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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婚礼


虽然承景渊娶了徽仪,但他不再立皇后的承诺依然不会改变。\\www、Qb5、Com嘉安七年的夏天,徽仪被正式立为静妃,而三日后,就是册封大典。按照惯例,贵妃以下品级是没有册封典礼的,可是承景渊除了皇后的称号,其他一切都是按照皇后的礼仪办的,远远超越了当时的顾式如。

        如徽仪的意料,顾鸣成不久就私下找人要见她,她合上名帖,冷冷笑着。顾氏的动作终于还是有了。

        一旁的紫嫣正递上一份岳端宁的贺帖,徽仪接过,只看了几行就微微一笑,道:“把笔给我,我回信给他。送贺礼吗?”她低头书写起来,“恐怕我也只需要一个侍女就够了,蓝玉和棋月留在索樱轩就够了,顺便让无觞搬来,她一个人住在沈家太孤单了。”

        她搁下笔,若有所思地道:“那座房子,也该告别了。”

        她封好信,看着紫嫣疑惑的眼神,笑道:“我答应你的事情总要做完。你一定能再见到你姐姐的。”

        紫嫣了然,叩首喜道:“多谢郡主。”

        徽仪站起身,长裙及地,步步生莲,长发柔软地垂在肩上,浅静一笑道:“备车,我要去大学士府。”

        顾鸣成的势力已经能与青王像抗衡了,为了顾式如的地位,恐怕也是会对她采取手段的。只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会走下去,顾氏这个障碍,已经对她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她轻叩木门,听到沉稳的一声“进来”,才从容地走进,轻灵的声音并没有丝毫的异样,微笑着道:“顾大人找徽仪有事?”

        顾鸣成古铜色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皱纹,眉目严峻,有一股严正之气。他笑了笑,道:“郡主请坐。”

        徽仪施然坐下,静笑不语,等他开口。

        “老夫今日请郡主来,是想商量婚典事宜。”顾鸣成斟酌了一会,才慢慢道,“不知道郡主有没有特别的要求?”

        徽仪扬了扬眉,故作惊讶道:“这些事情顾大人难道不是该去问皇上吗?”她对顾鸣成将顾慕弦赶出顾氏一族的行为颇为不屑,言语间也没有常人的恭敬,可她的身份的确不需要谦虚,顾鸣成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悠悠地抿了口茶。

        “既然郡主这么爽快,老夫就直說了。”顾鸣成抬头看她,蓦然道,“我希望郡主能与顾家合作。”

        “哦?”徽仪指尖轻扣着衣角,微微一笑道,“不知道顾大人說的合作是什么意思,我想性命安全的保障还是需要的。”

        顾鸣成皱了皱眉,镇定道:“郡主莫不是听了闲言闲语?郡主的安全老夫自是要保全的,未来的静妃娘娘,可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那么顾大人认为过去的染颐郡主,就可以稍微松懈一下了?”徽仪刻意在“稍微”二字上咬了重音。一个曾派杀手来陷害她的人,谈什么保全她,岂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么?她言语间带了几分讽刺,脸上却依然和煦,着实有些无理取闹。

        顾鸣成神色不变,笑道:“郡主可是在和老夫开玩笑?郡主的身份也不是谁可以碰的。”

        这只笑狐狸。徽仪暗里微微咬牙,缓缓绽开笑容道:“自然是玩笑。顾大人怎么样也是不会做些宵小之事的。我們现在可以来谈一谈合作的事情了。”她话锋一转,复又回到方才的话题上来。

        顾鸣成欠了欠身,笑道:“很简单,我只要郡主保证一件事情,那么今后郡主在宫里,当无后枕之忧。”

        徽仪料想他不会放过自己,也悠然一笑,问道:“不知道顾大人說的是什么事?”

        “老夫的要求是,无论郡主他日是否诞下龙嗣,都不可立为太子。郡主可否答应?”这涉及皇位之争的事情,从他口中說来,仿佛随便的小事一般,丝毫没有忌讳。

        徽仪骤然抬头,冷冷看着他,手指倏地握紧。如果是对她的要求,她完全可以接受,只是这个威胁还会伤害到她未来的儿女,所以她绝对不能忍受。

        她傲然道:“徽仪恐怕不明白顾大人的意思了。合作是双方心甘情愿的,这样的交易,也许是顾大人的一相情愿,或者說,像顾大人这样冷静的人,是对子女漠不关心的,就算病死,也不会多看一眼!”

