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南风意与梦西洲相伴走在西市大街上，梦西洲手里提溜着吃的，心中却有些忐忑。
“我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南风意看着她，温柔地说：“挺好的。”
梦西洲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是吗？”
南风意坚定地点点头：“你我搭配，定会比他们更快找到司徒寒山的下落。”
南风意意味深长地看着梦西洲，那眼神让梦西洲心中涌起一丝感动。
随后，南风意突然伸出一只手，梦西洲有些发愣地看着他，心中暗自猜测：“这么快？……要……牵我的手？”
梦西洲一脸试探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南风意手里，南风意一愣，二人都卡在了原地。
南风意欲收手，梦西洲却五指交叉不放手。
南风意脸红，有些慌乱地说：“你……你干什么？”
梦西洲不解地问：“你……你不是要拉我的手？”
南风意无奈地说：“我为什么要拉你的手？我是想帮你拿手里的东西。”
梦西洲慌忙抽出手，将食物递给他，尴尬地说：“你……我……！”
梦西洲有些尴尬地往前急匆匆地走，此时恰好一辆拉货推车驶过面前，南风意一把将她揪了回来。
“当心！”
贴近南风意的那一刻，梦西洲好似闻到了一阵不同的味道，她使劲嗅。
南风意脸红，将她推开。
梦西洲好奇地问：“你今天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南风意有些委屈：“才发现？”
梦西洲笑着说：“很好闻。”
南风意想起昨晚的话，说：“你不是昨晚说我身上有草药味，很臭吗？”
梦西洲连忙解释：“你当真啦？”
南风意认真地说：“自然是当真了，薰了一上午。”
梦西洲惊讶道：“原来你一大早是去搞这个了！……我还以为……”
南风意有些愠怒：“以为什么？”
梦西洲看着南风意，心中觉得他有点儿可爱。
“没什么……不过，到底为什么你身上一直都有药味？”
南风意看着前方熙熙攘攘的人流，缓缓说道：“这些年为了修炼，阿耶为我熬制了不知多少药丸，所以常年我的身上，都有药草之味，这也是为何，从小都没有人愿意和我玩，我也不敢让人靠近我的原因。”
梦西洲有些心疼：“你被歧视过啊……”
南风意淡然地说：“嗯，后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梦西洲又问：“你已经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练更高阶的法术？”
南风意犹豫沉默。
梦西洲恍然大悟：“难道，你也想做天下第一捉妖师？”
南风意摇头：“那是你的梦想，我对这个名头没兴趣。”
梦西洲追问：“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南风意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让梦西洲暗自嘀咕故作神秘。
走着走着，二人来到了五叔牙行门口。南风意道：“到了。”
梦西洲定睛一看，疑惑地问：“咱们不是去找司徒寒山吗？来五叔这里做什么？”
南风意解释道：“找你们牙行的堪舆图一用。”
梦西洲更加不解：“找堪舆图做什么呢？那东西只是长乐城最原始的地形地貌图。”
南风意说：“茴放死的那晚，我用阵法将司徒寒山困住，但最终，他却能在我们所有人面前，被人救走，且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梦西洲思索片刻：“你的意思是，司徒府的地下应有暗道？”
南风意点头：“虽然我们大理寺仔仔细细把司徒府查了很多遍，都没有发现可疑的密道，但他和救他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梦西洲恍悟：“长乐城地貌复杂，你想寻堪舆图来研究一番，看看有无突破。”南风意再次点头。
二人来到五叔牙行的里屋，堆满契书和合同的架子占据了两个墙面，各种茶叶的罐子随处乱放，一个烧炭的火炉上坐着水壶，所有日常用品都放在五叔随手可得的地方。
梦西洲在一堆杂物中疯狂翻找，南风意则被五叔拉到自己身边喝茶唠嗑。
五叔对南风意说：“南寺正，小啾遇到你以后啊，什么事都好起来了！现在又考上了天师府。南寺正，先喝口茶！”
梦西洲一边找一边说：“堪舆图这东西八百年不用了，得好一顿找呢。”
南风意温和地说：“不急，慢慢找。”
南风意看向梦西洲的眼神忍不住柔和起来。
五叔感慨道：“听啾儿说，第一天去你家就给整了顿大餐，孩子老高兴了！（压低声音）在我这儿啊，这些年连顿正经家常饭菜我也不会做，都是带她凑活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南寺正，我很感谢你啊！”
