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妖’字尚未出口，喉咙便被一缕烟雾紧紧缠绕。
九尾狐目眦欲裂，死死盯着拿着她的烟杆，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缓步走到她身前的男人。
南风意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狐妖，再次施法，冷眼看着烟杆腾升出的烟雾，将九尾狐彻底罩住：“现在，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唔！唔！”九尾狐惊恐地瞪大眼睛，拼死挣扎，可烟雾却越缠越紧。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突然蹿了出来，猛地咬住了南风意的手腕，烟杆骤然脱手，九尾狐大喜过望，挣扎向前，试图抢回自己的法器。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很快落了空，梦西洲眼疾手快地接住掉落的烟杆，又顺手狠狠敲在了九尾狐的脑门上。
九尾狐眼中不甘和恐惧交错，又很快只剩空洞与麻木。
“阿花！”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嘶哑的喊声从梧桐树下传来。
梦西洲扭头，才看清刚才突然袭击南风意，又被他大力甩出去的黑影竟是司空府的那只猫妖，而呼喊着它的名字的，正是司空涉。
“阿花……阿花……”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奋力挪动着双臂，一边呼唤着猫妖的名字，一边艰难地爬向对方。
梦西洲看了南风意一眼，有些为难地开口问道：“师父，这只狐妖……”
“她被自己的幻术反噬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等她精神濒临崩溃，我再审她就行。”南风意随手往九尾狐身上扔了张禁锢符，扭头看向地上浑身颤抖，痛苦呻吟着的猫妖，皱眉道：“先去那边看看。”
“好！”梦西洲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后急匆匆跑到猫妖面前，轻轻将它抱到了司空涉怀中。
司空涉紧紧抱住怀中小小的生灵，抚摸着它的脑袋，急切地呼唤着它的名字。
“阿花！阿花！你醒醒！你快醒醒！”
泪珠从他脸上滚落，打湿了猫妖的毛发，怀里的小猫努力睁开眼睛，轻轻舔舐着他的手指，好似在安慰他一样。
看着这一幕，梦西洲眼眶发涩，涌到唇边的质问怎么也说不出口。
司空涉双手颤抖，不断摩挲着小猫的毛发，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慌张与害怕，“阿花，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小猫喉中发出轻微的咕噜声，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气息越来越微弱。
“梦姑娘！梦姑娘你救救它，你救救阿花行不行？”感受到怀中逐渐消逝的温度，司空涉惊慌失措，满脸乞求地看着梦西洲，“梦姑娘，求你救救它……”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金银财宝，田庄宅邸，都给你，求你救救它吧。”
“你别这样，我……我不行的……”梦西洲也很想救下那只猫妖，但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救它，只能苍白的安慰几句。
“它活不了了。”南风意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梦西洲猛然扭过头，很想劝他别这么嘴毒。
看着走过来的南风意，司空涉手臂收紧，挡住南风意的视线，眼中全是警惕。
梦西洲尴尬地解释道：“司空公子，我师父他不是故意要伤它的，是它不知为何突然冲了出来，一时不备才……”
听到梦西洲为自己辩解，南风意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几分，但说出的话却依旧冰冷得让人绝望。
“它的伤本来就不是我造成的。”
司空涉闻言，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成实质，梦西洲捂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他师父的嘴毒不是只针对她一个。
南风意对两人的反应全然不在乎，直截了当道：“它好歹是只妖，怎么可能摔了一下就不行了，而且还是在我没用任何法力的情况下。”