        顾鸣成霍然站起,冷眼看着她,眼中满是怒意,道:“郡主请不要牵扯其他的事情。”

        徽仪深吸口气,静笑道:“抱歉,徽仪口不择言,请顾大人见谅。只是这样的要求,我想没有一个女子能够答应。如果顾大人能体谅别人的心情,或许就不会这么苛刻的条件。若是我要求澄妃娘娘也立下同一个条件,顾大人你会同意吗?”

        不待顾鸣成回答,徽仪又道:“虽然沈氏只剩下徽仪一个,但并不代表可以任人宰割。我想慕容家以及两位王爷的势力,恐怕不会比顾大人弱吧?說句不恭敬的话,难道顾大人认为只要我答应皇上就不会这么做吗?天子毕竟是天子,臣子如何能左右?”

        她转身拂袖走到门边,行礼道:“若是顾大人没有别的事情,徽仪告退。”

        顾鸣成反手将茶杯摔到地上,眼中锋芒骤现。

        徽仪出了门,才轻叹一声。她今日的表现太过狂妄,可至少能给顾鸣成一个自负的假象,今后的路,更难走啊。

        珠玉串联成的头饰缀了满头,凤钗斜插着,云鬓挽起,白皙的额头上细细绘了一朵红梅,娇艳欲滴。柳眉被勾画出最完美的弧度,画眉深浅,螺黛青色,更衬得徽仪眉目如画,宛如古画中走出的仙子。

        披上大红的嫁衣,徽仪转身看着铜镜,镜中女子唇边带着静默的笑容,清浅动人,宛如水波轻漾。

        忽然她泪眼朦胧,这漫天的飞红之间,谁还记得当日那个温润儒雅的少年說过“我的姐姐,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她伸手触碰面前的铜镜,微微笑着。小缕,你看到了吗?原来我穿着嫁衣也是那么好看的,虽然你也许看不到,可是今天的我会是最快乐的。

        她转身出了房门,走上神擎殿的高高的台阶。一步步走上去,仿佛走进另一个童话,路的尽头是那个始终温和微笑的男子,会是她一生的幸福。

        她轻轻笑着,恍若梦境。

        两边都是熟悉的脸,恍惚,似是不真实。她似乎能看到哥哥在隔着云端微笑,似乎能看到流水般倾泻而出的过往,似乎能看到无数次灯下埋首读书的小缕……

        看到一切一切,悲伤的,快乐的,都缓缓沉淀在内心深处,翻厢倒柜而出。

        她终于走上高台,将手放在承景渊手中,俯视着台下,满足微笑,眼神如风,扫过所有人的脸,心中复杂。

        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她终于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俯视芸芸众生,只是不知道是否有这样的资格,站在这么出色的男子身边。

        从小,她就不是完美的女子,偏执孤傲,有着几近于固执的自尊,不容许任何人践踏。她所遇到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的美好,甚至,让她从内心深处蔓延出自卑来。

        如今的她凤冠霞带,一身红衣翩然若凤凰,盈然走上,虽然没有皇后的封号,但是所有的礼节都已经没有任何的区别。

        她蓦然低垂下眼,湿意在睫毛上氤氲,所幸有珍珠链子遮挡住,看不清她静好的容颜。

        身边的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仿佛给了她许多坚定的力量以及毫不犹豫地肯定。徽仪瞬间抬头,展颜微笑,如春风过桃李,所有的鲜花乍然盛开。

        多年之后,在场的人回忆起这场婚礼,无不感慨能见徽仪一面是何等的幸运。而在史书上的记载,不过寥寥几笔:“嘉安帝于嘉安七年,迎沈氏为静妃,所行礼仪皆从皇后之等级。百年之后,北言帝赐其缢号为静越,是为静越皇后。”

        夜晚的灯很明亮,酒席间,徽仪始终淡淡微笑,静坐在承景渊身边,接受所有艳羡,或是质疑的目光,却刻意避开无箫和承光延的视线,低眸含笑。

        灯火阑珊,酒意尽。徽仪任由承景渊牵手向润芝堂走去,脸颊上有酒后的微红,眉间的梅烙更显娇艳。

        长发及肩,微微散开,容颜如清水,静静卧在时光深处。她凝眸浅笑,似月清光。双手交握,紧紧相依。

        承景渊低头吻她的手心,暖融融的,仿佛能渗进心里去的温暖。

        红烛未尽,灯帐低落,银钩隐隐泛着光亮。

        清晨醒来,黑发交缠,徽仪静静沉睡,从未有过的安心。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看不够敌地凝视着她,徽仪微微红了红脸,笑道:“醒了还不起来吗?”