南风意真诚地说：“应该的。”
五叔露出忧伤的神情：“我们家啾儿啊，当年刚从西洲来长乐的时候，还是个七八岁的丫头，官话都说不利索，天不亮就跟着我出去要饭、贴布告、递名帖，从个小跟班做起，被人打骂一顿那都是家常便饭。
后来她卖上凶宅，更是被人说是丧门星，不吉利，多亏有你，不嫌弃她……”
南风意看向梦西洲，眼中有着心疼。
这时，梦西洲突然大喊一声：“找到啦！”
五叔尴尬地说：“我就说有嘛！”
南风意凑上前，看到梦西洲拿起了一张巨幅的地形图。
梦西洲将床脚的矮桌取来，推开上面的书籍杂物，将堪舆图铺好在桌面上，梦西洲手指在堪舆图上一点，落在司徒府上。
“司徒府位于长乐城八十二坊市中地段最贵的东市大街，此街地势平坦四通八达，还有活水环绕，可谓是无数达官显贵抢破头都想挤进来的黄金地段。”
南风意随着梦西洲手指的方向看去。
梦西洲继续说道：“司徒府的布局坐北朝南，西北角的假山链接酒窖和厨室，若是从厨室改造一条火龙烟道，便可直通一墙之隔的太平坊垢街，那里平时只走些运送泔水、夜香的马车，少有人经过，若是司徒寒山取道假山，从厨室的火龙坑里逃走……”
南风意摇头：“假山处我仔细探查过，不曾有任何暗道痕迹，此路不通。”
梦西洲皱眉，忍不住瞪了南风意一眼，手指再度移动，指向司徒府旁的善德公主府。
“司徒府和公主府共建于通义坊的三绝之地，二府之间有许多院落比邻，公主府早就荒废多年，会不会……”
南风意再次摇头。“司徒府破后，镇守长乐的从宿卫第一时间驻扎于公主府内，随机策应，要是司徒寒山逃到这里，反而是自投罗网，所以……”
梦西洲丧气地说：“所以此路也不通……看来今天我们算是一无所获了。”
南风意看着梦西洲，没什么太多表情，但语气极为缓和：“未必，起码我们知道，司徒府这地下，即便要挖密道也很难有机会逃出去。（朝着五叔）五叔，这图，先借我带回去研究研究，可好？”
五叔爽快地说：“当然没问题！”
南风意起身：“那我带小啾先走了。”
梦西洲连忙问：“去哪里？”
南风意微笑着说：“带你吃顿好的。”
南风意起身往屋外走，梦西洲被五叔拽起，随后跟着南风意离开。
五叔一脸欣慰地看着二人远去。
梦西洲和南风意来到极乐酒肆，这家酒肆极为风雅。客人们围成一个圈，中间是雕刻山水的雕像。
梦西洲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南风意拿来了一壶酒和两个雅致的酒杯。
南风意轻声问：“这里喜欢吗？”
梦西洲开心地说：“一直听说极乐酒肆十分受长乐百姓推崇，我却一直没机会来尝尝。”
南风意温柔地说：“以后，我一有机会就带你吃遍长乐城的名吃店，涨涨见识，如何？”
梦西洲脸红扑扑的：“甚好！”
南风意坐在一边，为梦西洲斟酒。
梦西洲又说：“师父，既然司徒寒山挖密道的可能性不大，那你说我们接下来，是不是真的要挨家挨户地查了？”
南风意点头：“对，硬着头皮也要查。
但我总觉得，应是还有什么我们遗漏的线索……”
南风意从兜里掏出了堪舆图，仔细研究。
这时，小二的声音传来：“时辰到，流觞曲水，开宴！”
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吸引了梦西洲的注意。
只见梦西洲面前的雕刻山水的流觞曲水宴席，小二从高处倒入水，一份份以荷叶做成小船，承载着美食顺着流水穿过石桌上雕刻的山洞，凉亭，楼阁。
梦西洲兴奋不已地开始将美食一盘一盘拿下，大快朵颐。
南风意抬头，却突然醒悟，看着梦西洲。“司徒寒山是鲛人，他……不需要密道。”
梦西洲猛然一拍脑袋：“走的是水路！”
南风意拉着梦西洲就走：“走！”
梦西洲不舍地塞了四个青团在嘴里：“吼！”
南风意看了她一眼，突然又不走了，按住她坐下。“吃完再去，也不差这一会儿。”
梦西洲憨憨一笑，看着南风意缓缓坐下，从曲水流觞为她取下精美食物。
随后，梦西洲和南风意来到城中干涸水道。巷子中一条干涸的水渠，上面淤泥遍布。
梦西洲拿着堪舆图和南风意从巷子中走出，身边偶尔路过几个行人。
南风意疑惑地说：“这水渠是干的啊……如何能游出去呢？”
梦西洲突然一拍脑袋，手划过堪舆图上的地点，画出一道曲线。
“你记不记得，那晚上下了很大的雨！这道暗渠自东市的放生池而起，穿光化、通义、通化、开化、崇义五坊而过，所以现在看似干涸，是因为暴雨过后，它才会涨水成渠。”
南风意点头：“原来如此，鲛人就是利用了那晚的大雨，顺着暗渠潜水出了司徒府，这才躲过了天师府和大理寺的追踪。”
梦西洲接着说：“鲛人不需要换气，这暗渠就是天然的逃生之路。”
南风意夸赞道：“师父厉害。”
梦西洲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南风意却已经转头看向面前的将军府。
“既然我们缩小了搜索范围，接下来就顺着这条水道，挨家挨户查吧。”
梦西洲干劲十足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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