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迫不得已
王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跟歆雨相处了这么久，却从未看到过她去公用厕所，明白了为何天气再热她都是和衣而卧，明白了她为什么每晚都会独自一人最晚回到寝室，更明白了她为何总会流露出那伤感而忧郁的眼神……
所有的答案瞬间都找到了，以往在歆雨身上感觉到的所有不合理的事情，也瞬间变得比任何事情都更合理！
可就在前些天，自己还曾因为歆雨惧怕老鼠而嘲笑她！王珏忽然想起那天就曾闻到过歆雨身上的气息不同，本来应该早就发现的，可当时偏偏就没敢往这方面想！
一想到这些，王珏的心中忍不住连声骂了自己无数句笨蛋！！
“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有些荒诞，可能一时之间你还很难接受！”歆雪依然是一脸的担心与幽怨，声音却忽然哽咽起来:“可小雨她太可怜了，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生存，有了你的帮助她会好过很多的！”
“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她的，”王珏有些愤慨，“假如你们要是真的担心小雨的话，又为什么不彻底让她恢复本来面目，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歆雪却长叹一声，说：“假如可以的话那样做的话，也可能我们早就那样做了！小雨她毕竟是我的亲妹妹，你以为我们真的忍心看着她这么难过吗？”
王珏暗想也的确如此，情绪终于有所回复，却仍然不解的问:“可让一个女孩子整天在那种环境里生存，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吧！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什么？”
歆雪泪如雨下，说:“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当年造成的，假如让小雨恢复本来面目的话，我妈妈有可能就会没办法再活下去！她的病情你也了解，我们现在谁都不敢再去刺激她了！”
说着，歆雪就把自己知道的、有关歆雨的所有情况跟王珏讲述了一遍。
王珏听完深深地锁起了眉头，问:“但是也不对啊，听我妈妈说小雨出生的时候她和许多人都在场，而且当年姨夫去服刑的时候小雨已经半岁，那时候小雨都是姨夫亲手照顾的。假如小雨是女孩的话，那她们为什么都不知道。”
歆雪也忽然皱起了眉头，说:“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我比小雨整整大七岁，她出生的时候我也已经记事了，那时候妈妈生下的的确是个男孩，这一点全村人都可以证明！可现在的小雨也确确实实是个女孩，所以我也真弄不明白了！”
王珏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说:“可这样的话就真的苦了小雨了，难道她要这样生活一辈子吗？”
……
晚饭的时候，歆雨终于醒了过来，她的腹痛已经好了许多。
其实她得的并不是什么太大的病，就是女孩子很常见的一种病症，就是痛经。
但是歆雨的情况却要比其他人严重的多，每次月信来潮的时候都会腹痛难忍，有的时候还会痛不欲生。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会疼的满地翻滚，哪怕地上有一滩泥水，也会意识全无的滚进去，那种程度就像在饱受地狱里的十八班酷刑一般，让人想想就不寒而栗！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一年多了，每次都是如此。可她却没办法去医院医治，这期间歆雪也曾帮她买过许多药物，也收效甚微，所以每次只能全靠她自己硬挺过去。
这次只是服了些镇痛药物加上一些热敷就缓解了下来，相对是极轻的了。但即便是这，还是把王珏吓坏了，因此他一直坐在歆雨的床边守到了现在！
看到她终于醒来，王珏这才转忧为喜，急忙为她打来盥洗的水让她洗漱。
当晚歆雨没有回到学校，就在姐姐的房间里住了一晚。
而王珏一回到家里就迅速的打开了电脑，偷偷地搜索起有关“痛经”的字条。
当他搜索到生姜切碎，加红糖蒸熟制成的姜糖膏，对治疗女孩子的痛经有很好的疗效时，顿时喜出望外。他当晚就背着妈妈去了一趟市场，按照配方上面的比例，买回了许多生姜和红糖，又亲自按照配方上的要求做好，直到弄完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毕竟是男孩子没怎么下过厨，在制作姜糖膏的过程中，他的手竟被菜刀切了好几个大口子。所幸辛辛苦苦做好的配方让他十分满意，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兴奋的微笑。
第二天一大早，王珏就带着自己花了几个小时才做好的姜糖膏来到了团里。
歆雨的症状明显的好了许多，王珏一进门，就把自己做好的姜糖膏装了一碗热好给歆雨服用。