        “冤枉啊,我是看你醒了才醒的。”承景渊拍了拍她的手心,抵着她的额头,微微笑着。

        徽仪“扑哧”一笑,道:“真是神仙,能预先知道我什么时候醒来。”她略一思索,忽然抿嘴低笑起来。

        “怎么了?”承景渊摇着她的手,如玉淡笑。

        徽仪轻轻敛了笑颜,佯作失望道:“昨天的婚典一点都不合我心意。你說怎么办?”

        承景渊眼神愕然,随即又笑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徽仪低头沉吟,抬头慧黠地一眨眼道:“今天晚上我們偷偷出宫一次,现在我不告诉你要干什么,反正你要答应,好不好?”她第一次的撒娇,分外可爱。

        承景渊低笑着抱紧了她,凑到她耳边柔声道:“好呀,可是万一晚了城门关了怎么办?我們怎么进来啊?”

        “这个容易啊,反正慕容大哥是侍卫总管,我让他偷偷放我們进来就好了。实在不行,就知道翻墙了,不过好高啊,你确定我們爬得上去?”徽仪埋首在他掌心,肩膀笑得颤抖着。

        承景渊笑了一阵,才起身穿上外衣,笑道:“起来吧,我可不想被人說是沉迷美色的昏君。”

        徽仪“呀”了一声,笑道:“原来我还够资本能使君王不早朝啊。”她翻身起来,拂了拂长发,正欲梳妆,手中的梳子却被人夺了去。

        承景渊抬手轻轻为她绾发,柔顺的发丝在他手心里缱绻躺着,闪着淡淡的流光。手中的梳子仿佛刹那有了灵性,灵巧合手,一梳到底,绾起君心不变。

        徽仪怔怔望着镜中的影子,眼中泛起雾气,却又迅速按捺下,回首温柔地笑道:“别把我梳得太丑哦。”她白色的衾衣,墨黑的长发,一黑一白的鲜明美丽,宛如传說。

        一代一双人,对镜梳妆,情谊缱绻,眼波刹那流转。

        梳洗罢,徽仪回首微笑道:“去早朝吧,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青丝绾起,白玉的簪子随意插着,下面顺着一小串蓝色玛瑙石,莹莹流转。

        承景渊低头笑道:“不会忘的。”他轻轻在徽仪额头上印了一吻,转身出门,身后,笑颜如玉的女子缓缓握紧手中的木梳,眼中光彩流溢。

        夜晚的月光分外柔和,柔柔密密地铺了一地,徽仪和承景渊换了平常的衣服,悄悄出了宫门,她临走前特意叮嘱了慕容兆斐晚些守好城门。慕容兆斐轻敲了她一下额头,笑道:“我如果不开门呢?”

        徽仪莞尔一笑道:“那慕容大哥是准备把我这个妃子和一国之君关在宫外吗?”

        慕容兆斐略一愕然,就见承景渊拿开遮住面容的扇子,颔首微笑。他了然一笑,拱手行礼,便退到了一边。

        徽仪拉着承景渊出了宫,径直往沈家走去。半个时辰后已在门前。

        徽仪伸手对承景渊道:“火折子给我。”又拿起墙边的干柴,默然站着。

        接过火折子,徽仪点燃手中的干柴,凝视了半晌,火光飘摇,在面前闪烁着。她正要扬手,却被承景渊按住了手,诧异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徽仪笑了笑,有种莫名的忧伤,却依然笑道:“烧了这里。”她的声音平静如初,显是早已作好准备。

        “为什么?”承景渊敛起笑容,宽厚的手握紧她的。

        徽仪反手一握,安静地道:“你放心,我没事的。我只是想,留这样一座空楼也是无用,不如重建一个学堂,既可以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又能很好的利用这块地,你觉得呢?”她伸手抚摩着承景渊微蹙的眉头,柔声道,“其实,本可以不烧,但我不想触景生情,也许你要說我太过敏感,或者无理取闹,但是,我不希望再看到这里,这里代表了我的过去,我想让它一点痕迹都不留。”

        她见承景渊不回答,又摇了摇他的手,道:“可以吗?”

