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萧娜的女伴在萧娜急匆匆离开以后,在露台吃了两口点心,有些心不在焉。
她倚在栏杆上向外望去。
嗯?
斜前方的钟楼入口,有人靠近。
怎么是哪位和萧娜不对付的夏甘棠?
她去哪里做什么?
夏甘棠走到警示牌前,驻足,向后望。
走廊从庄园主建筑延伸出来,上面缀漫繁华绿叶。
如果是白天,阳光照射,光斑透过密叶,停在走廊红砖上,风一吹,光斑随之摇曳,美不胜收。
但是夜晚,月光惨淡。
几盏灯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打在走廊间的黑影,诡形怪状,透着寒意。
夏甘棠回头,解开围绳的一侧,走进去,不紧不慢地将围绳复原。
眼看夏甘棠进了钟塔,女伴心想去哪里做什么?
随后,来了一个男人,明显不是顾启珩。
男人左右一望,似乎在确认没人看到他。
萧娜女伴立马就精神起来了,不会吧?
夏甘棠实际上还勾搭其他人?
她立马掏出手机发消息给萧娜,结果对方迟迟未回。
女伴心急,这算不算是一个大八卦,在别人婚礼上,孤男寡女跑到不让人进的钟楼里幽会?胆子真够大的。
要是被人看见……
要叫人吗,这也太缺德了。
她立马缺德地发给萧娜。
要是这事上帮了萧娜,还在斟酌选角的那部戏,萧娜跟家里撒撒娇就能帮她选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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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内。
环形楼梯,粗糙的石墙摸着硌手,夏甘棠拾阶而上。
秀气的鼻尖动了动。
她停在石阶上,听着一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夏甘棠语气熟稔:“速度挺快。”
她身后的男人总阴影总走出,不再隐藏自己:“让我来吧。”
温简笑道:“我随身带着您给的小刀,尽职尽责吧。”
“怎么来锦城了?”
夏甘棠饶有兴趣地转身望向他:“开始脱离玄门了。”
半晌,温简垂头:“嗯,家里老爷子催我干点正事。”
他扯了扯嘴角,肩膀一耸,低声模仿温老爷子的语气:“不要老是跟着温鹤送鬼混!天天搞迷信!魔怔了!”
温鹤送是温家老爷子的小了几十岁的表弟,从小入玄门,没多少人知道这层关系。
温简小时候因为总是吸引怨鬼附身,差点没挺过来。
送去温鹤送的玄门地盘,温简才好,一离开,温简就生病。温家这才舍得把温简交给温鹤送带大。
“对了,小叔放出来,立马就被我家老爷子守门口抓回去了。”温简想起这事,就觉得好笑。
折腾了半天,温鹤送只得到了铁窗半月游。
“见我做什么,虽然北城鬼脉已尽,但是怨灵永远抓不完。”夏甘棠打趣:“不会是担心北城玄门创收变少,来锦城抢生意吧。”
请玄门作法,价格不低。
她背身,小高跟的落地声,在旋转楼梯间清脆作响。
手臂抬起,四指微弯,召温简向前走。
目光划过她手腕间莹润的玉镯,温简感叹:“玉珌用过不如卖掉,手上这只价格比起原来能翻倍了吧。”
他要是夏甘棠,恨不得身上全挂满镯子项链,过两年再卖出去。
熟悉的人,会知道夏甘棠向来玉石不离身。
只有玄门的人才知道,她的镯子坠子都是她的玉珌。
不仅是装饰,还能掩盖她的过于凌厉的刃气,靠近鬼时不至于把对方吓跑。
夏甘棠摸了摸玉镯,沉吟:“确实该换了,过几天再看吧,还能用。”
温简追上去:“我家铁了心要上顾启珩的大船,要把我打包发货给您,您可千万别答应。”
夏甘棠缓步向上,漫不经心:“你自己不会反抗吗?万事求我。”
温简重重地叹气,动之以情:“我稍微话重点,我妈就捂胸口,我不太敢。”
富贵公子哥的外形也遮不住狗腿的本质,他嬉笑:“这一次全仰仗您了。”
夏甘棠脸微侧,语气故作柔弱:“这我也做不了主,顾伯父伯母不会同意的。”
温简脚步一顿,浑身恶寒,声音抖了抖:“您到底是为什么喜欢这样?”
真身一显,刀架脖子上谁敢不听她的。
夏甘棠嘴角微微上扬:“你懂什么。”
她的生活也是她的刀鞘。
越强大,就越需要收敛,否则鬼灵察觉,根本不会在此处停留,全部逃窜出走。
她还得大老远去觅食?