歆雨一开始不肯服用，无奈王珏只好把自己已经知道她身份的事告诉了她。歆雨又羞又痛，淌了好一会的眼泪，这才将药接过服下。
服药后，歆雨果然感觉舒服了许多。当她看到王珏的手为了制作姜糖膏而受伤时，顿时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下午是学生们返校的时间，两人吃过午饭就离开了团里，步行着向学校的方向走来。
当走过一家乐器店时，王珏发现歆雨被橱窗内的一把古筝吸引，驻足看了许久，像是非常喜爱的样子。便开口劝道：“喜欢就进去看一下，反正看看也无所谓，不合适的话大不了再出来！”
听他如此一说，歆雨这才真的走进店内认真看起了那张琴。
歆雨自幼就对乐曲极感兴趣，特殊的经历给她的幼小的心灵，过早的添加了许多的难以言明的愁苦，于是戏乐就成了她抒发情感的一种特殊的方式。
在乐器方面，她尤其对古筝情有独钟，幼时还曾经得到过一位民间高手的真传，因此对古筝的弹奏也有一些造诣。
自从嗓子出现了变故之后，不知为什么，她更是梦寐以求的想拥有一把心仪的古筝。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她的心立刻被那张古筝所吸引。
那的确是一张非常不错的古筝，做工和音质都属上乘。但当售货员一说出它的标价，歆雨却立刻转头就走。
因为那张琴的标价竟高达三千多元，相当于她进两年的学费，这个数字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王珏已看出歆雨是真的喜欢那张琴，于是一把歆雨送回到学校，他就立刻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家中。
他编织了好多个借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从母亲潘琴的手中拿到了四千元钱，接着又马不停蹄的返回了那家乐器店。
当歆雨从王珏的手中接过那张爱不释手的古琴时，立刻淌下了激动的泪水。
“谢谢你，王珏哥！”
王珏却笑着说：“其实我也感觉古筝是最能抒发感情的一种乐器，那就让这张琴来驱走你心中的苦闷吧！”接着又取出一个细而长的方形盒子拿到歆雨的面前问：“你猜这是什么？”
歆雨没办法猜出，王珏便从盒子里面取出一支乌黑铮亮的长箫说：“知道我为什么买这只箫吗？因为箫与琴自古以来就是乐器中的绝配，金庸在他著名的《笑傲江湖》中就曾很形象的讲起过。所以我的箫是用来配你的琴的，虽然我现在还吹得不好，但我想总会有一天我们两个会琴箫和鸣的！”
……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珏每天风雨无阻的去学校家属楼的一位老师家，热一碗自己做好的姜糖膏给歆雨吃。在他精心的照料下，歆雨终于安然的度过了那几天很难熬的日子，接下来的生活轻松了不少……
此外一有时间，两人就会去梨园练习各自的乐器。恰好园内的果园房前刚好有个石桌和石凳，刚好是歆雨练琴的绝佳去处。
石桌石凳，加上如诗如幻的梨园，再配上古琴和歆雨这样的美人，那画面就像一副仙境中的美图，常常让王珏呆呆的入神……
如痴如醉之余，一向对摄影也颇有爱好的王珏突发奇想，很想把这个画面永远的留住。于是有一天他特意从家中带来了相机，趁着歆雨弹奏入神的时候，找好最佳的角度，频频按下了手中的快门！
照片印出来了，效果果然超乎寻常的好！
一拿到照片，王珏就急于想找到歆雨一起分享，便急急的向教室走来。
然而歆雨并没在教室。王珏拉开歆雨的抽屉正要把那些照片放进去，忽然被抽屉里的一个非常精致的锦缎面硬皮笔记本所吸引了。
王珏一眼就认出这个日记本就是去年歆雨生日时，自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便忍不住轻轻的拿了起来。
轻轻翻开笔记本的扉页，数瓣干枯清香的花瓣，配着数行飘逸而工整的小字，便立刻呈现在眼前。上面写的却是经典名著《红楼梦》中的一首诗词《葬花词》：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绪轻沾扑绣帘……”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霎时间，王珏的泪水却不知为什么完全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帘！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匆匆合上日记本放回原位，把拿来的照片也放进抽屉，然后迅速地走了出去！
可这一幕恰巧被刚刚走进的玉应罕看在了眼里，是什么让一向刚强的王珏如此动容？她的脑海里忽然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女生对好奇心的抵抗能力毕竟是弱的，稍稍迟疑了一下，终于，尽管她也感觉那样做是不道德的，可还是忍不住从歆雨的抽屉里取出那个日记本，轻轻地翻开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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