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对了,南大哥,我觉得裴大哥的死不简单,恐有什么不得了的阴谋。”
茴放四下看看,见院中还无人进来,忙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
“我当时验尸的时候有人潜进了殓房,还把我迷晕了。”茴放看了眼梦西洲,满眼感激,“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塞住口绑在柱子上,殓房里还撒了一圈灯油。”
“要不是我经常被娘子拿来试药,身体异于常人,早早醒来,再加梦牙人及时赶到,怕是也要下去给裴大哥作伴了。”
“你可看清迷晕你的人?”南风意看向茴放。
茴放摇摇头,答道:“没有,那人是从我身后突袭我的,等我醒来时只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那人挺高的,功夫应该很好,他潜进殓房时我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离开时我也没听到他的脚步声。”
茴放说罢,又似想到什么,右拳狠狠砸在左掌心,恍然大悟道:
“那人肯定是冲着裴大哥的尸首来的,他想毁尸灭迹!”
“裴大哥刚死,又有人来大理寺殓房搞事,肯定有问题!”茴放一脸愤恨。
南风意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梦西洲,面无表情地收起剑,站立片刻后,终于弯腰蹲在了裴巡的尸身旁。
他初入大理寺时,尚不及弱冠。
少年出仕,世人都要赞他句头角峥嵘,可无人知晓在大理寺中他不过是个打杂的吉祥物。
身居大理寺,却在看到犯人受刑时吐得七荤八素,噩梦连连。
是裴巡,是他在自己被嘲笑时出手相帮,护住自己尊严。
是他不厌其烦,细心教导,让他渐渐适应了这份差使,成了如今让人闻风丧胆的大理寺正。
是他在知道自己的秘密后,依旧选择坚定地站在自己身旁。
他护了自己多年,却在自己终于能独当一面之时,惨死在自己眼前。
这短短几个时辰,南风意却感觉极其漫长,他急于找出凶手,急于为他复仇。
却始终没有勇气再看他的大哥一眼。
他怕裴大哥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在司徒府外放风的他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南风意咬紧牙关,眉目低垂,慢慢探出手,轻轻阖上了裴巡的眼睛,又缓缓揭开了裴巡的衣襟。
仔细观察裴巡的尸身,南风意薄唇紧抿,脸上寒意尽显。
裴巡遇害多时,四肢却还未僵硬,皮肤平滑柔韧,除了没有呼吸,竟与常人无异。
“刀。”南风意朝茴放伸出手。
“刀?等一下,我找找...”茴放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了一圈,终于摸出自己的验尸刀,小心翼翼地递给南风意。
南风意没有半点犹豫,持刀划向裴巡胸口。
可利刃落在皮肤上,竟发出了尖锐的金属碰撞声。
“他被傀虫控制,普通的方法无法剖开他的身体。”
梦西洲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低头看着裴巡的尸首,淡淡说道。
“你有办法?”南风意冷声问道。
“有,先找到傀虫所在的位置,从那处下刀便可。”
梦西洲说完,南风意起身将刀递到她眼前,肃声道:“你来。”
“你不是能看见吗?”
“我...我现在...”
梦西洲想说她那点法力早就耗得一干二净,先前能看到可能也是个意外。
但看着对方那双黑如浓墨的眸子,以及里面酝酿的风暴,顿时噤了声,不自觉地将手心的冷汗擦在衣袖上,强忍紧张伸手拿过闪过寒光的小刀。
她握紧刀柄,屏息凝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左右都是死,不妨试一试。
梦西洲深吸口气,收敛心神,尝试催动法力。
未料一股熟悉的暖流席卷全身,先前枯竭的气海此时却有无尽的力量在涌动。
梦西洲又惊又喜,全然没看到一旁略显讶然的南风意。
“看到了!我看到了!”
梦西洲眼底闪烁着微弱的金光,视线定格在裴巡左胸口。
“它还在动!”
梦西洲看到一只外形可怖,发着暗光的傀虫正在吸食裴巡的血肉,她缓缓抬手,刀尖对准傀虫的位置。
似是察觉到危险,那只傀虫突然停止进食,开始在裴巡的皮肤下乱窜,让梦西洲无从下手。
“什么鬼东西?!”
茴放看着裴巡不断鼓起的皮肉,惊叫出声。
“什么是傀虫?”茴放惊恐地看看梦西洲,又看看面沉如水的南风意,一脑门雾水。
“你们俩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傀虫就是...”
梦西洲刚开口,就被南风意一把握住了持刀的手腕,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剖!”
茴放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南风意,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敬服的好大哥会如此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完全视他为无物。
而梦西洲此刻也不好过,男人平缓沉稳的气息滑过耳侧,腕上温热的触感让她无所适从,但先前微微颤抖的手却稳了下来。
“愣着做甚?快剖!”南风意冷冷发话。
梦西洲闻声一颤,强行稳住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到裴巡身上,寻找傀虫的落脚地。
就在躁动的傀虫终于安静下来时,一声巨响再次打断了剖尸进程。
被火光吞噬的殓房轰然倒塌,彻底成了一堆废墟,浓烟和灰尘将几人罩了个严严实实。
“奇怪,刚刚就听到了救火声,怎么人还没来?”茴放一边掩住口鼻,一边喃喃自语。
南风意松开梦西洲,趁茴放背过身,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支通身莹白如玉的毛笔,笔走龙蛇,在裴巡尸身上画下一道符。
随后收起笔,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杏眸微睁,满脸震惊的梦西洲。
“茴放,你去外面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南风意背起裴巡的尸首,看着一脸茫然的茴放,神情肃然,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贼人纵火的目的是毁尸灭迹,因此你出去后不管遇上谁,都说裴大哥的尸首已经被火烧尽。”
“你是被贼人袭击后中途清醒,才侥幸存活。”
“我明白了,你放心!”茴放拍了拍胸脯,语气坚定。
南风意微微颔首,接着道:“另外,今晚你不曾见过我,也不曾见过这个女人,明白吗?”
茴放看了眼梦西洲,虽心存困惑还是点了点头,在南风意的眼神示意下转身跑出了院子。
“你跟我走。”
梦西洲正暗戳戳思忖着自己要不要浑水摸鱼,找个机会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被南风意一记眼刀,瞬间歇了所有心思,只得垂头丧气地跟上男人脚步。
她是真怕这个男人,美则美矣,却着实危险,总觉得他一个不高兴就要大开杀戒。
南风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身后女人心中已经等同于索命恶鬼,背着裴巡的尸体脚步飞快,飞身从后墙翻出,在城中七拐八绕,几乎走出了残影。
梦西洲一路小跑,虽没记住路线,却愣是没掉队,甚至不觉疲累。
不过多时,两人抵达一处小院落,梦西洲紧跟南风意的脚步,径直走进其中一间厢房。
她有一肚子疑问,裴巡体内的傀虫,自己莫名大增的法力。
以及,眼前男人使用的法术。
他说长乐城中没有妖,也不相信她会捉妖,自己却能随手画出禁锢符,将裴大人体内的傀虫困住。
这人实在怪异。
梦西洲想问又不敢问,纠结万分。
南风意面无表情地看着梦西洲演完一出变脸大戏,在对方终于下定决心抬眸看向他时,缓步走近。
梦西洲正要开口,突觉侧颈剧痛,随后眼前一黑,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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