        承景渊脸上绽开一丝笑,替她顺好落在肩上的碎发,道:“你的房子,怎么做都可以。我问你,不过是希望你不要后悔罢了。”

        徽仪静静想了许久,才抬头坚定地道:“我不会后悔。”她转头看着沈家旧宅,眼神不再是空荡荡的,而是有了新的意义。

        她抬手进了房间,点燃了帏帐、窗沿、木桌……扔掉火把后,她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已经起火的桌上那一沓旧纸。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伸手迅速抓起,跑出房间。

        承景渊牵起她的手,仔细检查了一番,松口气道:“还好没有伤。”又低头看到她手中紧抓的纸,问道,“这是什么?”

        徽仪将已经泛黄的纸递给他,苦笑道:“没有想到,我最后还是带走了它。”外在的毁灭,并不会磨灭心中的眷恋,她出神地注视着熊熊大火蓦然而起,如火龙般席卷上了屋顶。

        承景渊低头细看手中的纸,忽然拉了拉徽仪,徽仪凝神一看,不由怔怔。

        “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娟秀的笔迹深深印进了心里,这是,这是无觞的笔迹。不知为何,徽仪心中一阵绞痛,心上猛地跳了一跳。

        她抬头看着几乎完全被火焰包围的沈宅,良久不能自语。承景渊蓦然抬手捂住她的眼睛,柔声道:“别看了。”忽然他的手心有些湿润。

        徽仪不知为什么这样一句话,能触动她心里的哀愁,让她的心惊悸般疼痛,却不知,一语成谶,日后想到今日这一刻,她依然能落下泪来。

        良久,她才默然道:“本来还有事情要去做的,你现在还愿意跟我去吗?”她的心情有些低落,眼眸亦垂了下去。

        “为什么不去?”承景渊在她脸颊上轻轻触了一下,笑道,“我可不想回去看到娘子一张失落的脸。”

        徽仪霍然抬头,眼神明亮,忽然微笑道:“好,你跟我来。”

        她飞快在夜色跑着,直到在一间稍显破败的房子前停下,回身笑道:“到了。”

        承景渊有些愕然地看着眼前破旧的房子,半晌没有說话,只是无奈地冲着徽仪笑了笑。

        徽仪抬手拍门,扬声唤道:“周嫂,开开门,开门……”

        红衣的少妇出现在门口,见到她,猛然惊骇地张大了嘴,却被徽仪飞快地捂住嘴巴。徽仪歉意地笑了笑,道:“周嫂,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真是抱歉。不要声张好吗?”

        周嫂目光渐渐扫过承景渊,疑惑地点了点头。

        徽仪放下手,悄声问道:“周嫂家在办喜事吗?”墙边都是一排殷红色的装饰物,门上也帖了个“喜”字。

        周嫂点点头,行礼道:“见过静妃娘娘。”随后又笑道,“是呀,我弟弟要娶弟妹,不如进来喝杯酒吧。这位是……?”她眼神投在承景渊身上。

        原本周家就对徽仪不是很相熟,愿意和她打交道的也只有周嫂了,再者除了周嫂之外,再没有人知道此刻出现在周家门外的就是梦迦的皇帝和静妃了。

        徽仪从容一笑,反手握住承景渊的手,微笑道:“我的夫君。”她刚說完就眼疾手快地再次捂住周嫂的嘴,无奈笑道,“周嫂不要那么惊讶好不好,我們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我可不想破坏掉。”

        周嫂的目光立刻垂到了地上,待徽仪松手之后,才低声道:“民妇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承景渊笑了笑,随意抬手道:“不必多礼。”

        徽仪笑着挽了周嫂的手臂,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周嫂了然地点头,抿嘴笑了起来。

        徽仪转头看向承景渊,笑道:“进去吧。”

        承景渊低头在她耳边轻笑道:“你想玩什么?”他看到徽仪微微扬起了眉,又补充了一句道,“不管玩什么,我都陪你。”

