?”陆天睿苦笑道。
“你的病?”
“若凝,我陪你去输液室吧!这位小姐,麻烦你去叫护士。”
“哦,好。”容歆应着,拿着药瓶就往药房那边走去。
陆天睿扶着安若凝回到输液室,找了个很少的角落坐下来。
“阿睿,你怎么会瘦成这样?”安若凝看着陆天睿骨瘦如柴的样子,怎么也不敢相信。
他们最多也就一个月不见,阿睿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这一个月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凝,没事的,暂时死不了。”
“告诉我!”安若凝黛眉一拧,沉声道。
陆天睿微微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那个病,自从我们分开后,病情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加重了,这不昨天痛到昏倒,然后就住院了。”
“昏倒?!”安若凝惊诧的喊道,“那到底是什么病啊?怎么会这么严重?
“说不清楚,也无药可医。”
陆天睿刚说完,护士就来了,帮着安若凝重新插好针头。
容歆站在一旁,觉得自己像个超大瓦的电灯泡,顿时呵呵笑道:“若凝,我去给你买点早餐来,你们先聊。”
然后又问陆天睿要不要吃,陆天睿冲她温和一笑,摇头拒绝了。
容歆临走前突然附到安若凝耳边低声道:“这家伙还是很关心你啊!要不是病成这样,第一轮就把孟霆恩给PK掉了,哎!可惜啊!”
安若凝闻言瞪她一眼,容歆就嘿嘿笑着离去,留下安若凝和陆天睿两人继续聊着。
“若凝,你怎么生病了?”容歆一走,陆天睿抢先问道。
“我没事,有点发烧。”安若凝答道,“倒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病怎么会这么古怪?比包子的情况还古怪。”
“对了,包子现在怎么样了?”陆天睿很顺畅的把话题引导到包子身上。
“你不知道吗?”安若凝疑惑反问。
“怎么了?”
安若凝一怔,这才想起自从那次自己和白心蕾在咖啡馆碰面后就再没见过陆天睿,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他的病开始恶化吧?这么久没见他,他也没联系过自己,恐怕这段时间都一直在外地治病。
“包子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陆天睿惊诧问道。
安若凝垂首,紧紧咬着下唇,良久才鼓起勇气说道:“包子被绑架,结果……因为受伤失血过多……变成了植物人。”
虽然现实已经既成了这么久,但提到这事,安若凝依然会痛彻心扉。
包子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啊!
“若凝,你说什么?包子变成了植物人?!”陆天睿惊讶得站了起来。
“嗯。”
“那还没醒过来吗?”
“嗯。”
陆天睿焦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绑匪伤的包子?”
“嗯。不过这不是为了敲诈而绑架,是白心蕾,就是那天我们在咖啡馆见过的那个,她策划的。”
“什么?!”
“阿睿,小点声。”陆天睿的激动已经让其他的病人有些不满了。
陆天睿努力冷静下来,在安若凝身边坐下,情不自禁的握住她另一只手,疼惜的看着安若凝道:“若凝,对不起,早知道这样,我打死也不会答应让你回到孟霆恩身边去的。”
安若凝眸色一暗,喃喃道:“是啊!如果早知道这样,我宁愿不回国。”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样,至少包子不会定时忍受那种古怪的痛苦了。”安若凝补充道。
因为安若凝垂着眸,所以没有注意到陆天睿听到她所说的话时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惧。
“因为……沉睡了,所以不会痛苦吗?”陆天睿低声道。
“不是。”
“那是为什么?”陆天睿抬眸,疑惑问道。
“上次因为失血过多,结果包子那个怪病提前发作,正好被孟霆恩看到,他告诉我,原来这是他们孟家的遗传病,他们有办法克制。”
“怎么克制?”因为太过激动,陆天睿的声音突然又高了很多。
安若凝惊诧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激动,毕竟现在包子都变成植物人了,即使这个病被克制住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陆天睿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微微低下头道:“我很惊讶那样的怪病竟然可以克制住,想当初我们为了包子到处遍寻名医都没用呢!”