司空涉微愣，低头看向怀中的小猫，梦西洲也探出头看了一眼，眉头轻蹙，若有所思道：“说起来，它的体形好像比我前几日见到的小了一圈。”
司空涉缓缓张开手臂，仔仔细细打量着怀中的小猫，片刻后才哑声道：“我以为它是饿瘦了。”
梦西洲看着双目无光，满脸悲怆的司空涉，有些不忍，她扯了扯南风意的衣袖，轻声问道：“师父，你知道那只小妖是怎么回事对吧？能不能救救它呀？”
南风意扯出袖子，斜了梦西洲一眼，才在司空涉期冀的眼神中，淡淡说道：“救不了。”
“它的妖丹被剖走了。”
“什么？！”梦西洲与司空涉异口同声地问道。
南风意扫了眼一动不动的小黑猫，暗中调动法力聚于指尖，在司空涉警惕的眼神中一边缓步走近，一边解释道：“他刚刚袭击我的时候，我就发现它体内几乎完全没有妖力，这种情况，要么是寿数将近，要不就是没有了妖丹，妖力根本存不住。”
南风意面无表情地看着司空涉，冷声道：“我只能帮它续一会儿命，它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亲自问它。”
“当然，我也想知道它为何要袭击我。”
说罢，南风意指尖轻点猫妖额头，一道金光随即流入了猫妖体内。
片刻后，一声微弱的猫叫声传来，小黑猫的胸口重新有了起伏。
“阿花！阿花！”司空涉目不转睛地盯着逐渐有了生机的小猫，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小猫缓缓睁开双眼，抬起爪子擦去司空涉眼角的泪水，碧绿的眼眸盯着男人看了许久，才缓缓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阿涉……”
“我在，我在呢。”司空涉又哭又笑，轻轻握住它的爪子。
“阿涉……对不起……”小猫清澈的瞳孔映着男人清瘦的面孔，语气中满是不舍，“阿涉……我要走了……以后……以后不能再陪你了。”
“不会的……不会的……”司空涉泣不成声，心中一片悲凉。
猫妖轻轻舔了舔他的手指，艰难地扭过头看向一旁的南风意，轻声道：“谢谢你，让我还有机会跟阿涉道别。”
“还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猫妖望着九尾狐的方向，哽咽道：“她……她答应过我，会帮我救阿涉。”
司空涉蓦然怔住，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南风意微微颔首，正想开口询问，却被梦西洲抢了先，“那你的妖丹，也是被她剖走的？”
小猫轻轻摇了摇头，答道：“是我自己送给她的。”
“那天我在府中见到她，她妖力很强，已经能化成人形了，她说她可以去牢里把阿涉救出来，只要我把妖丹给她。”
司空涉如遭雷劈，又心疼又生气，“你怎么这么傻？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猫妖轻轻拍着司空涉的手，笑着安慰道：“我才不傻，只要能救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梦西洲揉了揉发酸的鼻尖，蹲下身，温柔地看着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小猫妖，接着问道：“你还记得具体是哪天见到她的吗？”
“记得，”猫妖看着梦西洲，点了点头，“那天我还看到你了。”
“你们走后没多久，她就来了。”
梦西洲迅速扭头看了一眼南风意，又问道：“那那天发生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我没杀人对不对？”
猫妖眼中的光芒逐渐变得暗淡，声音越来越微弱，“那个男人……他进府的时候已经……已经死了……”
“跟……跟那天一样……”
小猫蜷缩在司空涉怀中，不舍地拱了拱他的手心，缓缓闭上了眼睛。
梦西洲不忍再问，拉着南风意离开了花池，将最后一点时间交给了司空涉。
“师父，它说的那天，会不会就是司空府灭门案那天？”
南风意远远望着梧桐树下的一人一猫，神情复杂，心不在焉道：“或许吧，等下问问司空涉就知道了。”
“嗯。”梦西洲郁气难消，闷闷不乐地垂下脑袋，烦躁地踢着脚下的石子，不经意间却瞥见南风意手腕上渗出的血迹。
她赶忙扯下头上的发带，直接抓住了南风意的手，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南风意浑身一僵，差点将人扔出去。
“师父，你受伤了，伤口还在流血呢。”梦西洲丝毫没察觉异样，动作利索地用发带缠住了被猫妖咬出来的伤口，南风意神情微怔，强忍着浑身不自在，任由梦西洲为自己包扎伤口。
“好啦！”梦西洲细心地缠好发带，手指灵活地打了个漂亮的结，笑着抬头看向南风意。
月光下，她的眼眸格外明亮，好似天上的繁星，南风意抽回手，心跳陡然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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