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砰~”
可没待苏瑶说话，耳边传来的声音便将在场的三人吓了一跳。
那声音像是玻璃杯磕碰的声音，加之这里远离了楼下的喧嚣，本来就安静，所以这样的声音，完全可以被这里仅有的几个人听见。
寻声，苏瑶和那两个女人都下意识地往声音的来源处看了去，树下的黑影中，似是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在看到那人的瞬间，不知因何，苏瑶这心里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下，但她却没有时间多想。
“谁啊！”，那两个女人中，有人在呵斥着，顺着那人的呵斥，阴影中的人动了起来。
直到看清了从阴影处走出来的人，苏瑶瞪大了些双眼。
顾曦！看到眼前人的瞬间，她心里震惊着的同时，更多的是担心。
顾曦是什么时候在的？
方才的话，顾曦又听到了多少？
苏瑶多少有些担心，因为她知道顾曦有多在乎顾爷爷。
出来的人，白色的打底衫上穿着陀白色的呢子大衣，衣角刚好过膝，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牛皮色中筒靴。
酒红色的卷发齐胸，女子清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苏瑶可以确定，顾曦在生气。
顾曦生气的时候手指会下意识地想要搓着些什么，那是她发怒的前兆，而现在顾曦的手正在酒杯上摩擦着。
“两位既然对我爷爷这么感兴趣，倒不如，我陪两位聊聊？”
在看到顾曦的瞬间，那两个嚼舌根的人，面色就有些不好看，如今又听到顾曦这样说，她们自然知道，顾曦意不在此，顾家本家家大业大，她们这些旁系，可还要依靠顾家，哪能得罪顾曦。
于是她们心里一面抱怨着今天倒霉，想着改天得找个大师算一下运道，一面对着顾曦笑嘻嘻：“大小姐，我们嘴贱，乱说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打扰您了，您慢慢休息”
瞧着顾曦后续并没有回应，那两个人见有机会，便走得飞快，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苏瑶的面前。
听着高跟匆匆鞋踩地的声音，苏瑶心想，还是顾曦有威慑力，她不信刚才那个两个人没有看到她，可她们却依旧说着那些话，说得那么刻意，想必是想敲打敲打她，或者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苏瑶不想深想，她不想在这些事上涉入太深。
而在她注意那两个离开的人时，顾曦已然走到了她的身侧，拿着酒杯的手耷拉着靠在护栏上，只给了苏瑶一个侧脸。
苏瑶看到顾曦拿出了手机，在上面打着字，虽然她看不清内容，但她却知道这事想必与刚刚离开的两人有关，顾曦就是这样，顾爷爷是她的软肋，今天的事，她不会这样算了。
看着顾曦收回手机，苏瑶当即便收回了目光，将身子站得笔直，看向了没有顾曦的前方，绕在周身的紧张感，令她如被闷在锅里的鱼，热气令她难受，口里干燥异常。
透过玻璃，看着屋内的自动灯已经暗了下去，苏瑶注意到身侧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又忍不住再次偏头，往身侧人的所在瞧了去。
现在的顾曦与之前苏瑶在地铁广告屏上所瞧见的，穿着红裙的那个顾曦不同，那样亲切，有问必答的人，纯是基于综艺的要求，而在生活中，顾曦的性子是冷淡的，甚至有些不苟言笑，她和顾曦相处了五年，看到了很多顾曦公式化的笑容，可真心的笑，却少之又少。
这个人似乎并不开心，这也是洛瑶好奇的地方。
在苏瑶的认知中，顾曦拥有着最好的基因，她那副长相直接拉到影视剧中，靠颜差不多就可以直接被内定，与此同时她还有着最高的地位，顾氏在各行各业都有涉及，资产雄厚，又只有顾曦这么一个继承者，所以她该是那种坐在金山上出生的人，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笑得却一点都不开心，至少当着她的时候，顾曦笑得格外僵硬。
苏瑶清楚这不是她该在意的事情，从结婚的那天起，两人就清算得非常彻底，互不干涉对方生活，但双方都不许做出背叛婚姻的行为，一是为了照顾顾爷爷的身体，不让顾爷爷生气，二是为了保全顾家的名声，所以苏瑶清楚她最好是什么都不做，关心的话，就属于干涉了对方的生活，应当要算违约。
可在一个只剩下两人的空间里，什么都不说，氛围会变得奇怪，故而苏瑶的心里多次想转身离开这里，但出于礼貌，她一直在压着这股心思。
实在是安静不下去了，苏瑶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说着话，手却在下意识地抠着身侧的栏杆。
这几天顾曦因为一个项目的招标去了外省，因为某些原因，顾曦才晚了顾爷爷的生日，所以她让李秘书先将给爷爷的礼物带了回来，委托她交出。
“三十分钟之前”，开口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清冽。
“哦~”，看着顾曦，洛瑶抠着栏杆的手，停了下来。
在她的认知中，顾曦一直都是这样，从不愿意同她多说一个字，甚至很少主动同她说什么，一切似乎都是她单方面的表达，而这一切，她已经习惯了。
收敛起了那股失落，她的手继续抠起了栏杆，“我听李秘书说，这次的招标出了些问题？”
“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些人想占便宜，可我的钱没那么容易被吃”
“那就好~”，苏瑶点了点头，每每谈到生意，顾曦总是那么成竹在胸，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这种自信，总是不由得会吸引苏瑶。