不干,累。
温简敛声。
懂了,追求的是外娇,里恁死你流派。
不要试图理解它们的生存法则。
温简看着她略带蔑视的神情。
只有在玄门之人面前她才会毫不顾忌地露出这一面。
晃神间,夏甘棠的背影消失,他连忙追上。
钟楼最上层,挂着沉重的挂钟。
就在刚才新郎新娘宣誓以后,它还被拉动,摇晃着发出圣神悠长的钟声。
钟楼外侧有壁灯,往下看去,一边是灯火辉煌透着舞曲的宴会,一边是还未收拾的草坪婚礼现场。
夜风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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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看的不清楚,但是以防万一。”女伴迈着大步子,接近小跑才面前追上前面的顾启珩,她为自己找补,“万一有什么危险呢。”
她过于激动,高更鞋在长廊的砖缝中卡了一下,差点摔倒。
并排的李子诚扶了她一把。
女伴道谢,立起身又要往前冲,却被李子诚一把抓住:“慢些,别再摔了。”
他扶了扶眼镜,看得女伴心虚:“好,好的。”
顾启珩在前方一跨进入围绳,还没等他进入钟楼的拱门。
“哎!”
一声女人的惊呼从中传来。
女伴也不管李子诚了,一把甩开他的手,跑上前:“夏小姐没事……”
她越过顾启珩,看到的却不是预料中的夏甘棠和另一个男人。
萧娜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礼裙沾上泥灰。
她正别扭地抡着胳膊,不让一旁弯腰的夏甘棠扶她起身。
“……娜娜?怎么在这?”
女伴难以置信,说话结巴,连忙两步上前,想帮萧娜起身。
顾启珩还在旁边,这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发生什么了?”
萧娜满脸泪痕,站稳以后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裙子脏了,看了一眼女伴支吾其词:“没,没什么,摔倒了。”
她莫名看了一眼扶着她手臂的夏甘棠:“阶梯太陡了。”
楼梯还下来一个人,温简一脸歉意:“抱歉,我没抓住萧小姐。”
女伴眼睛一亮,不就是这个人吗?
确实和夏甘棠一起进来了,可为什么萧娜也在。
顾启珩先看夏甘棠安然无恙地站在眼前,松了口气。
看向萧娜女伴的目光冷了下来,沉稳道:“看来没什么事。”
女伴不再出声,只低头扶着萧娜。
他的目光扫过温简,直视着他:“温先生该照顾好两位女士才是。”
顾启珩不带笑时,难以捉摸的气势,氛围低沉几分。
温简站在阶梯上,似笑非笑:“是我的失误。”
他转向萧娜和夏甘棠:“请接收我的歉意。”
萧娜偏过头:“不必道歉,是我自己不小心。”
夏甘棠跟着点了点头,表示不用放在心上。
符合社交礼仪,客气到看得出几个人都不熟悉。
几人从塔楼回到宴客厅,李子诚找来侍者要了酒精和纱布,问道:“萧小姐膝盖处理一下?”
萧娜脑子里乱哄哄,也没注意顾启珩带着夏甘棠已经离开。
温简关心两句,就扭头在宴会厅同其他客人攀谈起来。
李子诚送萧娜进了独立的休息室,萧娜就谢绝了李子诚的陪伴,拉着女伴坐下来,终于能喘口气了。
女伴接过酒精纱布,坐在萧娜旁边帮她擦拭膝盖上一块擦伤,不停地瞄萧娜的表情:“到底怎么了?”
怕萧娜怪罪她:“我刚才看夏甘棠和那个人钻进钟楼,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关系,联系你也没回应,我才把顾启珩叫过去的。”
深呼吸几下,萧娜才缓缓睁开眼,瞥了一眼女伴:“没什么事,碰巧而已。”
女伴见她不再多说,也不张口问了,没怪自己让她在顾启珩面前出丑就好。
很快庄园的管理人来道歉,鞠了一躬:“钟楼的门是我们没封好,幸好萧小姐只受了轻伤。”
只字不提,他们无视提示牌擅自进钟楼的事,横竖都是庄园的失误,与客人无关。
这件事没有太多人知道,知道的人也不当回事,只当是年轻人好奇进去看看,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插曲很快过去,没人记得。
深夜。
从婚礼晚宴离开。
萧家的车内。
萧母坐在后座数落:“娜娜怎么搞的,过几天你还有综艺,到时候就不能穿裙子去了。”
萧父责怪:“别人婚礼上,你这不是丢萧家面子”
萧母不乐意:“就知道面子。”
萧母转头念叨:“多大的人了,好奇什么,不就是个钟楼吗?得亏只摔倒了腿,你要是伤到脸,回家还不得哭死!”