安若凝了然的“哦”了一声,想想当初确实如此,她带着包子去那些正规医院帮包子看病,陆天睿则偏向寻找一些民间的方法,最后还真的被他从国内找到了一个偏方可以暂时压住包子的病,同时也兼有可以治愈的办法,只是这方法耗时较长。
这方法就是通过给包子的生父孟霆恩下一年的药,一年后再以孟霆恩的血为药引,配出一副药据说就可以治愈包子。
虽然这方法不知是否真的可行,但陆天睿从国内一起带回来的药确实暂时帮助了包子,所以安若凝才会千里迢迢的回国,回到孟霆恩身边。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最后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嗯。我也很惊讶,孟霆恩只是从家里拿了个观音玉佩给包子带上,包子就没事了。”
“玉佩?”陆天睿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策划了这么多年,最后竟就这样轻飘飘的知道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嗯。据孟霆恩说,那是从他爷爷开始传下来的,还说这种病会随着下一代男性的出生从上一代转移到下一代,但只要带着那个玉佩,就可以压制住那种怪病,直到生下下一代男孩。”
陆天睿听着,表情似乎很不可思议,“这病可真怪。”
提到病,安若凝才想起现在他们最该讨论的是陆天睿的病,“阿睿,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包子虽然定期就会发作一次,但不会象阿睿这样瘦成这个样子,乍一看就好像是吸毒的人一般。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也是家族遗传的,只是以前只要到时间去个地方就能减轻我的痛苦,过了一两天就没事了。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再去那地方已经没用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听到陆天睿的话,安若凝心头猛然一阵刺痛,反手握住陆天睿的手道:“阿睿,别这么说,千万别放弃,你看包子,我本来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会受那种折磨呢!最后还不是找到解决办法了吗?”
陆天睿苦涩一笑,并不言语。
安若凝凝眉想了想,缓缓道:“你和包子的病情有些象,不知道那个玉佩对你有没有用处?”
听到安若凝这句话,陆天睿眼底顿时绽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脸上的表情却很淡然,“谁知道呢!”
“要不一会儿我们去医院把那玉佩拿下来给你试试?”
“可是包子不需要吗?”
“不知道,包子不都是基本一年才发作一次吗?应该只要在发作时带着就行吧?平时他都没事的。”
“万一……”
“反正你先拿下来试试,如果包子会有反应,那……我们再另想办法。”
陆天睿想了想,“好吧!”
“可是……”安若凝突然面露迟疑。
“怎么了?”陆天睿的心暗暗一紧。
“包子在的医院是孟霆恩朋友的医院,我现在不想被孟霆恩知道我的行踪。”
“你和他怎么了?”
提到这事,安若凝就一阵烦躁,“如果不是因为包子需要呼吸机维持生命,我早就带着他离开了。”
“你不想再留在孟霆恩身边了?”
“嗯。”
陆天睿枯瘦的脸上突然大放异彩,“那……我们带着包子回英国好不好?”
“包子现在是那种情况……”
“没关系,现在一些医药专用飞机都有呼吸机提供,就是为了方便病人去国外治疗之类的。”
“这个我知道,可是关键是,包子在孟霆恩朋友的医院,我们要怎么把他安全的转移出来呢?”
陆天睿想了想,“这个我来想办法。”
“真的可以吗?”
“我不确定,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试试。”
安若凝迟疑的点点头,心里却莫名升起一抹怅然。
容歆一边提着早餐一边喝着豆浆走进来,就看到安若凝和陆天睿十指交握,一下被刺激得咳嗽起来,嘴里的豆浆都险些喷了出来。
容歆的咳嗽声引起安若凝和陆天睿的注意,看到容歆促狭的表情,安若凝本能的想要把手从陆天睿手心里抽出,却不料陆天睿握得更紧。
安若凝诧异的看向陆天睿,只见他温润的眼眸中满是温柔,心头莫名的一阵酸涩,不再挣扎,就这么由着陆天睿握住自己手。
容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拿着早餐来到安若凝身边坐下,把早餐递给安若凝,然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若凝,你可要想清楚哦!”
安若凝疑惑看她,不明所以。
“他应该是会对你很好的,可是你看他这副样子,万一来个英年早逝,那你不是药守寡好多年?”
“……”
输完液,陆天睿问安若凝:“若凝,你现在住在哪里?”
“和小歆住在一起。”
陆天睿想了想道:“那……你要不要搬回去和我住?”
容歆气血一阵翻涌,满是担忧的看着安若凝。
安若凝看看容歆,沉吟片刻,“好。”
容歆翻了个白眼,冲陆天睿干笑两声,就拽着安若凝到了角落里。
“若凝,你想清楚啊!不能因为跟孟霆恩吵架就这样糟践自己!”