正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动了一下的顾曦，吓得苏瑶立刻开口，“你去看顾爷爷了吗？”，怕被顾曦瞧见自己的失神。
“没有，爷爷让我等下过去找他”
所幸顾曦依旧没有看向她。
“哦~”，顾曦太惜字如金，苏瑶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了，明明是呆在一起快五年的人，可她们之间似乎没话可说，恍如两个刚被介绍见面的陌生人。
这样的尴尬，令她烦闷，苏瑶终归是有些呆不下去了：“那你好好休息休息，我”
“你想离开我吗？”，罕见的，顾曦打断了苏瑶的话，制止了她的离开。
“啊？”
苏瑶有些没有听清，或者说，她听清了，但是一时之间并没能明白全顾曦的意思。
在苏瑶的注视下，顾曦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周围太安静了，苏瑶都能听到顾曦将酒咽下去的声音。
苏瑶突然有些紧张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又有些不愿意想到什么。
“顾曦，你想说什么？”，这是苏瑶自认为可以得到的，作为顾曦妻子的唯一特权，那就是与顾曦名字相称，毕竟对顾曦，大多数人都是称大小姐或者顾总。
“再过五天，就是我们结婚五周年，协议到期了”
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苏瑶其实并没有太吃惊，她和顾曦本来就不是因为相爱才结的婚，她们之间只是一个长达五年的婚姻假装协议，房子都有居住年限，协议自然也会有到期的那天。
苏瑶以前很想协议快点结束，可是渐渐的，她习惯了一切，等真到了这一天的时候，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是啊，五年过去了”，苏瑶说着，语气不由得变得有些低沉。
五年，过起来可真快，她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可她没有瞧见，顾曦转头瞧向了她，在那一瞬间，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是纠结。
等着苏瑶重新抬起头的瞬间，顾曦收回了目光，她瞧向了自己手上空荡的酒杯，看着酒杯里隐约的人影，她的眼睛微眯了起来，随后又张开，“苏瑶，我们离婚吧”，她说道。
苏瑶终于听到这个词语，她紧张的心因此而放松了些，只是心里隐隐有些泛着苦涩，对于顾曦来说，即便是五年的共同生活，也许就只是在她家的客房里加了一个租客，如今房东不想出租了，所以房客该走了。
“好啊，只是”
苏瑶没有瞧见，在她说只是的时候，顾曦握在酒杯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些。
“顾爷爷这几年身体虽然保养得很好，但终归是上了年纪，我们离婚的话，是不是别对他老人家说得太明白”
苏瑶担心顾爷爷，或者说，她也许还在期待着，不要与顾家断得太干净。
“爷爷那边我会看着办”，说这话时，顾曦的手指松了些。
“那什么时候离婚，我配合你的时间”
“4月11”
“嗯”，411，结婚纪念日。
苏瑶从没想过，在她结婚第六年即将开始的那天，会成为她离婚的日子，可是这也正常，她们就是到期解约，难不成还要刻意的避开结婚那日，只是从离婚说出口到要去离婚，时间有点快，让她多少都有些猝不及防。
“具体时间我会发你手机”
“好，麻烦你了”
之后，顾曦便没了回应，苏瑶在这里继续待了一会，顾曦才再度开了口：“我们五周年的纪念礼物，我会放到你房间里，就不当面送给你了”
苏瑶了解顾曦的意思，她们那天离婚，总不至于在离婚的那天还送结婚周年礼物，这岂不是显得可笑。
也就是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其实除了可以和顾曦以名字相称，还有一点好，那就是顾曦从没有忘记她的生日以及两人的结婚纪念日，就连她妹妹，也都连续四年收到了来自于顾曦的生日礼物。
若抛开感情因素看，顾曦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好妻子，该记得的日子，她都记得，该庆祝的，她也都陪苏瑶庆祝了，虽然她不怎么说话，总是冷冷的。
“我们都离婚了，礼物就不用了”，都要走了，在离婚当天，还收周年礼物，苏瑶以为是不是不太好，而且她怕，怕这个礼物。
“礼物是给你买的，我只能给你”
说着的人，手又开始磨了，苏瑶瞧着，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了：“那好吧，谢谢你”
“这些年，爷爷生日给你的钱，我都让李秘书给你买了股票，赚了一些，我会让她取出来，然后给你一个卡”
“不不用了，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再说，我也不需要这些”
“那是爷爷给你的，你哄得他开心，这钱，你本来就该拿走，还是你觉得，我连这点钱都舍不得”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如此，那这钱我就收下，有时间，你替我谢谢顾爷爷”
和顾曦一起，总是不如和顾爷爷在一起自在，苏瑶总是怕顾曦会生气，她明明不是那种怕事的性子，可面对着顾曦，她总会觉得，她矮了一头。
“苏瑶，你有时候真的没我想得那么聪明，待我又太小心翼翼”
“嗯？”，低沉着的语音，令苏瑶有些不确定，她可是听错了，顾曦似乎是在讽刺她？可那语气怎么又像极了抱怨。
“好好休息，我们之后见”
没给她时间去考虑语气，顾曦走了，只留下一时之间还未清醒明白的苏瑶在吹冷风。
风，可真冷啊，苏瑶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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