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咳咳……”
一阵阵嘶哑的咳嗽声穿过一排排寂静的集装箱,回荡在这旷野上空。
血腥味引来了一群群黑曜石般嵌在黑暗里的乌鸦,刺鼻的味道让它们兴奋尖笑。
黑夜还在继续,似乎永远不会停下。
乌鸦深不见底的眼睛紧盯着地面上几个手持机枪的黑衣男,他们守在其中一个集装箱前,神情严肃,一丝不苟地巡视着周围。
浓烈的血腥味从那个集装箱里发出来,让人作呕。
“咳咳……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了,放了我吧……”
像是破了的吹风机般噪耳的声音从一个“人”身上发出,说是个人,但她已经不成人样,她皮肤全部被割去,仅剩残留的几片白色挂在血肉淋漓的骨架上。
一只眼睛已经被挖去,滚落在一旁,还在无意识地抽动。
另一只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小根筋拉扯着摇摇欲坠的眼球,似乎随时都会掉下去。
她的手脚已经断了,白森森的断骨裸露在空气中,已经发烂。
一个白发老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用洁白的手帕优雅地擦着血污。
他西装革履,眉目严肃却沉稳,和地下跪着的女人一丝不挂的样子形成剧烈反差。
“我最后问一遍。”男人苍老威严的声音颤颤穿出,“东西,到底哪儿去了?”
“顾老……顾老!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让我拿的!真的!”
女人一字咳一点血,不一会儿便沾满了自己的下巴和脖子,狼狈极了。
她撕心裂肺地尖叫着,像是一把利刃,快要刺穿耳膜,让顾老有点烦。
“算了,问不出什么了。杀了吧。”顾老厌烦地看着自己衣服上被女人喷上的一滴血液,皱着眉头,轻飘飘地说。
“不……不要!不要!”
女人疯狂地尖叫着,像濒死挣扎的困兽,无助地挣扎着。
乌鸦突然狂叫起来,像是恶魔的笑,令人不寒而栗。
它们近乎癫狂地拍打着翅膀,垂涎着这地上的食物。
突然,乌鸦停止了尖叫,耳边忽的寂静,让所有人不舒服。
集装箱外好像徘徊着什么真正的恶魔,让乌鸦隐匿起来。
顾老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
“快!快护送我走!暗道!”
顾老匆忙地拿起枪,奔向地下室,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其他人举起枪,眉眼严肃地盯着集装箱看似牢固的门。
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被扔了进来,在铁质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趴下!”
一个离门最近的男人突然惊恐地大叫,所有人立马找到掩体,抱头蹲下。
但过了很久,什么动静都没有,一切安静得可怕。
那个男人谨慎地站起来,用狙击枪的远视镜盯着那黑色的东西。
“我……靠,假的!”
男人恼怒地说。
“遭了!老板!”
所有人后知后觉。
另一边,顾老还在被保镖带着东走西窜,黑暗的暗道狭窄又幽暗,让人感到压抑。
他脸上已经汗水淋漓,咸咸地扎在眼睛里,却忙不及擦一下。
“还……还有多久?”顾老气喘吁吁地问。
“先生,还有10分钟。”前面的保镖沉稳地说。
“好……好……”顾老尽力跟上保镖的脚步。
突然,一切又寂静下来,三个人的脚步声渐渐只剩了顾老的一个。
他和世界各地数不清的毒品贩商谈判过,和各国政府军周旋过,但从未像现在一样害怕。
他咽了咽唾沫,双腿发抖,背后寒毛直竖。
黑暗中,乌鸦再次笑了起来,像个疯子。
他前后看着,汗水如大雨临头,和恐惧一起淹没了他。
“啊!”
一声惨叫过后,世界重回寂静,血腥味让乌鸦越发喜爱起来,在上空盘旋了一会儿,像是在等谁走开。
当月亮重回大地时,乌鸦终于才欢笑着冲下去,撕扯着血流不止的尸体,急迫地吞下肚。
是夜,月明星稀,但那午夜月光,似乎永远照不到地面。
——
“嘿!”
一个穿着黑色校服的男生从楼道跑出来,一把圈住早在楼下等待的另一个男生的肩,用力搂了搂,“早上好啊,这位朋友。”
“你好重。”暻天沉无奈地想去扒开苏元逸不安分的手,但还是没扒动,只得作罢。
“怎么样?想我没有?”
苏元逸笑嘻嘻的问。
暻天沉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就一下午没见。”
“哈哈,这不是想你嘛。”
苏元逸挠挠头。
“啧,肉麻。”
但暻天沉的嘴角一直是勾着的。
眼前的男生在早晨温暖橘黄色的阳光下肆意微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像一只得了乖的小金毛,散发着金色的光。
暻天沉愣了一会儿,无奈地笑了笑。
男生曜黑色的瞳孔深深的,像是星空,又像是黑洞,足以把人吸进去。轻轻弯起的嘴角很温柔,又很疏离。
一直这样,就好了。
学校很快到了,暻天沉咬着包子,在苏元逸的强烈要求下慢吞吞地爬着,铃声响了也影响不到他们。
阳光依旧很好,照亮了他们的路。
“还慢吞吞的?快点!已经上课了!”今天的值班老师是个年轻的实习女老师,声音温柔,没有任何威慑力,只是不停地跺脚催促着。
两人不慌不忙地晃到教室,从后门进入,坐到座位上。
就算他们现在才到,教室还是少着四分之一的人。
班主任正苦口婆心地在上面唠叨,其他人有说有笑,对班主任说的一年以后的高考完全不感冒。
“你们啊,你看看你们!一群群!什么都不管!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的父母!”
