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徐徐图之
“你都是为了朕着想，朕责罚你做什么？你与灵儿还真的是兄妹一心，当初，你不也拦着朕，说丹药伤身吗？”
想当年，先皇后刚刚薨世，皇上伤痛欲绝，唯有服食丹药，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悲痛与哀思。
那时候，太子便苦劝过皇上，不可服用丹药。
奈何，先皇后薨世对皇上的打击太大，他并未将太子的话听进心里去。
现下，旧事重提，难免不会让皇上从太子的话里话外之中，品出“不知好歹”四个字来！
“当年，儿臣遍查医书古籍，这才知晓，炼制丹药所用的金石药物和诸多虎狼之药，长时间服用，都会身体造成伤害！只是，不曾想，国师炼制的丹药，竟然对父皇有效！”
太子嘴上说着有效，实则却是在暗示皇上，那些丹药之所以有效，不过都是因为添加了虎狼之药的缘故。
这就相当于是在饮鸩止渴，越想解渴，身体就会被掏空的越快！
皇上又怎么会听不出太子的弦外之音。
但他没有说话，只等着听太子继续说下去。
太子默了默，放缓了声音，试探着问道，“父皇，那日，您由得灵儿在国师面前胡闹，应该也是有所怀疑的吧？”
皇上答非所问，“你不是问过灵儿了吗，那个鬼灵精是怎么说的？”
“灵儿说，国师炼制的那些丹药之中有秽气，您因为服食丹药，体内亦有秽气沉积。一旦积重，便会对身体造成损伤。而且，这种损伤是不可转圜的！”
“这就难怪！”
“父皇的意思是？”
“难怪那个鬼灵精，饶了一大圈给国师挖了个坑，让他服食那些丹药！这丫头，还真的是诡计多端！说起来，你这个做皇兄的，竟也逊色了半分。”
“儿臣似灵儿这么大的时候，确实比不得她聪颖明慧，机灵敏锐。”
“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儿臣以为，天乩宫功勋卓著，于朝堂之上亦是举足轻重，是以，此事必得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
太子说着，放缓语气观察了一下皇上面上的神情变化。
但见皇上面上一无波澜，静等着听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太子才接着说道。
“父皇既已赏赐国师服用金丹，那便不要停了！父皇龙恩浩荡，倒也不妨再恩重一些！金丹一日一粒不够，那就一日三粒！左右为了彰显国师劳苦功高，这样赏赐也是情理之中！”
皇上听到太子这样说，不知想到了什么，几不可查的轻笑了一声。
紧接着，太子语气一顿，见皇上并不是想要打断他，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天乩宫的下一任传人，大可从现下开始，便着手从后辈者中慢慢挑选！总有佼佼之人，愿意对皇权俯首称臣！辅佐父皇千秋万载，海晏河清！”
“好，就照你说的办。”
“是，儿臣遵命，稍后便让中书省拟旨下诏，晓瑜朝堂上下。”
“还有，你母后……”
皇上忽的话锋一转，刚刚开了个头，却又欲言又止。
太子一时之间也不清楚，皇上口中说的“母后”，指的是他的亲生母亲，还是现在的这位继后。
他静静地等着听，皇上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可是，好一会儿之后，皇上也没有再开口，这个话题，便就到此戛然而止了。
“算了，这件事容后再议，你也下去吧。”
太子领命，缓步退出了文德殿。
皇上目送太子的背影消失于眼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适才，他想说的，是继后。
其实，经过上一回，沈灵灵指着国师的鼻子骂他老不羞的那一次，皇上便已经看出了端倪。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当年国师将沈灵灵与沈音音偷龙转凤一事，皇后应该也有参与其中！
至于，皇后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皇上倒也没有妄下定论。
皇上之所以已经筹谋要除掉国师，却还是没有想过要动皇后，并非因为夫妻多年，不忍下手。
而是因为，在皇上的心目中，这么多年来，皇后的所作所为，也算得上是功过相抵。
想当年，先皇后遇刺，骤然离世，皇上悲痛交加，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爱护他与先皇后留下的这两个孩子。
所有人都说，皇上对继后当真是有情有义、宠爱有加！
即便先皇后刚刚薨世不过一年，即便继后膝下无所出，皇上仍旧力排众议，册立她为皇后，并且，还将太子也交由她来抚养！
这样的恩宠，古来头一份！
可是，只有皇上的心里面最清楚，放眼后宫，唯有继后的母族，可以为太子日后登基保驾护航！
最重要的是，不是继后无所出，而是，想要做这个继后，她就只能无所出！
后位与子嗣，只能二选一！
只不过，这个选择权不在继后的手中，而在皇上的手中！
无论是出于对权利的渴望，还是出于对太子的真心疼爱，这些年来，继后对太子确实不错。
便是说一句视如己出，也不为过。
太子能够如现下这般有模有样，继后自是功不可没！
是以，这才是为什么，皇上的话都已经涌到了嘴边，却还是生生的咽了回去，他终是心软了，想要再等一等、看一看。
退一万步，即便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步，皇上也不想让太子牵连其中！
……
沈灵灵一个人溜溜达达的便回了安旭宫，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宫里面竟然还有一份“大礼”在等着她。
她提着裙摆，迈步跨过门槛儿，习惯性的唤了一声柳嬷嬷后，却没听到那声熟悉的回应。
这时候，沈灵灵才反应过来，柳嬷嬷和鹿竹他们，都还重伤在身起不了身。
沈灵灵刚准备跑去探望一下柳嬷嬷，就被一个熟悉到令她头皮发麻的声音给叫住了。
“灵灵公主这人还未到，便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沈灵灵浑身一个机灵，转头寻声望过去，就看到辛嬷嬷手持戒尺，正从大殿之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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