        徽仪嫣然一笑,带他进了门。

        门里一派喜气洋洋,到处都是鲜红的喜色,完全不同于宫里的端庄华丽。一对新人端坐在木桌的上席,新娘一张平凡却略带喜悦的脸,新郎清秀而腼腆的目光在他們两人身上微微一顿,才友善地笑了笑,徽仪亦欠了欠身,报以一笑。

        周嫂清脆地声音喝令新人坐下,一个体态微微发福的男子站起问道:“阿默,这是谁?”周嫂的夫家姓周,名为周遥,而她的本名却是夏语默。

        周嫂笑了笑,拉过徽仪道:“这是陈小姐和她的未来夫君。”

        承景渊的眉间微微一蹙,未来?徽仪牵了他的手一下,含笑道:“周大哥好,我的名字是越楚。”又回首介绍承景渊道,“他姓沈,沈静舟。”

        耳边低低的笑声,徽仪回首嗔了承景渊一眼,示意他配合自己,又赧然地道:“我們刚到凤城,又没有别的亲人,但因为不是正式的夫妻,不能在这里安顿下来,能否借地一用,让我們拜个堂?”

        承景渊已经忍不住掩唇笑起来,温润的笑声从他指缝间逸出,温暖清朗。徽仪被他一笑,忽然就脸上扬起红晕来。

        承景渊见她神色有些异样,忙将徽仪拉到自己身后,解释道:“越楚面薄,但我們的确是没有法子了,还请各位见谅。”

        徽仪咬唇忍笑,若是让人知道堂堂梦迦的皇帝和静妃跑到一个小农舍里,隐姓埋名地办个农家婚礼,还费尽心思地圆一个不合情理的谎,那实在好笑至极。

        她抬眼看了一眼周嫂,显然也是极力忍住笑意,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承景渊给了她一个无奈而带着宠溺的目光,又有礼地道:“若是他日觅得住处,定会报答。”

        周遥爽朗地大笑起来,道:“一看你們两个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无妨,只要你們不嫌弃,两对新人一起也是可以的。”

        徽仪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忙道:“那就多谢周大哥了。”的确,他們两人虽然挑了最普通的衣服,却依然难掩贵气,别人待他們自然也客气些。

        周嫂带徽仪去了后面的小房间里装扮。周嫂一路询问道:“徽仪,按理說你的婚礼应该不差,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呢?”她深知徽仪的脾性,既然徽仪没有要她谨守规矩,自己画蛇添足反会惹人厌。

        徽仪果然对她的态度很是欢喜,笑答道:“我可不喜欢那么多繁文缛节,再說了,我想让他多体会一下民间的快乐。”

        周嫂点头,由衷道:“徽仪,如果你能成为皇后,一定可以做好的。”

        徽仪淡淡一笑,反问道:“他如今待我和皇后可有差别?”她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皇后的虚位,如岳泠舒,还不若不要。

        周嫂无言,只是细心帮她梳妆。贴好花黄,做了一个民间女子特有的发髻,披上了红色的盖头,上面绣了一双龙凤,百年好合。

        穿上红色的席服,腰间冗长的红色腰带束起,显得她的腰身,不足盈握。徽仪被周嫂搀了出去,脚下竟有些踉跄,手心紧张得出了汗。

        这才是她最想要的婚礼,平凡而热闹,有平凡的人在身边,穿着平凡的嫁衣,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却包含了她的一份小小的私心。

        她的手很快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徽仪在盖头下会心而笑,虽然是第二次婚礼,可依然赶到幸福和甜蜜。

        一拜天地。愿天地能见她一片真心,还她一生幸福。

        二拜父母。愿她的亲人能在天上看她出嫁,看着多年前那个小小的、临水而歌的小女孩找到一生的寄托。

        夫妻交拜。愿从此祸福相依,不离不弃,荣辱与共。

        送入洞房,携手前往未知的路途,手心温暖而干燥。承景渊揭开盖头,看到他美丽的新娘微扬嘴角,慧黠地眨着眼睛。

        他微微低头,在她耳垂下亲了一下,笑道:“这个婚礼果然很有趣。”

        徽仪把头偏在他的肩膀上,眼中含笑,道:“好啦,我的心愿满足了。现在我們该考虑考虑怎么脱身回宫了。”

        承景渊略一愕然,失笑道:“我却是真忘了。”他邪邪一笑,完全没有平日里儒雅的君子风范,接着道,“不如我們就真的再洞房一次吧?”