班主任气到声音颤抖。
教室依旧热闹非凡,毫不亚于一场演唱会。
“报告。”
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拦住了门外的晨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进来进来。”
班主任没好气地催促着,随意看了眼这个男生。
“诶诶诶,等等,你谁啊?”班主任突然叫住男生,问。
这回轮到男生呆滞。
两个人和全班一起50目相对了几秒,班主任才后知后觉:“啊……是你啊?”,这位好像是昨天才审批下来的转学生。
男生点点头。
他带着普通的医用口罩,刚好合适的板寸头看着很精神,但眉目空洞,有一股骇人的戾气,还有常年阴霾不散的杀意,似乎下一秒就会伸出利爪,将你撕裂,生吞活剥。
班主任突然不敢多看,只是摆摆手,让他下去。
“你坐那谁……那个……谁来着?”
班主任自顾自地在上面绞尽脑汁,手指着某个方位,愣是说不出苏元逸的名字。
“苏元逸。”苏元逸无奈地自报家门。
“啊,啊,对对对,苏元逸。你坐苏元逸旁边。”
班主任有些尴尬,咳了咳,拍拍桌子,就继续讲他的“一年高考之旅”了。
甚至都没有介绍男生的名字。
班里的同学都把目光投向男生,还有几个女生在惊呼“好帅”。
苏元逸看着男生把包丢在地上,随后坐在座位上。
苏元逸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和这位新同学讲一句话,他就以闪电般的速度,趴到桌上,闭上了眼,连口罩都没脱,就睡着了。
苏元逸:“……”
他无奈,只好也同流合污地跟着趴到桌上。
他悄悄睁开一只眼,打量着这男生。
男生就算睡着了也很凶,眉头一直是往下的,似乎永远不开心,像一只永远提防陌生人的流浪狗。
他的眼角也是往下的,本是狗狗眼,但却不是可怜兮兮的娇柔,而是凌厉的狠劲儿。
他很好看,但却是极具攻击性的漂亮,就像凝视深渊一般,决不能多看。
苏元逸有些后怕地移开眼睛,耸耸肩,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气质的人,挺特别的。
刚抬起头,就看到暻寡妇哀怨的目光。
苏元逸:“……”
苏元逸无辜地眨着眼睛,无奈暻天沉已经不打算理他了,而是把头转回老师那儿。
苏元逸叹了口气,下课得去哄哄了。
一整天那位男生都没抬起过头,一直趴在桌子上,就跟已经西去了一样。
苏元逸都不由得为他的头担心。
“走了。”
下课铃声如约而至,同学们已经争先恐后地跑出教室门,暻天沉背上书包,叫上苏元逸。
后者刚想站起来,但看到还没醒过来的男生,微微犹豫了一下。
现在已经下课了,他多半是没听见铃声,还在睡着。
苏元逸看着他的脸,没由来地心疼。
他伸出手,想拍拍男生的肩膀,叫他起床。
他的手还没伸到一半,男生就突然站了起来,桌椅板凳都被他一发狠撞倒了,桌椅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
苏元逸呆住了,手还没忙的及放下来。
被惊醒的男生眼中有几根红色的血丝,在洁白的眼白上显得非常分明。
他眉头皱紧,浑身散发出戾气,似乎快要把苏元逸压倒。
“苏元逸!”暻天沉忙跑过来,一把把苏元逸拉到身后,瞪着男生。
两个身高势均力敌的男生互相盯着看了一会儿,男生揉了揉眉心,拿起地上的书包,径直走出教室门,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别碰我。”
苏元逸无奈:
“我……我也没碰到啊。”
他有些心有余悸。
那个男生的眼神太可怕了。
像是猛兽,血性的眼睛,闻到猎物气息的警觉。
惹不起惹不起。
苏元逸拍拍胸脯,缓出一口气。
“都跟你说了,别理他。”暻天沉还没消气,瞪着男生离开的背影。
“好好好,不理他,听你的。”苏元逸讨好地撒娇着,拉着暻天沉就走,“走啦,吃火锅去。”
暻天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就着苏元逸的力,被他牵着走。
——
“小白!”稚嫩的童声从门后传来,小白松了口气,缓缓将门打开,右手却还放在腰侧。
“小白,没事。”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出来,拉起小白的右手,将小白拉入房内。
小白把门关上,又将锁仔细锁好,抬着枪缓慢地将屋子各个角落事无巨细地检查了一遍,才拉上窗帘,坐到沙发上。
“小白,饿。”小男孩眨着大眼睛,盯着小白的侧脸看。
小白点点头,站了起来,走到冰箱面前,拿出万年不变的鸡蛋、葱和面,走到厨房。
小男孩寸步不离地跟着,小手拉着小白的衣服,头轻轻靠在小白身上。
小男孩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像是阳光,充满朝气和希望。
他的眼睛很大,亮晶晶的,装满了小白从未见过的星空。
不一会儿,面煮好了,小白小心地端上桌,把小男孩抱上板凳,守着他吃起面来。
虽然料很简单,但小男孩吃得很香。
“小白。”小男孩抬起头来,嘴角还沾着一点儿葱。
“嗯。”小白轻轻应了声,用手将那葱抹去。
“我在,家,坏人,没有。”小男孩信心满满地拍拍胸,笑着说。
“嗯。”小白点点头,“我信你。”
小男孩心满意足地继续吃起来。
待到小男孩吃完面后,小白将小男孩抱到床上,替他掖好被角,又将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自己站在窗边,靠在墙上,手中抱着机枪,盯着窗外路边路灯昏暗残余的灯光。
好累。
小白深呼出一口气。
快了。
就快要结束了。
她会保护所有人。
谁也不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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