萧父喋喋不休:“顾启珩也看见了?”
“都叫你收着点你那脾气,顾启珩那种男的,肯定是喜欢温柔的,乖一点的,你这一出丑,哪个男的喜欢?”
“他可是个香饽饽,你错失了,不得后悔死!”
萧母皱眉:“你少说两句。”
“嗯嗯,对对对。”
萧娜敷衍着回话,闭目回想。
她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跑到钟楼上呢?
记忆都有,可就是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就像是鬼迷心窍。
脑海中的自己跌跌撞撞。
穿过宴会人群,跑过幽暗长廊,跨过围绳后喘着气登上冷飕飕的楼顶。
差点就爬到楼顶围栏外,都已经撩起裙子抬脚了。
这是?
手掌下是楼顶围栏,粗糙硌手,小腿边是吹过的冷风,精致的高跟鞋下悬空。
她当时在想什么?
相恋多年的男友走了,她随之而去?
自己居然准备跳下去!
萧娜猛地睁眼,从座椅挣扎惊起,胸口强烈起伏!
浑身冷汗。
萧母吓了一大跳,看女儿面色不好,焦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使劲打了一下萧父,责怪:“你再说!非得吓她!”
萧父不吭声。
萧娜沉浸在记忆中,无暇顾及父母。
她感觉窒息了一瞬。
一片重重黑暗之中。
夏甘棠的脸略显冷淡,周身冒着寒意,却一把她从围栏边拉了进去。
“下来。”
夏甘棠的声音冷清,凌厉。
如一重击,直接打到她恍惚不清的意识中。
似有寒光一闪而过。
萧娜再想仔细回忆那时候的情景,却像弥天大雾笼罩她的脑海。
过了一会,她眯了眯眼,脑中一片浆糊。
夏甘棠?
或许是自己醉了,夏甘棠是路过,然后好心拉她下来吧。
萧娜没对女伴透露一个字,怕她以后透露给其他人,说出来像是她精神上有些不正常。
她哪来的相恋多年的男友?
萧娜暗道,难道是上个虐恋情深女主角的剧本入戏太深,还没走出来?
该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
没想到自己如此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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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宅的一路上,顾启珩在车中闭目养神。
他没想到夏甘棠会跑到禁止宾客的地方去。
她自己一个人不敢去,应该也不会去,多半是别人领她去的。
想起萧娜的行为,他以往只是忽视,今天却有些头疼。
顾启珩不着痕迹侧过头,睁开眼。
夏甘棠斜斜地倚在窗边,似乎有些疲倦,闭着眼。
不时掠过的路灯光,划过她静谧的脸庞。
夏甘棠手搭在腹部,轻轻揉了揉。
顾启珩眉头微蹙。
身体弱,确实容易胃痛。
轻柔的爵士乐中,无一人讲话。
车在进入顾宅时颠了颠,夏甘棠睡眼惺忪,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人之常情。
顾启珩见她撑着头望向窗外,没头没尾的说了句:“萧娜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不知道是在说今天萧娜摔伤,还是其他的什么。
夏甘棠笑道:“不会。”
没放在心里,放在胃里了。
顾启珩无言点头。
又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都只能强颜欢笑。
萧娜明显因为不切实际的妄想,处处针对她。是不是怕萧娜真的能如愿,她处境为难,所以不在他面前说半句坏话。
温简对着夏甘棠故作熟悉,还不停卖弄口舌的样子浮现在顾启珩脑海中。
他带着些许烦躁,扯开领带。
温家近几年从商意愿强烈,想要搭上顾家。
顾大哥向来叛逆,这些年不再闹着断绝亲子关系已是万幸,温家驾驭不了他。
自己不消多说,顾家没法从他这里入手。
剩下的只有夏甘棠,性格温婉乖巧,知进退,很识趣。
完美的联姻材料。
温简的态度就能看出,他已经知晓家中安排,装作文质彬彬的样子接近夏甘棠。
顾启珩查过。
温简,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政治商业毫无建树,只知道收藏古玩,甚至与不明封建迷信组织有金钱来往。
绝不是一个好的婚姻对象。
除了温简,温家这一代没有适龄人选。
就算不是温家,那又会是谁呢?
她会自己选吗?
脑海闪过顾大哥桀骜不羁,任性妄为的样子。
就算父母不满,顾家旁支闲言碎语,也不可否认,顾大哥算是顾家这一辈里,活得最潇洒自在的那一个。
对夏甘棠来说,叛逆点,也许才是好事。
那她怎么想?
真的想当温太太吗?
顾启珩深深地看了一眼夏甘棠,只觉得胸闷。
可他能从什么样的立场来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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