        徽仪气得瞪他一眼,却又忍不住笑起来,推他道:“那明天他們发现皇帝失踪了可就有好戏看了。”

        承景渊站起身,整了整衣衫,道:“那也是你的‘功劳’。”

        “小女子不敢居功。”徽仪打了个呵欠,笑道,“趁现在去闹别人的洞房,我們快走。”

        两人换上来时的衣服,悄悄溜出门去。因为深夜,街上空无一人,明月当空而照,两人携手走着,倒也觉得其乐融融。

        明月清风下,灯笼的光亮蒙蒙陇陇地洒了一地,徽仪微微感到疲倦,接连打了好几个呵欠,眼睛也略眯着。

        承景渊紧了紧她的手,笑道:“困了吗?刚才让你在周家休息你还不愿意,现在可后悔了?”

        徽仪微笑道:“才不后悔,该后悔的人是你。”她轻笑几声,微微扬眉道,“景渊。”

        “恩?”承景渊很温柔地回答了她一声,“怎么了?”

        “你背我,好不好?”徽仪在他身边温婉微笑,快乐中又透出几分调皮来,“我走不动了,好困,你背我好不好?”

        承景渊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道:“这样扶着总能走了吧?”

        徽仪愕然一笑:“背不动了吗?看来我回去要考虑考虑是不是绝食几天了。”

        承景渊走到她面前,弯下腰,笑道:“上来吧。”

        “我可没威胁你哦。”徽仪掩唇一笑,搂住他脖子,长发倏然间滑落到承景渊脸边,缕缕幽香。

        承景渊无奈笑道:“好了,算你不是威胁我。那么你和我說說话,作为我背你的条件。”

        “好。”徽仪把头枕在他肩膀上,笑着說,“从哪里說起呢,我给你說說小时候的事情好不好?”

        她微微笑着,眼睛合上,缓缓道:“你知道吗?其实娘她身体很不好的,从小都是哥哥陪我玩,我小时侯身体也很弱,什么都不肯吃,然后哥哥会骗我說菠菜是青菜,土豆是豆腐。”她說到这里自己都“咯咯”笑了起来,“我那时候竟然相信了,总是问爹,为什么会有这么硬的豆腐?然后爹就笑着回答我說,心肠硬的豆腐都是这么硬的,一直到我三岁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土豆不是豆腐,追着哥哥打了好久。”

        “还有啊,我小时候脾气也不好。看到什么不如意的就生气,后来一直很疼我的哥哥把我拉到街上,指着那些乞讨的人說,如果有一天你沦落到和他們一样,还有没有资本摆小姐架子。他时常有意无意来教训我,才把我从任性教养成温顺。”

        “你这么听话?”承景渊插口道,“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该对你凶一点?”

        徽仪失笑,捶了他一下,道:“你敢!”她又把脸贴到承景渊的脸边,笑道,“不过你对我差一点,我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我的夫君大人。”

        承景渊用眼睛笑看了她一眼,湖水般的眼睛泛起些微的波澜,道:“那我还是对你好些,免得你今后在背后說我坏话,整日冷飕飕的,好娘子。”

        “这声好娘子真好听,以后天天說一遍好不好?”徽仪嬉笑着脸,轻轻在他耳边低声說着,“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你要不要听我继续說了?”

        承景渊“恩”了一声算作回答,笑眸生辉。

        徽仪继续絮絮地說着,一直說到口干舌燥,依然不觉疲惫,笑语嫣然之余,也感到睡意朦胧。

        到宫门前的时候,只有慕容兆斐一身黑衣,守在门口静候他們归来。

        见到承景渊,正欲行礼,却见他作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无声地笑了笑,用口型說:“她睡着了,别說话。”

        慕容兆斐颔首微笑,静默地行礼,打开宫门。

        他眼前的最后一幕,虽然因为黑夜而看不清楚,却在多年后依然记得很清晰,那个始终淡泊的帝王,背着身后幸福微笑的少女。

        他清楚地看到在经过自己身边时,徽仪偷偷睁开眼睛冲着自己眨了一下眼,随即才合目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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