安若凝无语扶额,“我哪有糟践自己?阿睿以前那么照顾我,他现在生病了,我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管。”
“那你和孟霆恩怎么办?”
“凉拌!”
容歆怔了怔,旋即摇头苦笑,看来这事她是掺合不上了。
陆天睿开车和安若凝容歆两人一同回了两人租住的公寓,准备把安若凝的东西一同带回到陆天睿和安若凝以前租住的公寓去。
可是当两辆车先后驶入小区,开在前面的容歆和坐在副驾驶的安若凝远远的就看到停在她们那栋楼下的一辆兰博基尼。
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然后对视一眼。只是容歆的眼里是询问,安若凝眼中却是凝重的迟疑。
后面的陆天睿独自开着车驶到容歆车旁,探出头问安若凝:“若凝,怎么了?”
安若凝看一眼陆天睿,沉默不语。
陆天睿更是疑惑,眼角的余光正好瞥到前面那辆兰博基尼,两边车门几乎同时打开,容言和霍君彦两人分别从两侧下了车。
两人下了车后并没有立即朝安若凝和容歆这边走来,而是走到了车后座的位置,弯腰从里面搬出了一样东西。
是折叠好的轮椅。
安若凝秀拳暗暗紧握,就看着容言和霍君彦一同把孟霆恩从车后座扶了出来,坐在轮椅上。
一旁的陆天睿看到孟霆恩,眼窝深陷的眼眸微微眯起。
容言推着孟霆恩,霍君彦跟在一旁,朝着容歆和安若凝的车走来。
容歆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安若凝,只见安若凝紧咬下唇,脸色苍白。
安若凝主动下了车,容歆也赶忙跟上,另一边的陆天睿自然也下了车。
看到陆天睿,孟霆恩三人眼里都闪过一抹讶异和震惊,站在孟霆恩身后的容言更是轻声嘀咕道:“哇!哪来的活体骷髅?”
安若凝看也不看孟霆恩一眼,迈步就往大楼内走去。
容言赶忙推着孟霆恩追上去,孟霆恩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安若凝身后响起:“若凝。”
安若凝脚步一刻不停,最后却被霍君彦挡住了去路。
容歆看一眼霍君彦,怒道:“你走开!这不关你的事啦!”
霍君彦不怒反笑,狭长的眸子一眯,“那要不我们来谈谈和我有关的事?”
“什么事?”
“我的车。”
容歆嘴角暗暗抽搐:“……?”
“若凝,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孟霆恩已然来到安若凝身后,沉重的叹了口气道。
“你不是让我闭嘴吗?那我们要怎么谈?”安若凝回过头来,看着孟霆恩冷冷道。
孟霆恩一怔,唇边泛起淡淡的苦涩,“我知道昨晚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周围几人俱是震惊,孟霆恩这样的男人何曾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安若凝亦是暗暗心惊,内心不由得有些犹豫。
“若凝。”温润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安若凝这才想起陆天睿也在这里。
看着他枯瘦的样子,想到在国外那几年,他那样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和包子,现在他病成这样,若自己再不照顾他,那就太过分了。
“孟霆恩,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清楚,但是只要孟思婷在我们中间,那我们的问题就永远得不到解决。”安若凝想了想,如是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带你去我的私人别墅,以后我们还有小念就一起住在那里好不好?”
其实昨晚安若凝一走孟霆恩就后悔莫及了,所以孟思婷离开后,他就利马联系人去寻找安若凝。
孟霆恩从始至终的温柔态度让安若凝受宠若惊到疑惑不解,“孟霆恩,我真的很不明白。”
“什么?”
“如果你真的这么在乎我,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
“那我说孟思婷的病根本就是装的,你信吗?”
孟霆恩怔了怔,轻声叹了口气道:“若凝,我知道你和思婷之间存在着很大的矛盾,我也能理解你对思婷的看法……”
“孟霆恩,够了。”安若凝不耐烦的打断孟霆恩的话。
说到底,他还是不肯相信她。
孟霆恩嘎然而止,俊朗的脸上面无表情。
“孟霆恩,我想我们都应该冷静的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事,如果你只是因为错怪我伤害我而内疚,那么你大可不必如此纡尊降贵的待我。而且,我也不需要怜悯。”安若凝想了想,又开口道。
“阿睿,我们走吧!”说罢,便转身对身边的陆天睿说道。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陆天睿闻言表情复杂的看一眼安若凝,默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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